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卷
第五百五十八章 這個險值得冒(六)

順著城門往上看,是一個三層的城樓。
持劍此吏原地發了片刻呆,如是像要上前去看當是婁政此人的情況,最終沒有上前,提著劍,踉蹌退了兩步。那個適才刺砍倒了兩吏的持劍吏,快步到其身側,與他說了句話,扶住他,兩人轉回到城樓臨城外位置的欄杆這裏,刺倒當是婁政之人的這吏從懷中取出一卷布樣的物事,順著城樓向下展開,是一面黃色的旗幟,上寫著四個濃墨飛揚的大字:
「忍到何時啊!番公?」
郭赦之儘管騎著馬,馬蹄甩動時候,泥水不免也會被甩到他的衣袍上,他的衣袍上儘是已半乾的泥漬——這是行軍時留下的,或者剛甩上去的濕的泥水,策馬亦需力氣,來回狂奔將近十里,他和馬都頗累,他喘著氣答道:「我令我阿弟帶了他屯的部曲,已將弔橋這邊佔住。」
「子正,暫不出戰,對咱其實是有利的。」
「劉小虎部,因其謹慎,咱未能先把之殲滅,於今劉小虎與陳直兩部已然合兵,其眾五千余,遠多於我部,你我部曲又是拼湊而來的,恐怕打不了逆風仗,此等形勢下,焉能輕易進戰?」
上邊粘著雉羽的加急軍報——此是即所謂之「羽檄」是也,以最快的速度接力傳送,從方與傳到了爰戚。沿途沒有休息的斥候,進到曹幹營中,飛奔至議事帳外,將此軍報呈上。
「昌邑城中現下雖然剩兵不多,然泗水南岸有守卒把守,功曹劉公更是智謀之士,曹賊所部,不過三千眾,借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強渡泗水、襲攻昌邑!昌邑無憂也。」
營外罵人的那些賊兵,嗓門是真的大,隔著頗遠的營內距離,帳中的番侃、殷敢猶可聞之。在帳中能聽到的不僅是營外賊兵的罵聲,營內將士氣不過回罵的吵吵也能聽到。營外、營內,不分敵我,俱是罵聲,污言穢語,吵的人心煩意亂——也難怪番侃要用絮物把耳朵堵住矣。
張曼、張適等無瑕接腔,緊張地注視著城樓上的情形。
殷敢面帶憂色,喃喃說道:「十天。」
曹幹站起了身,再次顧盼帳中諸人,摸著短髭,從容笑道:「能不能一舉襲克昌邑,就看明日南下后咱們能不能進兵迅捷。咱進兵的越迅捷,泗水南岸和昌邑城中的守卒就越來不及加強守備。諸位大兄,今晚叫你們的部曲都好生歇息,養好體力,明日啟程后,咱們一路疾進!」
在曹幹的命令下,胡仁、高況、丁狗、李順等曲的部曲開進到護城河的近處,排列進攻的陣型。戴蘭部已經大致搶佔下了護城河邊上的民宅區、野市區,戴蘭、戴利來向曹幹繳令。
張適笑道:「我軍如神兵天降,他一定是大吃一驚。」笑容凝滯,他訝然說道:「這是在作甚?」
鼓聲如雷,郭赦之、丁狗兩曲的部曲吶喊著,衝過弔橋,抬著長梯,衝到了城下。
「劉賊得了李青駒、雲里虎諸部本郡賊投附后,其眾近萬,聲勢雖然大了,日常需要的糧秣卻也多了。我料之,利父最多只要能再堅持十天,陳直、劉小虎肯定就會在方與坐不住了!」
「劉大家于往方與的路上,擊退了設伏的殷敢部,已至方與,並與陳公部已然會合,合計五千餘眾,與番侃部現對峙相持于方與城外。」
曹幹部在泗水北岸搜集到的船隻,早已被悄悄的都轉移www.hetubook.com•com到了此地。接應的兵士到蘆葦叢中,把藏著的船隻劃出。為保險起見,曹幹沒有立刻就令全軍渡河,他遣了郭赦之領著他曲的一屯兵士先渡到對岸去。沒多久,渡到對岸的郭赦之等,點起了一支火把,來回搖動。這是對岸確無敵情的信號。曹幹這才下令,全軍渡河!郭赦之、胡仁、丁狗、高況、戴蘭和現暫由曹幹直接指揮的李順曲等各曲戰士,在濃沉夜色的掩護下,于濛濛夜雨中,相繼渡過了泗水。
