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鷹斗龍爭
第五十章 再換新娘

徐氏十分奇怪:「你還想開什麼條件?」
葉大林微一沉吟,看向吳承鑒。
馬氏叫道:「這……現在都什麼時候了,好彩姐妹宴都吃過了,你忽然說抬有魚那小賤人過去……你,你,你……你這是準備讓好彩別做人了嗎?」
葉大林怒道:「請各大夫,你當她真有病嗎!」
幾個月前的翻盤夜,內里究竟發生了什麼,十三行眾說紛紜,卻誰也搞不清楚內情,偏偏幾個真正知情的人卻都諱莫高深,然而眾人無不猜測,認為吳承鑒能夠翻盤,一定是抱上了和珅的大腿,至於吳承鑒是怎麼抱上和珅大腿的,卻是誰也鬧不明白了。
「這個女孩子,的確值得你為她付出代價。」
葉大林見他如此,反而心中一虛,也就點頭說:「昊官說的有理,你年少志高,可把我們這些老傢伙比下去了,也怪不得黑菜頭不是你的對手,三個月前能一舉翻盤,反掌定乾坤,嘿嘿,不是僥倖啊。」
畢竟是自己的愛女,看她對這場婚事如此期待,葉大林心中不免生出幾分不忍,然而也僅此而已,就揮手對旁邊的馬氏說:「今天晚上,還是把有魚抬過去。」
馬氏不肯牽頭,也只是改為由他來發這個總號令,又傳言到承露園,讓葉有魚做好準備。
然而想想,既然已經答應了吳承鑒,事關能否搭上和中堂的關係,這時還是按住怒火,親自朝承露園這邊走來。
葉有魚還未回答,葉多福就進來了,臉上堆著笑容:「恭喜三姑娘,賀喜三姑娘了……」忽然頓住,道:「三姑娘,你這是?」
吳承鑒笑笑道:「不是我智謀比他強,口才比他好,只是消息不對稱罷了,他要是知道的和我一樣多,就不會輕易入我彀中了。換了https://m.hetubook.com.com潘有節,嘿嘿,這種事情想都不用想。」
坐著轎子,回到了葉家園主屋,只見葉好彩正在準備晚上梳頭的事情,見到了葉大林,摟了摟一身鮮艷的嫁衣,跑過來道:「阿爹,你看我今天漂亮不?」
「知道,知道。」葉大林對北京情況的掌握雖然不如潘、吳,卻也不是一無所知。
葉大林想了想,或者吳承鈞真的有商業上的大事要商量吧,這才答應了。幸好吳家園葉家園幾乎湊在一起,曼倩蓬萊又在兩家地界上——這裏原本就屬於葉家園的,葉大林去曼倩蓬萊,和在自己家的園林路走動沒兩樣,因此跑過來見吳承鑒也不算丟臉。
馬氏叫道:「當家的,你魔怔了?說什麼話呢!」
葉大林在回去的路上,尋思著琢磨著,剛才他和吳承鑒的一番話,其實又是做了一番交易:葉大林答應不再在這次婚事上搞小動作,而吳承鑒則答應拉他上和珅的車。
葉有魚有氣無力地道:「多福哥好,可是阿爹有什麼吩咐?可惜我病得不輕,沒法去送二姐姐出閣了。」
這時角兒們都迴避了,雙方就在看戲的涼亭里坐定,喝了口茶,吳承鑒就開門見山道:「岳父大人,換新娘的事情,我跟我阿爹商量過了,我阿爹覺得不妥。我們還是按照原來的商議來吧。」
葉多福的人還沒到承露園,消息已經像長了翅膀一樣飛過去了。
吳七畢竟不是昌仔,知道吳承鑒是肯定要見著葉大林的,豈能被對方一句話就打發了?介面便說:「普通人家自然這樣,但葉老爺和我們昊官身份豈能和普通人相比?再說我們昊官這次相請是有個生意上的急事要和葉老爺商量。如果葉老爺不願意過去,那我們昊官只好過來了和*圖*書。」
