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承鑒笑道:「那這麼大一個園子,就都給我和有魚兩個住了?」
吳承鑒怒道:「這是新傷!誰做的!」
葉有魚呆了呆,隨即明白了這個「他」說的是葉大林,一時間胸口又涌動起來那股莫名的氣息來,那股氣一直哽咽到咽喉,東西忽然有些吃不下去。
「昨晚已經見過了。」吳承鑒道:「你家姑娘能把你帶過來,顯然是個得力的,呵呵,剛好叫冬雪,我房裡的丫鬟往後就湊齊四季了。」對春蕊道:「她的份例,就比照秋月吧。」
劉大掌柜道:「本來也不想這麼早來擾昊官的興緻,但三少奶過門,嫁妝也正式過來了。怎麼交接,還請昊官給個章程。」
葉有魚道:「見過。就在昨天。」
葉有魚聽他把「我和有魚」四個字說的無比順溜,不由得瞧了他一眼。
吳承鑒心道:「這時拿出些手段來,也沒什麼問題,只是太沒意思了。」輕輕在葉有魚的耳垂上親了下,用喉嚨出氣的聲音笑道:「好啦,逗你的了,睡吧。」
當下一家人就坐著說會閑話,不久便已到中午,光兒和吳承構夫婦也都來了,光兒與吳承鑒親近,便也過來蹭著葉有魚討禮物,葉有魚沒準備,卻不防吳承鑒悄悄塞了個東西在她手裡,她就拿出來,給了光兒,光兒歡天喜地叫了聲「謝謝三嬸,三嬸真好!」便拿著那玩意兒玩了起來。
吳承鑒房裡的吃食真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不過這時已經快到中午了,他就沒吃多少,隨便扒了兩口,就將冬雪叫到旁邊小房間里問話,好一會才出來,出來時臉上帶著煞氣。
她從小到大被人苛待慣了,總要付出二十倍的努力,才能得到普通人一半的收穫,若是好處得來的輕易必有後患反撲,所以對沒什麼理由地就得到的權力與好處,既感意外,又不大敢相信。
葉有魚連忙應道:「是hetubook•com•com。」
葉有魚啐道:「什麼跟什麼!現在天氣這麼冷,你身上熱,我才……我只當是個枕頭、被子。」
冬雪啊了一聲,看向葉有魚,吳承鑒喝道:「看著我回話!」
吳承鑒又帶著葉有魚到蔡巧珠身邊來,道:「叫大嫂。」
吳承鑒有些吃驚,微一沉吟,道:「你們等等。我跟三少奶說兩句話。」帶了葉有魚到一邊來說:「過門前,葉大林讓你見過那些掌柜?」他因為葉有魚的傷,言語間就變得對葉大林不客氣。
葉有魚看看外頭的陽光,怕已經日上三竿了,道:「不行,這時候,要去敬茶了吧?」
葉有魚道:「沒什麼。」
春蕊應了聲是。
昨晚明明已經說好這場婚姻是一筆「生意」,但看見吳承鑒為自己發怒,不知怎的,葉有魚心間忽然出現一股莫名的涌動,從小到大,也只徐氏在乎過她的死活,卻從來不曾有一個男子為了自己而發怒。
一家子圍在一起吃了午飯,葉有魚少說多聽,一餐飯吃下來,便也對這個家裡頭眾人的脾性地位都摸了個七八分,心裏想:「若往後都能如今日這般和氣,這日子倒也好過。」
吳承鑒道:「我這岳父這是怎麼回事,一邊踢得你兩次吐血,一邊竟然還給你交權。這不對啊,後面這樁不合他的性格。」
吳國英罵道:「這是什麼話!一大家子的人,自然要先立規矩,規矩之下才得自在。大家嫂的話才是正理。」又對葉有魚道:「細家嫂,這事你要聽大家嫂的,昊官散漫慣了,但你可得幫他把門戶給立起來。」
吳承鑒讓春蕊去吩咐準備早點,卻沒讓冬雪出去,春蕊出去后,吳承鑒忽然問道:「你家姑娘胸口的傷是怎麼回事?」