曹幹驅馬至列陣的胡仁等曲后,于細雨下,打量昌邑縣城。
光漢將軍
翌日,留下了剛從橐縣調來爰戚未久的萬倉部作為留守,曹幹親率戴蘭、胡仁、高況、郭赦之、丁狗諸部總計三千余的戰士,天未亮便出了營,每人持十天口糧,輕裝出發,南赴泗水。
斥候馳馬回報:「郎君!昌邑城中分毫戒備也好!城門尚且敞開!」
爰戚縣城由北而南,直線距離泗水北岸不到百里,但曹幹等選擇的渡水地點是在昌邑城西,這是一個從東北到西南的斜線距離,路程就遠了些,至目的地有一百多里地。
番侃說道:「賊兵現最急於實現的目標,不是擊敗你我,是打下利父。只要利父那邊能夠堅守住,使劉賊久攻不下,則陳直、劉小虎勢必就難以繼續留在方與,他倆就算不全軍轉向利父,至不濟,也會分出部分兵馬,往去利父相助劉賊。子正,那個時候就是咱出戰的時候了!」
戴蘭也是驚喜,罵了戴利一句,說道:「你亂叫喚個啥!」急向曹幹說道:「郎君,令行在最前的郭赦之曲再跑快點……,不,把咱全軍的騎兵集中起來,趕緊往昌邑城沖吧?」
「你我自出昌邑,轉戰不歇,已是三敗劉賊,于下你我又屯兵方與,扼住了劉賊部還湖陵、公丘、魯南的道路,劉賊部的士氣必然已經因此而衰;並且你我還把圍攻利父的賊兵,調來方與了三千眾,極大的減輕了利父的守城壓力,咱們能做的,已經都做了!利成如果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是堅守不住……子正,那利父,就已非是你我之能可以救它的了!」
剛才還沒見城樓上有人,這時出現了十余官吏,應該是剛上到城樓去的。十余官吏中,一人高冠青袍,如眾星捧月,被擁在中間。這十余官吏靠近著城樓的外側欄杆,正在朝曹幹等這邊觀望。高冠青袍此人,伸手指之,似在與簇擁著他的左右眾吏說話。
一則,此處儘管不是渡口,但河面較窄;再則,也正是因為此處不是渡口,兼之這裏又在昌邑城西,昌邑城西的泗水河段本即守卒不是很多,兵力不充足,故而對岸沒有守卒。
——「游軍」,流動的部隊,即機動作戰的部隊之意。
殷敢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他說道:「番公,便假使利父足能守夠十天,昌邑呢?」
曹幹想了下,與張曼和才過來的張適等說道:「差了一點,沒能把昌邑不戰而得。然亦無妨,趁它城中而下大震之機,咱們直驅城下,先試著攻上一陣!」
——陳直明明用了三個激將的辦法,番侃卻怎麼只說了兩個?原因很簡單,這乃是因為番侃根本就沒把陳直的「縱兵擄掠鄉野」,往「激將」上頭去想。你賊兵擄https://www.hetubook.com.com掠鄉里,與他有何關係?賊兵擄掠鄉里的事,他是知道的,但他只是把這當成是了賊兵的「賊性不改」。
就在這時,郭赦之、丁狗兩曲的部曲正準備從弔橋上過去,到城下發起攻勢之際,張適指著城頭,說道:「郎君,那個是婁政么?」
「斥候的軍報已至,回書必是明後日即可送到。奇襲昌邑的戰機已經有了,咱們不能因為等待回書而耽擱戰機。咱們一邊南下泗水,往昌邑開進,一邊再在途中等待回書便是。」曹幹簡單的回答過張朗的問題,稍作沉吟,令他說道:「咱們得趁昌邑尚不知咱們南下消息,城門未閉,內外消息還暢通的機會,再給劉宣去封密信,把咱們明日南下的消息告訴他知,請他在城內做好響應準備。季明,這道密信你來寫,寫好之後,便立即遣人送去昌邑!」
殷敢說道:「番公,你剛說整天讓陳直這麼罵,不是個事,可咱若不出戰,又怎能管住他罵?」
一番娓娓而談,殷敢的怒氣略微得收,他忖思了稍頃,說道:「番公,道理是這個道理,陳直、劉小虎看樣子的確是急於與咱決戰,咱固是可不使他兩人遂意,可賊兵罵得太難聽了啊!」
