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成說道：「沒別的事兒了，就這麼兩件。」

「大兄你說。」

蕭成說道：「大帥如果接受了我的意見，不再去打祝其、利成，那在聽完魯郡眼下的形勢后，就有可能，大帥會令我等攻取魯南三縣。若是真出現了這樣的事，你可務必要進勸大帥，把大帥此念打消。」

蕭成說道：「還有一件事。大帥可能會問起魯郡的形勢，大帥問時，你如實稟報即可。」

「好吧。大兄，可如果季軍師也贊成大帥攻祝其、利成呢？」

「按我說，阿姊，通不通知都一樣。三五天功夫，湖陵城咱打下了，只怕等咱已打下湖陵城時，昌邑的援兵還沒有能夠入湖陵縣界。」

縣城的東北位置，距城三四里處，矗立著一座小台城——便是「雞鳴台」；縣城的西北位置，也是距城三四里處，有一座營寨。台城和營寨的牆上，此時皆是刁斗森嚴，戒備充足。

「比之公丘縣城，此城的守備更加嚴密。如果強攻，還真是不太好打。」陳直說道。

蕭成說道：「阿寶，你既然覺得有道理，就把我這話，原封不動地稟與大帥。」

蕭成說道：「王軍師肯定是贊成大帥攻祝其、利成的。正如你言，大帥現下最為信任的是王軍師，如果王軍師不贊成攻祝其、利成，大帥他也不會調你回郯，準備進攻祝其、利成。」

「那這可怎麼辦？」

劉小虎想起一事，問劉昱說道：「阿弟，劉能昨晚說，他阿兄建議山陽太守婁政，我部如再來打湖陵，昌邑當再遣援兵來救。這個消息，我叫你轉告阿幹。你派人去通知阿幹了么？」

劉昱有點遺憾，說道：「可惜劉能急著回昌邑，沒有跟著咱同來湖陵。若果然明日就能把此城攻下，則他跟著來的話，卻是可讓他見識見識咱們克敵之快、拔城之速！」

蕭成說道：「正是因為劉昱、曹幹全力南下，我才有一憂。」

蕭成怒道：「你罵我是豬？」

「那今天咱就築營？姑丈、阿姊，要不要築營同時，試著攻上一陣？」

蕭成尋思了會兒，說道：「便是越來越疏遠，季軍師畢竟仍是軍師，他https://m.hetubook.com.com的意見，在大帥那裡，至少應該還是有分量的。你聽我的，到了郯縣，我的上書呈給大帥后，你就去求見季軍師。」

這支兵馬，自即是劉昱所部。

陳直沉吟說道：「這應該不會。他倆與咱們的聯繫，都是秘密聯繫，縣內怎會知曉？」想了下，說道：「要想知道他倆有沒有出意外，是不是他倆內應此事已經泄露，也簡單。郎君、小虎，你倆都知道，為了防止咱們已經準備好，他倆還沒準備好，我與他倆另外有約，若是他倆還沒準備好內應，就在看到城北的三堆火后，他倆可於城內高處升起兩堆火，以作給咱們的通知。就今晚吧，咱們先在城北升起三堆火，看看城內有無反應。」

劉小虎問道：「阿弟，笑什麼？」

蕭成說道：「你明天只管帶兵去郯縣，我等會兒給大帥寫個上書，把我的意見闡述明白，你把我的這封上書幫我帶去到郯縣，面呈大帥。到了郯縣，你見見季軍師，把我的意見給季軍師也說說。大帥若是不肯聽我的意見，好歹請季軍師再勸勸大帥。」

「魯郡形勢？大兄，魯郡形勢也沒啥可稟報的啊！劉昱、曹幹現正用兵橐縣、公丘，我瞧他們的架勢，是想打山陽或者沛郡，他們全力南下，咱們魯縣這邊穩如泰山，本點外患也無啊。」

劉小虎說道：「有備無患嘛。此事咱既已知，沒有不立即通知阿幹的道理。」

「聽著很有道理。」

高寶獃獃看著坐在他對面的蕭成大口吃飯，看了會兒，幽幽地嘆了口氣，說道：「我想家了。」

一個主城、一個小台城、一座營寨，形成了一個三角形，比之公丘城的只是縣城和城外營形成掎角之勢，已經是更加難打；且更別說，湖陵縣城的西、南兩面還都是河流，亦即可供選擇的攻城方向只有北、東兩面——可供攻方選擇的攻城方向越少，也就變相的等於是城內守方能夠更好的集中力量防禦。較以公丘縣城，湖陵縣城的守備的確是更加嚴密，更不好打。