吳承鑒點了點頭,才又說:「至於換新娘的事情嘛……岳父大人,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家后宅到底發生了什麼,不過我們做男人的,眼光總得放長遠些啊,一些個眼前的蠅頭小利,放到更上一層的人眼裡,那才幾斤幾兩?值得我們去費心思?所以那些婆娘的事情我是不喜歡摻和的,您覺得呢?」
葉大林眼看吳承鑒來請,預感到事情怕是要不合心意,便推託說:「成親在即,我們翁婿這麼頻繁見面,並不妥當。」
吳承鑒笑道:「那這個事情就這麼定了?」
他昨晚跟葉大林說要和吳國英商量,這其實只是留下了一點反悔的餘地,實際上並沒有真的去和吳國英商量,直接就派了吳七去請了葉大林來,就在曼倩蓬萊見面。
吳承鑒道:「劉全劉公派了個人來,把事情說了,然而我要問具體是什麼事情的時候,他的人卻讓我不要問太多,只一句:好好辦差,時候會有你的好處。我就想著啊,這事我一個人辦是辦,多來一個人辦也是辦,就不知道岳父大人要不要過來搭把手。」
葉大林哼了一聲,就當沒看見葉好彩,轉身出門,叫來了葉多福。
葉大林聽說葉有魚「病了」,一下子怒火直衝頭頂,氣得暴跳如雷,大怒道:「這個衰女,三分顏色她就開染房了!」
周貽瑾將和葉有魚見面的情景說完后,下了結論。
「能不能讓阿爹改心意,主要看人。」葉有魚道:「對我們來說千難萬難的事情,對……對他來說,或許只是輕輕幾句話而已。」雖然她也不知道吳承鑒用了什麼手段,然而大體的思路卻也猜著了:想來不外乎威逼利誘四字而已。
馬氏聽了這話,愣在當場,葉好彩更是如同晴天霹靂:「阿爹,阿爹,你……你說什麼?」
能和吉山扯https://www.hetubook.com.com上關係,就有機會進入十三行的系列,但這又豈能和攀上和中堂相比?後者攀上了,那便是一飛衝天!
葉有魚道:「阿爹的為人娘你還不清楚嗎?現在是我們開條件的時候,若是不開,他不會主動給我們的。」
馬氏叫道:「可是……」
說到這裏,兩人一起朗聲大笑,翁婿俱歡顏。
葉大林道:「好!」
葉大林眼睛眯了一眯,笑道:「這話說的好!昊官你放心吧,我一定請個好醫生,把有魚的身體調理好,讓她順順利利地過門。」
吳承鑒琢磨著葉有魚的話,越琢磨越覺得有味道,終於笑道:「看看,沒錯吧,我就說,這個小妮子不能放在外頭,就得收在房裡頭才行。」
馬氏也被激惱了,這是她籌劃了多少時日的事情,被葉大林這麼說翻就翻,一時間怒火中燒,叫道:「老娘我就不辦了,要辦,你自己去辦!」一轉身回房去了,砰的一聲狠甩門房。
吳承鑒卻彷彿沒聽出這話里的威脅之意,微微一笑,說道:「昨天北京那邊來了個信,和中堂有個事情交代我來辦,我正琢磨著,不知道這事是我自己辦,還是多找個人來辦。不知道岳父大人對這個事情有興趣沒有?」
「女兒,」徐氏道:「你到底和那位師爺說了什麼?還有,昊官……他是怎麼讓你爹改變心意的?我最清楚你爹這個人,已經下定主意的事情,誰也沒辦法讓他改的。」
葉大林怒中一愣,隨即又怒道:「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敢跟我得勢不饒人!」
葉大林愕了一愕,心想吳承鑒這話題跑的也太快了吧……然而只一轉念間,馬上笑臉綻了開來,說道:「和中堂交代的差使,那肯定是大事。如果能夠幫他老人家跑跑腿,那也是我們葉家三輩子修來的福分啊,就和_圖_書不知道是什麼事情。」
周貽瑾冷笑道:「你就嘚瑟吧。不過也別仗著人家對你有意思就嘚瑟得太過頭,女人的心很容易變的,有時候快的你自己都不知道。」
