第肆卷
第五百零八章 不如合力俱攻(七)

如實地說,騶、蕃、薛三縣的平民百姓,亦即劉昱先後在此三縣這兩次「募兵」的主要「徵募」對象,現以今,對劉昱便不說是「民怨沸騰」,亦已是「怨言者眾」!
「也好,也好。曹君,你向來都是以軍務為重,這點,我是很佩服你的!」陳直撫摸著鬍鬚,沉吟了下,依舊是關心的語氣,說道:「曹君,我前陣子聽說了件事,不知可有?」
「好,好。張君,你的兩位兄長我雖然還沒有見過,但今天見到了你,我就已經能夠猜出,君已此等矯然不群,君之二兄必亦出眾之才!……曹君,你來日有機會,可一定要把張君的兩位兄長,帶來與劉郎見上一見。張君,劉郎最是愛賢重才,等會兒劉郎到至,見到你后,肯定會十分高興!將來若能再見到你的兩位兄長,只怕劉郎會愈加高興矣!」
此點就是劉昱這一次在騶、蕃、薛三縣的募兵,不是他在這三縣的第一次募兵。他之前,已在這三縣募過兵了。他這一回,是又一次的再在這三縣募兵。試想一下,一個縣的民口、丁壯是有限的,總共就那麼多,沒多久之前,才剛大舉的募過一次,轉眼過去,就又來大舉招募。此非「涸澤而漁」,又什麼才是「涸澤而漁」?
這個陳獲,還真是事無巨細,所有他在任城知道的事情,都稟報給了劉昱。曹幹這次在亢父募到的新兵數目,他乃至在稟報中精確到了百位、十位。
曹幹、鄧充、張朗等陪著他,也笑了兩聲。
曹幹說道:「尚未來得及向陳公介紹。這兩位都是我在任和-圖-書城得的賢士。這位名叫張朗——前陣子,將軍不是令陳君遣吏,往謁城頭子路等各部大帥么?我當時也派了幾人,隨從一同往謁。這位張君,便是我派的幾人之一。這一位,名叫鄧充,此回亢父募兵,多賴他之力也。」
曹幹說道:「不錯。張朗的兩位兄長,各有實才,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本來是想著帶他們一起來蕃縣拜見劉將軍,只是他倆現在各有主事,脫不開身,因未帶他二人同來。」
見禮罷了,于堂中坐定。
鄧充不明其意,問道:「敢問陳公,指的是哪一點?」
「請陳公訓示。」
從開始募到現在,已經連續募了快一個月了,在劉昱的經常過問和陳直的嚴厲督辦下,以近同「涸澤而漁」的方式,取得了可觀的募兵成果,三個縣加在一起,現已合計募得四五千兵。
他聽了曹幹的話,說道:「曹君,自採納了你用兵山陽的建議以後,劉郎對此是極為重視。私下裡,劉郎不止一次的與我說過,這次用兵山陽,只許成功,不許失敗!陳獲打探得來的山陽郡的軍、政情報,給你看過了吧?山陽郡兵馬眾多,只駐在昌邑的郡兵,就有三千之眾,實不容小覷!要想取得山陽此戰的勝利,咱們的部曲,就必須要足夠的多才行!劉郎這回在三縣募兵,搞得聲勢是大了一點,然而此亦無可奈何之事!……曹君,你募兵過後,現共部曲多少?除掉留駐任城、亢父的部曲,此次用兵山陽,你能出兵多少?」
表面上看是這樣,其實不然。
m.hetubook.com.com說著,陳直撫摸著鬍鬚,笑了起來。
「敢問陳公,是什麼事?」
「哦,這個事兒啊!回陳公的話,是有。為了用兵山陽,我前時在亢父招募了一批新兵,在給這批新兵舉辦的歡迎大會上,我的確是以『兄弟便是曹幹』自稱。」
限於時代的局限,陳直壓根想象不到後世的那支英雄部隊是個什麼樣子,曹幹自知,縱是與他解釋,定然也是多餘,於是乾脆也就不做解釋,笑應說道:「是,陳公教誨,我謹記在心。」
曹幹笑道:「回陳公的話,晝夜兼行,也不影響休息。」
不但把劉昱部在魯縣這一場敗仗中損失的部曲,完全的都給補上了,而且比之魯縣這場敗仗前,劉昱部部曲的總人數還得到了一定的擴充。
曹幹笑道:「既是如此,我就不休息了。等聽完劉將軍和大家的命令,我再稍作休息不遲。」
曹幹點了點頭,回答說道:「回陳公的話,這回募兵的時間比較緊張,所以沒有能夠募到太多的新兵。與劉將軍近時在騶、蕃、薛三縣所募到的新兵數額,不能相比,大為不如。」
曹幹謙恭地說道:「將軍召令,我豈敢怠慢?接令當日,我即啟程,晝夜兼行,未敢耽擱。」
把騶縣、薛縣的駐兵算到一塊兒,劉昱而今在魯南三縣所有之總兵力,已是達到了萬余之眾。
陳直請鄧充也坐回席上,端起玉碗,喝了口水,問曹幹說道:「曹君,你適言之,鄧君在你此次的亢父募兵上,立下了功勞。曹君,我聞之,你這回在亢父共是募到了和_圖_書一千四百余新兵?」
這消息,不用說,陳直自是從陳獲處得悉的。
陳直說道:「我聽說,你對你新招募來的亢父新兵,自稱『兄弟』,可有此事?」