蕭成說道：wｗw.ｈｅｔｕbｏok•ｃｏm.ｃoｍ「書信倒是有幾通，然我倆書信上所言，皆是天下事……」頓了下，說道：「阿寶，你還真別說，以前我和曹幹相處不多，對他不太了解，這幾通書信下來，我發現曹幹此人，亦可稱是遠見卓識！其人胸懷天下，很有抱負，絕非是碌碌庸人之輩！」

「季軍師？大兄，大帥近來已是越來越疏遠季軍師，大帥現下最信的是王軍師，此事你又不是不知。便是我把你的意見告訴了季軍師，季軍師也同意你的意見，願意再勸勸大帥，只怕也沒不會有多大用處吧？……以我之見，乾脆我也別去找季軍師了，我就去找王軍師吧！」

高寶睜大了眼，無辜地說道：「大兄，我哪裡罵你是豬了？我說的是你吃飯的樣兒，讓我想起了我阿母養的那兩頭大肥豬。你是沒見過，那兩頭大肥豬吃慷時，真的可歡實，就跟你……」

「不是。你吃的這麼香，讓我想起了我阿母養的那兩頭大肥豬。」

陳直撫須說道：「咱與劉宣雖素未謀面，然只從此策，即可看出，這個劉宣是個智謀之士。他又是山陽郡府的功曹，熟知山陽的內情虛實。郎君，可與他多通書信，在咱接下來的攻略山陽此役中，他必會起到不小的作用！」

——縣城外頭的城壕，有的是沒有水的干壕，有的是有水的水壕，像湖陵這樣緊挨著較大河流的城，不缺水，因而不是干壕，是水壕。天將中午，陽光正好，照耀得水面波光粼粼。

「你是說，找王軍師沒用？」

魯縣。

蕭成點點頭，說道：「這個事兒，還是得找季軍師。」

蕭成說道：「打下業亭、朐縣后，季軍師就建言大帥南取下邳、繼取楚郡。下邳是徐州的州治所在；楚郡西北接兗州、西南接豫州，位置關鍵，這一縣、一郡才是咱們當務之急，需要打下來的地方！卻直到如今，大帥也還沒有正兒八經地向下邳用兵，更別說打楚郡了。所以，我認為魯南三縣，最好暫時也不要打。你可代我向大帥進言，而下之要，宜https://m.hetubook.com.com是傾力攻取下邳、楚郡！……打下邳還有個原因，便是杜儼。杜儼在沂平威望很高，於今他雖兵敗，可只要他人還在下邳，沂平郡中就不排除會有出現變亂的可能，故此為獲杜儼，下邳也得抓緊打才行！」

南梁水離城更近些，幾乎是挨著城牆了；泗水離城略遠些，幾里地遠近。

「今早拔營時，我就派人去找曹幹，通知他此事了。阿姊，我忘給你說了。」

曹幹照例，給這軍吏了賞錢——已不再是半流銀，而是幾顆金豆子，打發了這軍吏走後，他召來胡仁等將，把此事轉告與了他們知曉。

繞城看了一圈，劉昱等觀察得出，湖陵縣城城牆上的守備，主要是集中在了北城牆和東城牆。這是在他們意料之中的事情。城西、城南各有河流，進攻的一方明顯沒法從這兩面攻城。

「好，你這話我也給帶到。大兄，還有別的吩咐沒有？」

「瞧瞧、你瞧瞧，還說你沒被曹幹收買？」

「……這是為啥？祝其、利成，大兄你認為最好不要打，我能理解；怎麼魯南三縣你也建議不打？」高寶瞧著蕭成，狐疑說道：「大兄，你不會是得了曹幹的那點禮物，被他收買了吧？」

「是啊，我家那兩頭大肥豬，我阿母喂它們時，它們吃的是真歡實！就跟你吃飯似的。」

湖陵縣城兩面臨水，城南是南梁水，城西是泗水。

「可是力大帥的軍令已下，大兄，難不成我還不敢不從大帥的軍令？」

蕭成說道：「力大帥令你率部還回郯縣，預備參加攻打祝其、利成。我想來想去，祝其、利成，還是不打為好。雖說董憲的主力現已北上，隨從樊大帥去打青州了，真要打祝其、利成的話，這兩座城，不難打下，可一旦把這兩座城打下，就等於是和樊大帥翻臉了啊！力大帥與樊大帥盟友的關係將會決裂不說，搞不好樊大帥打完青州，還會再來打咱。樊大帥兵強馬壯，而咱這邊，下邳至今尚未打下，杜儼仍在下邳，則至其時，咱可能就要腹背受敵。」