她畢竟也有六七份顏色,這一裝扮,倒也楚楚動人。做新娘子的人,只要容貌還過得去,就沒有不漂亮的。
卻是見葉有魚躺在床上,蓋著厚厚的棉被,徐氏陪在床邊。
葉大林哼道:「什麼姐妹宴,都是自家侄女熱鬧一番罷了。除了自家,誰知道這事?外頭一直都以為要嫁過去的是有魚,這事就這麼不動聲色地進行吧,沒什麼大不了的。」
吳承鑒笑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劉全劉公……嗯,岳父知道這一位不?」
葉好彩看看她爹,再看看被她娘甩得關上的房門,忽然坐倒在地上哭了起來。
馬氏在房內聽到消息,哈哈大笑推開了門道:「她這不是很像你嗎?得勢不饒人。果然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
在這大清,有錢的不如有權的,而在當今朝堂之上,在下頭的官商心裡頭最熱的追捧對象,有時候甚至不是乾隆皇上,而是和珅和中堂——畢竟皇上他是天子,天子總得顧忌公心,但和中堂……
想到自己或許就要能藉著吳承鑒這道橋,進入和府的視野,葉大林一時心醉。
葉大林忙道:「如果有機會,這個自然是樂意之至!」
「岳父大人過獎了。」吳承鑒呵呵笑道:「以後我們結了姻親,就是骨肉相連的關係了。天下這麼大,我們吳家也吃不下所有的生意啊,吃不下的那些,給誰不是給?自然是先照顧自家人。便是將來好野或者好勁當家,我也會好好扶持,翁婿也好,郎舅也好,一榮俱榮,才www.hetubook.com.com能長久嘛。」
一想起就要有機會與權傾天下的和中堂搭上關係,葉大林忍不住興奮得渾身發抖。
吳承鑒道:「什麼對我有意思,她是在算計我呢。」
葉大林一聽,眉頭就皺了起來,瞪了旁邊吳七一眼,然而這時去跟吳七計較他誆了自己,只有更掉身份,便冷冷道:「既然昊官這麼堅持,那我便讓有魚帶病出閣吧。」
但這不妨礙那些旁觀而不可得者的熱切。
徐氏道:「有魚,你這是做什麼?」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陰森到帶著三分殺氣。
葉大林道:「我說今晚還是把有魚抬過去。你這麼多話做什麼!」
反正他家乃是富豪之家,人多財多好辦事,一切又都安排妥當了,只需要再將新娘子換成葉有魚就行——且以妹易姐是這兩日才發動的事情,之前馬氏都是暗中操作,所以葉有魚出嫁用的衣裳頭飾,全都在的。
「沒有可是。」葉大林喝道:「讓你辦你就去辦!」
好彩也看出葉大林不像開玩笑,哇的一下哭了起來,但看看葉大林臉色不好就不敢往他身上靠,而投到了馬氏的懷裡。
她之前雖然聽葉有魚說還要爭一爭,但卻認為事情沒那麼好辦,可沒想到轉眼之間,真的就給葉有魚辦成了。而她還完全摸不清楚女兒是怎麼辦到的。
吳承鑒卻目光平視,臉色淡漠,似乎葉有魚的事情,對他來講無足輕重。
不多時葉多福就登門了,葉有魚聽說他來,反而進了屋子,讓冬雪接他進來。她自己轉身就躺上了床。
葉多福在旁邊試探著問:「那……是不是給三姑娘請個大夫?」
目送了葉大林出門,周貽瑾從後面出來,輕輕一哂,笑道:「你這張嘴,真是鬼都能被你哄來推磨了。」
徐氏聽到消息,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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