曹幹問道:「弔橋沒拉上?可已派兵佔住弔橋?」
如果真的竟能復刻薛縣一戰,不戰而得昌邑,那自是最好;但由此地到昌邑縣城還有一段距離,又若是昌邑城中反應過來,趕在郭赦之部和騎兵到前,將弔橋拉起、城門關上了,由是而不能復刻薛縣一戰,沒能不戰而得昌邑,那就可以以民宅區、野市區來做攻城的前沿陣地。
「戴蘭曲你見了沒?臨城的民宅區、野市區,他曲搶佔下了么?」
番侃起身來,背著手,在帳中轉來轉去,轉了多時,說道:「賊眾我寡,咱們是我郡當下唯一的一支游軍了,你我決不能貿然出戰,否則,一旦你我兵敗,非但利父之圍不可再解,昌邑郡治也將危矣!你既無策,那為今之計,以我度之,還是一個字,只能暫且相『忍』!」
雨還在下,但已經小了很多。
區區一什守卒,又是無備,下場不必多說,根本沒有反抗的便被曹幹部的斥候給擒殺了。
殷敢說道:「昌邑現下城中兵少,泗水北岸現有曹賊所部,萬一曹賊趁虛南下,掩襲昌邑?」
「所以我請你回來,和你計議啊。」
一個是在渡河時,有幾個兵士掉進了河裡,好在救援及時,都只是灌了一肚子水,沒被沖走。
「城上守卒可多?是何反應?」
緊趕慢趕,數里地很快即過,離昌邑縣城還有兩里來地時,前邊的郭赦之和幾個騎將馳馬來報:「啟稟郎君,我等晚了半步,昌邑城的弔橋沒來得及拉上,但城門已經關了。」
城牆高寬且長。曹幹等現處的是昌邑縣城的西城牆外,約略估之,西城牆得有三里長短,高達數丈,平斜的上望城牆的橫面,差不多與城壕的寬度相仿,用後世的計長單位,曹幹估摸著得二三十米寬。此際,高大寬敞的城牆上,如郭赦之所說,確是尚未有太多的守卒,兩邊城牆上的守卒加到一塊兒,也就二三百守卒,平均算下來,連兩邊城牆上的垛口都占不滿。
曹幹拿住,打開觀看,看罷,舉目顧視帳中諸人,說道:「令:和_圖_書各部在外打土豪、搞宣傳、助農清除田間積水等者,於今晚前,悉數還營。明日一早,全軍開拔,南下泗水!」
張朗應諾。
天亮后,全軍渡河完畢,稍事休整,吃了點飯,繼續啟程,奔向昌邑城。
張適大喜,說道:「此亦即是說,我部若奇襲昌邑,不必再擔心番侃等部的回援了!」
曹幹等舉目,又向城樓上望之。
一個是對岸雖無昌邑的守卒駐紮,但河岸上有昌邑的守卒巡邏。對此,曹幹是知道的。亦因此,渡河的過程中,他往外邊散了許多的斥候,以防守卒的巡邏出現,驚動了附近渡口的守卒。唯是也不知守卒巡邏的規定是怎樣的,是多長時間巡邏一次,卻可能是因為夜黑有雨之故,曹幹派出去的斥候戒備了半個晚上,從曹幹部到達北岸起,直到全軍快渡河完畢,天都要亮了的時候,他們才終於等來了一什昌邑的守卒巡邏經過。
曹幹部的將士不理他們,昌邑縣城已經入目,他們鼓起勁頭,加快了速度。
「你聽陳直罵你,你是不是怒火滿胸?」
曹幹笑道:「試著攻一下嘛,又不是真的大舉圍攻。」

曹幹回目去望。
殷敢說道:「番公,若是由著陳直罵,罵上個幾天,士氣怕是都要被罵沒了!你還說有利?」
命令傳到,各曲將士緊張有序的行動起來。
「子正,你沒有就眼前此局的應對之策么?」
鄧充驚訝之餘,大胆猜測:「持劍此吏,莫非是劉宣?」
殷敢賭氣說道:「番公,要想止住陳直辱罵,我無別策,只有出戰一策。」
便就曹幹軍令傳下,各曲放慢了些行速,繼續開向昌邑縣城。
殷敢擔憂地說道:「番公,利父能夠堅守住么?」
急行軍到中午前,曹幹率此三千余戰士,進入到了昌邑縣城的近郊。
布滿了垛口的城牆,以城樓為中心,向兩邊延伸開去。
張適欠身問道:「郎君,軍報中何所言也?」
