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不小，所有人都聽見了，不由得停下了手中的活，關切地看了過來。

這個時代正處於計劃經濟和市場經濟交替時期，很多規矩，跟他那個時代都不一樣。

只有到近一、兩年，因為八十年代瘋狂地擴大產能，而銷售出現下滑，大批企業庫存積壓嚴重。同時國家逐漸對私人承包企業採取放開，允許更多的計劃外原材料買賣，生資市場才應運而生。

但雙方的對立已經上升到了砸飯碗的程度，別說找老師，就是找校長也沒用。

「像這種人就是害群之馬，我看應該報告學校，把他開除才是！」

「這人怎麼這樣！明明是他不對，反而怪到我們身上！」

白雲天沒有再插話，只是在一旁靜聽。

白雲天對於他們的問題，笑而不答，只說現在不急，以後等廠子開起來了，自然就知道了。

要是放在八十年代，私營企業想買原材料？

「大家繼續幹活。」白雲天看看那些學生，鎮定地安排他們繼續工作，然後示意梁寧寧跟他走到一邊，問道，「你都聽到什麼了？」

那簡直是一場噩和*圖*書夢。

為了鼓勵企業積極性，又有計劃外生產的說法，價格高於計劃內產品。

你有錢都找不到地方買去！

聽說白雲天可以請來八級工坐鎮，包文山等人都不敢相信，紛紛追問他怎麼會認識八級工的，對方又怎麼可能放著國營工廠不待，跟他到私人企業。

有幾個女生，就露出了緊張的表情。

事情就是這樣。」

這個事，他一個人就行了！

找到某個生產廠家負責生產的部門負責人，用行賄的方法，請求他們以廠家的名義，申請更多的計劃外原材料，然後再偷偷賣給私營企業以獲得個人好處。

所以說白雲天說要搞製造業，也只有這一兩年，才有實現的可能。

來打工的學生，不少是開學后才加入的，對於衝突的起因，還真不清楚。

不過不急。

就他看來，這檢查的根本不是從業資格，簡直是在考驗人的體力和耐心。

現在看來，黃磊哪是不報復，而是在托關係找社會青年。報復的對象也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是把他們的外賣生意，當做了目標。

聽他hetubook.com.com簡單說明了經過，不少人害怕的神情減少了，露出了同仇敵愾的氣憤之色。他們還很單純，既然錯不在己，那麼黃磊找人來報復就是不對的，和壞人作鬥爭，讓他們的正義感壓過了害怕，紛紛怒斥黃磊的惡劣行徑。

聽完他們的討論，白雲天不由得慶幸自己沒有穿越到更早以前。要不然，哪怕他有再先進的未來科技，自己也別想以此從中獲利，只能老老實實給國家打工。

其次是廠房租賃。

他又不是打算依靠他們，去對抗那些來搞事的社會青年。

方芳自告奮勇跑執照，嚴季和則表示自己可以趁休息時間去看看有沒有好的廠房出租，徐洋主動承諾去生資市場了解原材料行情。

那天在球場折了黃磊的面子，他就威脅讓自己小心一點。當時看他表情，確信他一定會報復。但過了快半個月也沒有動靜，他就以為對方只是拉不下臉，隨口發句狠話。

外賣生意持續火爆，證明那一天的爆炸式增長並非曇花一現。

還有原材料。

工廠用電，電壓是380伏，而居和*圖*書民區電壓只有220伏，根本符合不起設備運轉。

可以說，整個國家就是一個大公司，不同的行業、企業，只是這個大公司里不同的部門而已。所有的工業活動都是自產自銷，說穿了就是體系內循環。

最開始的害怕可以理解，誰都希望平平安安的，老闆莫名惹來社會青年搞事，他們的擔心非常正常。

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行賄。

據包文山說，普通的民房不能用作廠房使用，這不是是否擾民的問題，而是電壓不符。

採掘、冶鍊、製造、銷售，所有這些環節，沒有一個是留給私營企業的。

白雲天對大家的反應很滿意。

雖然他們討論的話題，顯示出了他們對於製造業的外行，但也讓他對於這個時代如何辦廠，有了更多了解。

在這個體系中，完全沒有私營企業存身之地。

「還有其他的嗎？」他又問。

可知道事情原委之後，他們就立即旗幟鮮明地站到了自己一邊。不管是為了這份工資，還是在自己面前掙表現，至少說明他們重視這個工作，願意維護這個集體的利益，起碼表面ｍ•heｔｕbｏoｋ.ｃｏm.ｃｏm上保持一致。

「沒了，紙條上就這一句話。」梁寧寧一臉害怕，「要不，我們告訴學校老師吧。」

外賣生意才開張沒多久，他連創業資金都還沒賺齊，現在就談辦廠還太早了。他有足夠時間，來慢慢熟悉這個時代，了解規則，從而制定一個最佳的發展規劃。

廠家生產出來的原材料，有計劃內和計劃外兩種。計劃內原材料，品種、規格、數量都有嚴格的計劃。並且在生產以前，就規劃好了購買單位、銷售價格，一絲一毫都沒有多的。

他拍拍手，目光從一個個學生臉上看過，用微笑穩定他們的情緒：「剛才梁寧寧的話，你們應該都聽到了。事情的起因，我想有些人知道，有些人可能還比較糊塗。

追問無果，眾人也只能暫時放下心中的疑惑，轉回頭繼續商量辦廠事宜。

這就夠了。

比如辦執照，這個時代稱之為跑執照。

這一天上午，當白雲天帶領沒課的學生，正在進行做菜前的準備工作時，本該在上課的梁寧寧夾著課本，一臉惶急，匆匆從西二門跑出來，穿過馬路來到他面前，驚慌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好了！白哥，那個黃磊要找人來找我們的麻煩！」

從準備材料，到依次前往數十個部門審核、蓋章，到最後拿到執照，起碼要兩三個月時間！如果審核部門稍微刁難一下，拖個一年半載也有可能。

一個跑字，生動地刻畫出了要辦理一個營業執照有多麼艱難。

……

「大家先暫時停一下！」

白雲天笑笑。

她的思維還停留在有事找老師的水平，如果是普通的矛盾，像那天球場的衝突，找老師來平息是可以的。

「來攤子搗亂……」白雲天眉頭微皺。

事情是這樣的，在開學前兩天，我們去打籃球，因為黃磊他們佔了整個球場不讓我們玩，和我們發生了一些摩擦，嚴季和還被他們打了。然後我就和黃磊單挑，誰輸誰離開，結果他輸了，然後就和他結了仇。

「是這樣的，我今天上課，有人給我遞紙條。我打開來一看，上面寫著『黃磊找了社會上的人，準備來攤子上搗亂』。我一看就嚇住了，趕忙溜出教室，跑來報告。」

但是計劃外生產的原材料，通常都是被那些國營大廠包幹了，同樣沒有私營企業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