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抱怨時,白雲天笑嘻嘻的也不打斷,靜靜地等他說完,然後回了一句:「不是都想搞,而是都要搞!」
雲天,我想問問你,到底想要搞什麼?變速車、電動自行車、電動汽車、儀器儀錶、自動化控制,還是計算機?或者說,這些你都想搞?」
白雲天不想多說。
「非常滿意!你是沒在現場,那幾個人都快趴在實驗台上不肯下來了,就跟個樹袋熊一樣!」白雲天哈哈笑道。
「那是!」
切!
「好吧,我承認,這些傢伙翻不了事。」見唬不了白雲天,杜煒逸也光棍認賬,聳聳肩,「但是光靠下面的人鬧事,也不頂事啊。只要廠辦那幹人死豬不怕開水燙,硬撐著,工人再多意見也等於是個屁!」
可是大佬,你不過是去學校報個名而已,怎麼又弄了個兼容機的項目出來!
白雲天瞟了他一眼:「你不是天天晚上都請市委、市體改辦、工業局的領導上高級飯店、夜總會嗨皮,會怕他們告狀?」
但是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多了。
他難得的說了句粗話。
「雲天,你覺得我們的攤子,是不是鋪得有些大了?」他似乎是在考慮
和圖書如何與白雲天溝通,說話的語氣有些遲疑,「你看看啊:最早的時候,你搞了一個變速車,當然這個項目很成功,雖然現在模仿的廠家越來越多,可是銷量依然在保持上升,每個月大約能給我們帶來上千萬的收入。
「工作環境都帶他們去看過了?還滿意吧?」
香港金融世家出身、富二代、愛國港商、救活了一家瀕臨破產的大型國企、技術填補了國內空白,從任何角度來說,各方面都沒有難為中華製造的理由。
「那你有沒有信心,將兼容機開發出來?」杜煒逸跟著輕聲笑了笑,問道。
他早就厭煩透了。
除了這筆相當於救命錢的定時撥款,多的一分都沒有。開董事會要求分紅也沒用,杜煒逸、白雲天、包文山、嚴季和直接就當場否決。
上千號人群情激憤,逼得廠辦一干領導雞飛狗跳,只能跑到市工業局去哭訴,順帶著躲災。
聽到他肯定的答覆,杜煒逸停下了手中的筆,沉思起來。
現在日子剛有好轉,那些幹部又捨不得自己的官位,拖著不肯合併,看樣子還在等這邊分紅,以後可以過上不和*圖*書用工作,花天酒地、紙醉金迷的生活。
他手上快速地書寫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跟白雲天隨口聊著天。
他對吞併航儀廠沒有任何心理障礙。
結交強力人士,已經是他的本能。
哦,對了,現在還有了一個電動三輪車。
說起這個,杜煒逸也開懷大笑。
這個項目的發展速度很快,以至於我們的產能增長,都跟不上市場需求。
君不見,不少偽劣港商,假借投資為名,公款吃喝嫖賭,各地方政府還不是笑臉相迎?
至於廠辦那些傢伙,還是早死早超升的好!
可是數字儀器儀錶還沒個頭緒,你又同時開了一個可控編程器的項目,說這是未來製造業的核心技術。
要是不肯合併,就自己造房子,給每戶人家都分一套住房。
航儀廠只要併入中華製造,就能同樣參与分房的傳言,比風還快就傳遍了整個航儀廠。於是風向瞬間變換,之前嫉恨不已的職工、家屬們,現在全都涌到了廠辦,強烈要求合併。
自己建房,他們也想啊,還可以在其中上下其手。
「我出馬,會有不成功的嗎?」白雲天絕不是自誇,他只是陳述事實而已。hetubook.com.com
可是到現在為止,中華製造只給了職工基本生活費。而且通過銀行給每人開了一個工資賬戶,錢直接進到每個人的活期存摺里,讓厂部沒有任何插手的機會。
還不如合併了,把所有的利潤都用來做點實事!
他可不是那些普通的港商暴發戶,而是貨真價實的金融界大亨子弟。
「現在的地盤不夠,那我們就將航儀廠整個吃下來啊!」白雲天風輕雲淡地說道,「我聽說,航儀廠的幹部職工,包括家屬,現在都在圍攻廠辦那班傢伙,他們被擠兌得家都不敢回了。」
對此,杜煒逸是非常佩服的。
然後呢,我們一起做電動自行車——這其實是三個項目,一個電機、一個電池,最後是電動車整車。
「可是這麼鬧也不是個事啊,廠辦的傢伙都去市裡告狀,說我們意圖吞併國有資產。市委都打過兩次電話來了,問我們到底什麼個意思……」杜煒逸愁眉苦臉道。
這個責任,他必須擔!
得!
好,你要做,我就聽你的,畢竟這也是一個賺錢的行當,也是國內空白,咱們搶先下手也沒錯。
沒有中華製造,航儀廠早垮了,這些幹部hetubook.com.com還回兵器工業總公司當一個坐辦公室的小幹部,最多是失去了上升空間。但是那些普通職工,下場不知多慘。
杜煒逸正埋頭在他那張寬大的紅木辦公桌上寫著什麼,聽到腳步聲,抬頭看了他一眼,招呼了他一聲,又低下頭繼續寫起來。
這個市場還沒開發完,你又攛掇著史琳老師,開始做國產數字儀器儀錶,首先就是開發數字/模擬轉換電路,這個已經開發出來了。
杜煒逸被他沒心沒肺的回答弄得無語,一翻白眼:「你說得倒輕鬆,可我們現在的人力、物力,最多也就在保持電動車項目的基礎上,再多支持一個項目!你告訴我,其他的產能,怎麼解決?」
技術我不懂,你說什麼我就聽什麼,你覺得該搞,我就全力支持。
中華製造辛辛苦苦做實業,努力研發技術、開拓市場,掙來的錢就是用來養這麼一群蠹蟲?
沒分紅,他們哪來的錢建房?
白雲天輕飄飄一句話,就化敵為友,讓本來對中華製造羡慕嫉妒恨的航儀廠職工,變成了己方友軍,成了最佳的助攻隊友。他們又沒事可干,有的是時間天天去堵人。這些老國營廠職工膽子大得很和_圖_書,根本不怕領導,敢在廠長辦公室拍桌子,朝書記噴口水,惹急了甚至敢掄拳頭。
杜煒逸可是拉關係的好手。
我問了一下,儀器儀錶可是一個很大的產業,光是種類就多達上百種之多。我們現有的廠房、設備、工人,根本支撐不起這麼大一個產業。
「雲天,你來了!」
他現在在蘇城的口碑好得很,上上下下對他印象都極好,是人人誇讚的愛國港商。
幾個失勢的廠幹部,還不是市裡的親兒子,誰理他!
「我去,你連這都猜到了!」杜煒逸嚇了一跳,手上的金筆都脫手掉落。
加上杜煒逸刻意結交,捨得花錢,長袖善舞,和市委領導可以打打高爾夫、討論討論國內外政治經濟;和下面的局長、處長可以送點古董字畫,請對方批評雅正;與辦事員可以一起勾肩搭背夜夜笙歌,可謂是文也文得、武也武得,高雅粗俗,輕鬆切換。
「廠領導只是一個專用詞彙,並不是指某個人,而是一個群體。既然是群體,就各有心思。我不相信,你就沒有搞分化瓦解?只要有幹部願意上書申請,竇處長他們就有理由下來幫我們站台,合併自然就水到渠成。」白雲天懶洋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