蔡巧珠上下打量一番,笑道:「怪不得昊官別人不要,指定著要娶你,果然https://www.hetubook.com.com標緻得很。」
吳老太太已經去世,給吳國英敬茶時,吳國英喝茶后欣然道:「細家嫂,你婆婆不在了,以後居家過日子,若有什麼不習慣的,可以跟你大嫂說,也可以來跟我說。你進了我吳家的門,往後就是我吳家的頂樑柱,日天居那邊你要幫昊官撐持著。兩口子過日子,應該和和美美,但若昊官有委屈你的地方,你隨時來跟我講,我來替你做主。」
葉有魚有些訝異地睜開眼睛,見吳承鑒已經平躺在自己身邊,也已經閉了眼睛,忍不住道:「不……不是要行禮嗎?」
吳承構那邊也來見禮,劉氏對著葉有魚,客氣中帶著拘謹。
吳承鑒哈哈大笑,葉有魚卻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就被吳承鑒拉著出了頤養堂。
才回日天居,劉大掌柜已經歐家富等大掌柜帶著在那裡等著了。
一時間萬般思緒飄過,然而因為太亂太多,最後就變成了一片混沌,不知不覺就睡了。
吳承鑒臉上就如同蒙上一層烏雲,這時春蕊已經進來,他就沒說什麼了,卻像是硬生生將要爆發的火山給暫時壓了下去。
吳承鑒懶洋洋道:「大嫂,這大好的日子,說這些麻煩事做什麼。」
這一覺葉有魚竟然睡得十分安穩,第二天醒來,卻發現自己不復平躺,而是側身偎依著吳承鑒,被窩裡溫暖舒適,她卻大感羞赧,趕緊抽回手來。
吃完午飯,蔡巧珠果然就回西關大宅去了,吳國英道:「河南這裏雖然好,就是空得慌,過兩天我也回西關那邊去。」他身子骨不佳,所以不能太過頻繁地來回折騰。
葉有魚想了想,料來這事欺瞞不過吳承鑒,便直說了:「我逼著他的。」
冬雪忙應道:「冬雪見過昊官。」
吳國英點頭一笑,給她封了個厚厚的紅包www.hetubook.com.com。
葉有魚一聽便明白了:說春蕊「有功勞有苦勞」,那是說春蕊是處理宅里「公事」上的好手了。至於夏晴多半就是昨晚那個敢笑吳七的丫頭了,「原來是立過大功,怪不得如此。」然而又想:「他這麼說,是真的就把這屋裡頭的大權都交給我了么?」
「好,我記住你的名字了。」吳承鑒對吳七道:「回頭請個醫生,看看能不能把他的結巴給治了,如果治不好,你們以後也不能笑話他。」
吳承鑒哦了一聲,便也淡了下來。
吳承鑒等她緩過來后將剩下的半碗粥喝完,才道:「走吧,跟我去見我阿爹。」
葉有魚道:「好。」
葉有魚有些擔心,卻就聽吳承鑒說:「換了別人,我能把他弄死!」
葉有魚聽了這話,只覺得一股暖意竄遍全身,從小到大,可從沒一個男性長者對自己說過這般暖心的言語,一時之間眼眶竟有些發熱,忙道:「多謝老爺,昊官……他對新婦很好。」
吳承鑒道:「我們家規矩沒那麼大,你別那麼緊張。」
昌仔結結巴巴道:「昌……昌仔。」
這時春蕊、冬雪已經進來,葉有魚趕緊披好衣服。春蕊和冬雪卻已經瞥見了些許春光,卻只當沒看見,服侍了少爺少奶奶梳洗,吳承鑒道:「你叫冬雪?」
葉有魚不慌不忙地答應道:「是,聽大嫂的。」
他畢竟是曾讓葉大林都寢食難安的人,這一施壓,冬雪再不敢隱瞞,跪下道:「是我家……葉家老爺踢了的,踢了兩次。」
這一下吳承鑒也醒了,睜開了眼睛,瞥見葉有魚的情狀,就料到出了什麼事情,笑道:「是不是做夢夢見跟我行周公之禮了?」
吳承鑒聽得哈哈大笑,道:「我還想著怎麼給你出氣呢,現在看來……嗯嗯,如果有機會還是要再出一出……嗯,哈哈。你這條精明狡猾的魚兒,幸虧把你捉到家裡來https://m.hetubook.com.com放著了,要是在外頭我可怎麼放心。」