湖陵縣城的城門緊關，城牆上亦是警戒十足。

蕭成拿起麥餅，看了看和*圖*書飯菜，看了看高寶，再次把麥餅扔下，說道：「不吃了！」

「可大帥近來對季軍師已是越來越疏遠了啊。」

陳直說道：「上封信中，我已和他倆約好。等咱們兵馬到后，只要咱們在城北升起三堆火，他們就動手在城內響應；或者只要他們在城中高處，升起三堆火，咱們就在城外響應。暗號、響應這些，都已經是定下來的了。故而雖是昨日去信，未有接到他們的回信，亦不打緊。」

蕭成說道：「季軍師卓識遠見，他不會看不到打祝其、利成的壞處，我想他當是會和我的意見相同，不會贊成打祝其、利成。」

蕭成知道高寶說話就是這個樣子，口無遮攔，不和他一般見識，說道：「阿寶，你不要胡扯了。我和曹幹現下的交往，全然是君子之交，不涉及半點別事。我認為魯南三縣暫時也不可打的原因，不在於曹幹，而是在於下邳、楚郡！在於杜儼！」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蕭成才只吃了個半飽，想再吃點，餅到嘴邊，高寶的視線下，終究是沒法再吃，索性把餅扔回了盤中，說道：「我不吃了。阿寶，咱來說正事兒。」

「不止一箇舊槃囊吧？我聽說，曹幹你倆沒少通書信啊！」

蕭成把嘴裏的麥餅咽下，笑道：「怎麼？這飯食讓你想起了故鄉飯食的味道？」

胡仁聽了，詫異說道：「劉將軍怎會確知昌邑會再遣援兵？」

次日上午，高寶領率其部出魯縣城，沿著官道，東南而行，前去郯縣。

「下邳、楚郡？杜儼？」

——「本意是欲圖以此消耗、疲勞昌邑的郡兵」云云，這些話，當然是劉能告訴劉昱的。

「行！大兄，那我到了郯縣，就按你的吩咐去做。」

「那你接著吃飯吧，粥和菜都放涼了。」

郡府後宅的堂上。

「這個劉宣，倒是頗有心計，冠冕堂皇的話說了一大堆，建議婁政我部若再攻湖陵，昌邑當再遣援兵，卻其本意，竟是欲圖以此，來消耗、疲勞昌邑的郡兵。婁政還真就聽了他的話。這真可謂是被劉宣賣了，婁政還對他千恩萬謝！」

劉小虎說道：「已派人去通知他了就好。」

蕭成說道：「我這話怎麼？」

劉昱問道：「姑丈，那兩個內應的回信，還沒有收到？」

——「王軍師」，指的自是王丹。前不久，力子都提拔王丹，把他也任為了「軍師」。

「姑丈，我有些擔心，他倆沒有回信送出，不會是出什麼意外了吧？」

高寶率部出了魯縣城后，大約一個時辰左右，一支兵馬自北到至。

劉昱派去通知曹幹昌邑會再遣援兵來救湖陵的軍吏，當天近午時候，亦即劉昱等剛觀察完湖陵縣城的城防情況前後，到至了曹幹的軍中，把這個消息稟報給了他。

時已入夜，堂上燈火通明。

蕭成說道：「曹幹統共就送我一個槃囊，還是箇舊的！一箇舊槃囊就我收買了？」

「何勞姑丈吩咐，我自曉得。」在前邊已然開始築營的各部兵士、民夫中，遠遠地看到了自己「光漢將軍」的大旗，劉昱情緒高昂，拍馬一鞭，說道：「湖陵有縣大吏、豪強主動從附，遠至昌邑郡府，亦有郡功曹從附，由此足見，海內士心，皆思歸漢，大事何愁不成！」

兵到湖陵城外，給各部和隨軍的民夫布置完築營的任務，劉昱、陳直、劉小虎三人繞城觀看。湖陵縣城不算小，縣城城牆的周長得有七八里，高數丈，城外是寬闊的護城河。

「憂什麼？」

陳直笑道：「城中已有內應，克城不會太難，勝券已是在握，又何必再白白浪費兵士性命？」

蕭成呆了呆，說道：「大肥豬？」

「大兄這話……」

陳直說道：「沒有。估計是昨天我的信送來后，城裡已經戒嚴，因是他們不好送信出城。」

「姑丈的意思是今天不攻？」

「說到劉能……湖陵城的防禦情況，咱已看過，這就回軍中吧，昌邑劉宣這事，咱再議議。」

魯縣向南，稍微偏西，二百余裡外，湖陵縣城。

騎馬回軍中的路上，劉昱忽地一笑。

陳直說道：「就只築營吧！等晚上把火生起，看看城內反應再說。」撫摸著鬍鬚，又笑道：「若是他倆已經做好準備，也以三堆火為咱回應……郎君，那明天說不定咱就能把此城攻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