曹幹等人見之,當是婁政的這人身邊,有一吏扯住他的衣袍,抽出佩劍,把劍放在了他的脖下,同時,把他往旁邊拉拽。這一幕令張適訝然,曹幹等人亦皆驚訝。隨即,那城樓上,邊上諸吏中,有兩吏也把佩劍拔出,像是試圖近至當是婁政和持劍此吏的身旁,但又有一吏從邊上諸吏中出來,抽劍刺、砍,刺砍倒了這兩吏。餘下諸吏頓作鳥獸散。
離昌邑已經不遠了,只有不到四十里地。
郭赦之答道:「回郎君的話,見了!他曲正在搶佔民宅區、野市區。民宅區、野市區只有少量守卒駐守,被他曲殺散了。兩區的百姓、商賈,我見有的被他曲部曲抓住了,大都逃走了。」
番侃步到帳角的蘭錡,也就是武器架邊上,拽住袖腳,撫摸著橫置最上的自己的佩劍,悠悠地嘆了口氣,回顧帳外,見那細雨蒙蒙,涼風入帳,撲動他襟懷,喟然說道:「『提三萬兵橫行天下者,孫子也』。惜乎哉,我兵少!若再有兩千兵,何用忍賊辱罵?劉賊吾亦早破之矣!」
只剩下了兩里地,很快就到了昌邑城下。
儘管雨尚未停,軍報被接力傳送的斥候保護得很好,半點沒濕。
張朗稍有遲疑之態,他說道:「郎君,可是咱現在還沒有收到劉將軍、陳公、劉大家的回書。」和-圖-書
張適叫道:「哎呀,殺了!」
望樓上,當是婁政這人趁著餘下諸吏逃走,分散了持劍此吏的注意力的機會,掙脫了他的控制,轉身往下望樓的梯子處奔去!張適的驚叫聲中,持劍此吏在後追上,長劍刺出,刺中了當是婁政這人的後背,當是婁政這人側轉身形,指著持劍此吏,不知說了句什麼,頹然倒地。
「且到城下,你我便知。」
期間,發生了兩個小插曲。
「我還是那句話,挨幾句罵,又掉不了一塊肉,便讓他們罵去嘛。」
當晚曹幹犒賞三軍,戰士們飽餐一頓,美美的睡了一覺。
曹幹亦是驚喜,昌邑是個大城啊,竟然能這麼輕易地就得了?他穩住心神,下令說道:「令赦之曲以最快的速度,沖向昌邑城;命各曲有馬的戰士,也以最快的速度殺向昌邑城!」命令戴蘭,「戴大兄,你領你曲,現去搶佔昌邑城外近處的民宅區、野市區。」
張朗吃吃說道:「這是、這是……」
戴利「啊喲」的叫喚了好幾聲,稍微控制住了驚喜的心情,嚷嚷說道:「郎君!薛縣、薛縣啊!這昌邑居然跟薛縣似的!咱兵馬都到了,它城裡還無防備,城門開著?快!催兵進城啊!」
殷敢說道:「番公,我真是除了出戰,別無對策。」
曹幹摸著短髭,盡量地把驚喜抑住,笑道:「是啊!張公。」
番侃說道:「需要忍到何時,這就得看利父了。」
戴蘭、胡仁、高況、郭赦之、丁狗諸將齊齊起身,俱皆躬身接令,應道:「諾!」
殷敢說道:「番公!還議什麼!賊兵不堪一擊,你給我五百精卒,我必能為番公破賊!」
曹幹簡短地下達命令:「將長梯接起來,赦之、丁狗兩曲分從南、北,現即開始攻城!胡仁、高況兩曲,抓緊時間休整,半個時辰后,換他兩曲為第二批進攻!」
現在看來,這個渡河地點選擇的很正確。
曹幹最先反應過來,急聲令道:「擊鼓!擊鼓!催令赦之、狗子曲攻城!」
各曲在外的部曲,嚴格遵照曹幹的命令,于當晚入夜前,全部還回了營中。
殷敢問道:「如此,則敢問番公,公現下是何對策打算?」
城門外、城牆腳的百姓驚慌四散。
張曼頓時失望,嘆道:「可惜!可惜!」
簡言之一句話,面對當前的這個局面,番侃的戰術應對是避免與劉昱部正面決戰,依然是選擇調動劉昱、陳直、劉小虎部,在運動中與他們作戰。
張曼點頭說道:「郎君所言甚是。城內方下震怖,城上的守卒尚還不多,咱們試著攻上一陣,也許還有一舉把昌邑城就此打下的機會!」
「昌邑?昌邑怎麼了?」
殷敢問道:「番公度之,利父需堅守多久,陳直、劉小虎才會放棄與咱決戰,改去相助劉賊?」
「番公此話怎講?」
「若能不戰而得,可謂驚喜啊!」饒以張曼的氣度,亦不禁驚喜,轉念思之,頗患得患失,說道:「此地距城還有數里,也不知城中會否能及時地反應過來?」