「原來足下便是張朗!」陳直欠身,向張朗示了下意,笑道:「久聞足下大名!曹君,我聞之,他的兩位兄長俱任城之名士,其長兄曾出仕郡府,而現下,都在你的帳下效力?」
「謙虛啊!曹校尉就很謙虛。劉郎帳下的諸多校尉中,如果只比戰功的話,沒人能與曹校尉相比,可是曹校尉在劉郎帳下,素來都是謙虛恭謹,反正我是從沒見過他自吹自擂的時候!鄧君,你也很謙虛。你謙虛的這一點,與曹校尉很是相似啊!真可謂有其主,必有其臣乎?」
陳直做過縣吏,起事之前,他不少接觸民間、基層,卻知道像貧民、窮人這樣的百姓,雖然不值得過多的重視,可也不能太過輕視,因而對三縣民間現下的情形,倒是有點憂慮。
鄧充剛也已經向陳直行過禮,這會兒亦又行一禮,說道:「在下鄉野粗夫,蒙曹郎不棄,授以任用,時常惶恐,唯恐有負曹郎信用。賤名何足污陳公清聽!」
劉英奉令,在蕃縣城外相迎。
陳直笑道:「張君,你請坐,請坐,不要這般拘謹。」看向被曹幹介紹是「鄧充」的這一位,說道:「鄧君之名,我亦有聞。今得與君相見,我甚快慰!」
不過,一方面,本來就不重視貧民,重視的是豪強、士紳,另一方面,剛吃過一場大敗仗,目前又急需要一場大的勝利,以重整旗鼓的劉昱,對這些m.hetubook.com.com怨言,當然是並不在意。
劉昱、劉小虎都沒在堂上,曹幹問道:「將軍和大家不知何時會來?」
陳直醒悟,亦笑道:「倒也是啊!從前年至今,咱們起事已經一年多了!行軍、征戰,不知經過多少了,騎于馬上,邊行邊睡的功夫,咱現如今已是人人皆有!」頓了下,又說道:「不過馬上雖也能休息,到底是睡不好。曹君,你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
陳直關心地問道:「晝夜兼行?曹君,昨晚你沒休息么?」
劉昱最近沒閑著,撤到蕃縣以後,這差不多一個來月的時間中,他主要在做三件事。
陳直笑道:「鄧君,你這點和曹校尉有相像之處!」
陳直摸著鬍鬚,點了點頭,目光轉向了隨同曹幹一起登堂,現坐在曹幹下首的兩人,問曹幹,說道:「曹君,這兩位是?」
一件是搜刮糧秣;一件是擴大了薛縣鐵官的規模,大造軍械;一件便是募兵。
有非常重要一點的,須當知曉。
「劉郎和小虎已經知道了你到來的消息,他倆很快就會過來。」
陳直說道:「曹君啊,我知你平易近人,從來不倨傲臨下,但是有句話,我卻不能不勸你。」
在劉英的引領下,曹幹進入城中,來到縣寺,陳直已在堂上等候。
——卻是說了,三個縣,總計募到了四五千兵,那麼若是把這四五千兵,平分到各縣頭上的話,也就等於是說每個縣各募到了千余,不到兩千的新兵,這豈不是與曹幹在亢父募到的新兵數額相近么?是不是也並不多?怎能稱是「涸澤而漁」?
有道是「夏蟲不可語和圖書冰」。
陳直親到堂門口,接住曹幹,請他登堂。
陳直撫須笑道:「曹君,前天才給你傳書,請你來蕃縣議事,今日你就到了,何其速也!」
陳直擺了擺手,笑道:「稱不上訓示。曹君,算是我的一個小小建議吧。我想建議你的就是,如今你的身份非比往日,你已乃是劉郎帳下的一部校尉,深得劉郎的器重,即使是在劉郎帳下的諸多校尉中,能如你這樣得劉郎看重的,亦是罕有。平易近人,與兵士同甘共苦,以得軍心,固然是好,可在該自重身份的時候,以我愚見,亦還是該自重一下的為好!將軍者,一軍之將也,不能僅以平易治軍,威重也還是得有。只有這樣,才能得到部曲的敬畏,才能把一部部曲治好啊!不聞兵法言乎?使卒畏我,勝過畏敵,方可百戰百勝!是以,曹君,我以為,『兄弟』云云等的自稱,你以往啊,是不是最好就不要再在你的部曲們面前言之矣?」
張朗無須多說,卻這鄧充,如他自己所述,「鄉野粗夫」,他的出身確實不高,他家比不上張朗家,其家在任城當地,只是個中產之家。他今年二十齣頭的年紀,因為年紀又輕,故在任城,其實也沒啥很大的名聲。不過,若論才幹的話,他還是頗有才幹的,亦是因此,在前不久他投了曹幹以後,曹幹隨即便給以他了重用。現下他在曹幹部中的任職是「帳下掾」。
張朗剛在曹幹介紹他時,已起身向陳直行過禮了,這時又行了一禮,說道:「在下斗筲之才,陳公讚譽,不敢當也!」
募兵這塊兒,是由陳直親自主持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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