曹幹令褚交:「你去找戴蘭,告訴他,不許虐待、搶劫被他曲抓到的百姓、商賈,晚一點築營的時候,我會派鄧充過去,向這些百姓、商賈詢問昌邑城內的情況。」
番侃撫摸著鬍鬚,說道:「對呀,他越罵,你越惱,你越想出去和他打,士氣怎會被他罵沒?這是第一對咱的有利之處和圖書。兵法之道,在乎欲我所欲,欲敵所不欲。敵人所欲者,我偏偏不去做。唯有如此,才能立於不敗之地,進而尋到取勝之機。陳直、劉小虎又是遣賊罵咱、又是遣羸弱者誘咱,他倆所為者何?為的豈不正就是引你我出戰?此是他兩人急於與你我決戰。這個時候,你我卻不與他戰,子正,著急的就會是他倆,不是你我啊!人,一旦著急,就容易昏頭犯錯,他倆一犯錯,你我取勝的機會不就來了么?這是第二對咱的有利之處。」
戴利又驚又喜,叫道:「啊喲、啊喲!」
近郊田間、官道上的農人、行人,見到曹幹他們這支部隊,或從田間起身,或從道上避逃到田間,有的吃驚得張大了嘴巴,有的驚駭得亂喊亂叫,有的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茫然得很。
細雨迷離,灑在城樓、灑在城上,灑在護城河上,灑在護城河外剛都目睹了發生在城樓里的此番場景的數千曹幹部部曲的身上,灑在曹幹、張曼、張適等人的身上。
張適目不轉睛地盯著城樓,忽然叫道:「哎呀!逃了!」
「正是!諸位大兄,我的軍令都聽清楚了吧?」
最先看到的是城門外邊,城牆腳下,此時聚集了不少的士民,男女老弱皆有,他們就像是受驚的兔子,有的仍在絕望地拍打巨大的城門,有的蜷縮在牆邊,畏懼地往護城河對岸的曹幹部部曲偷看。這些士民,俱是方才沒有能夠在城門關前逃入城中的昌邑百姓。
張曼從輜車中下來,換了一匹驢騎,趕到曹幹的馬邊,仰臉問道:「郎君,昌邑無備?」
褚交應令,便去城邊找戴蘭。
曹幹的軍令飛速地穿給了前邊的郭赦之、各曲的曲軍侯。郭赦之曲以衝刺的速度,飛也似的沖向昌邑縣城;各曲的騎兵也相繼馳奔向昌邑縣城。戴蘭亦率其部趕去搶佔民宅區、野市區。
昌邑是個大城,和一般的小縣城不同。在昌邑縣城外的近處,有臨城的民宅聚住區和民間自發形成的「野市」。曹幹令戴蘭部去搶佔這片區域,是在做兩手的準備。
戴蘭、戴利兄弟正好在曹幹邊上。
郭赦之說道:「守卒還不多,稀稀拉拉的,往城下射了幾支箭。」
不能再等了,必須抓住弔橋沒有拉起、守卒仍少的這個大好機會,立刻發動進攻!

張曼撫須說道:「當即是婁政矣。此必是他聞訊登樓,察我軍容。」
殷敢說道:「罵得那般難聽,誰能不惱?」
張適亦為沒能把昌邑不戰而得感到惋惜,但他對曹幹的「先攻上一陣」略有異議,說道:「郎君,差一步沒能不戰而得是很可惜,但部曲一日夜間,疾行百余里,都很疲憊了,若即攻城,恐怕不太行吧?」
天不亮啟程,冒著小雨急行一日,入夜後也沒停,又行到夜半前後,斥候回報,泗水已至。曹幹與張曼等親到泗水岸邊察看。陰雲密集,深深的夜色籠罩四野,一條寬闊的河流呈東西流向,緩緩流淌。牛毛也似的雨,落在河面上,悄無聲息。曹幹向對岸遠眺,對岸黑漆漆的一團,不見一點光。這個渡河的地點是根據斥候的探查,曹幹親自選定的。
潘章、楚良從在軍中——潘章、楚良昨晚才知了曹幹要奇襲昌邑,兩人猶尚不知劉宣內應此事,昨晚聞得此訊之初,他倆驚詫莫名。驚詫歸驚詫,曹幹之令他倆得從,亦無須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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