吳承鑒笑道:「原來娘子睡覺的時候有這個習慣啊,那我以後就當你的枕頭、被子可好?」
歐家富道:「本來是要這樣,但今天我們召了那幾個掌柜來見,他們卻說要三少奶給句話。」
走到外頭院子里,小廝們跑過來伺候,吳承鑒瞥見人群里的昌仔,叫過來道:「小子,本事不錯。你叫什麼?」
葉有魚道:「也過了好些天了,都已經好了。」
葉有魚便將昨日自己如何趁勢逼葉大林讓步交權的事情說了。
她低了頭,當下也不言語。
葉有魚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眼神收了回來,望向床頂,忽然覺得耳朵邊剛才被他親到的地方火辣辣的熱。
吳承鑒皺眉道:「這怎麼回事?」
就聽吳國英道:「你們倆趕緊生多幾個孩子,這裏不就熱鬧了?」
「啊?」
說著封了個紅包過來,道:「吃過午飯,我就要回西關照顧昊官他大哥,吳家園這邊就先交給你了。這園子一切草創,你要好好把規矩立起來。有不懂的,可以問春蕊,春蕊拿不定主意的,就讓人過珠江問我。公公不能太勞神,昊官要忙外頭的事情,家裡的瑣事他從來不摻和的。明白了嗎?」
葉有魚只覺得心頭像被一根頭髮撓中一樣,又癢又酸,然而她馬上就恢復了冷靜,說道:「昊官,既然我們成親只是一筆生意,那你要行周公之禮,我會隨你,你要我替你生孩子,我也會儘力。但你……你若是對我無心,以後別老拿這些風話來撩我。我不想自己被當作別人的替代,彼此不過界,你逍遙些,我也舒服。」
他們起床后春蕊就讓人往這邊報過消息,所以吳國英和蔡巧珠都在那裡等著了。
兩人一起用早點,吃飯時吳承鑒道:「我爹是很好說話的,大嫂則喜歡懂規矩的人。但你也不用太拘謹,等熟悉了他們的心性,你就知https://m.hetubook.com.com道在這個家裡頭日子很好過。至於這房裡頭,要做什麼都隨你便,我這屋裡沒什麼規矩。但春蕊是有功勞有苦勞的人,我跟她說話也都給三分敬重的。夏晴曾為吳家冒過奇險,護光兒立過大功,所以大嫂那邊對她也與別個不同,只要不犯大過錯,平時就隨她折騰。秋月是個老實堪用的,若有什麼事情你交代她辦多半妥帖。其餘小丫頭片子隨你使喚。若不中意也任你打發。」
卻還是拉開紅帳,搖了鈴,外頭的光透了進來,他一起身,被子也拉了下來,葉有魚昨晚衣扣半被解開了,睡夢中脫落,剛才在被窩裡沒有發現,現在只覺得胸口一涼,吳承鑒一轉頭,但見玉體如酥,正要笑說她兩句,忽然瞥見葉有魚胸口的傷痕,葉有魚已經察覺走光,趕緊遮住。
吳承鑒看了吳七一眼,笑了笑,拉著葉有魚就直朝頤養堂來,出發前對她說:「我阿爹平時不管宅里行里的事情了。行里的事情都是我說了算,宅里的事情如今是我大嫂做主。待會見了面你聽大嫂怎麼說,她安排哪些事給你管,你就接過來管著。」
吳承鑒也不睜眼,只是嘴角微笑,伸手在她身上的被子上輕輕拍了拍,便不說話了。
吳承鑒道:「按照之前商議好的辦不就行了?」
吳承鑒呵呵一笑,噴著酒氣把葉有魚平放在了床上,伸手解她衣服,摸她脖頸,卻覺得葉有魚全身僵硬,又見她雙眼緊閉,緊張得不行。
昌仔聽得愣住了,葉有魚心道:「他對待身邊的人,都是這般貼心的好么?」昌仔連忙說:「昨晚,七七七哥,已經,交代過了。謝謝,昊官。」
吳承鑒見著他們就沒好臉色:「我昨晚才成親,你們就能放我幾天假么?」
吳老太太不在了,正所謂長嫂如母,葉有魚叫了大嫂,也敬了茶,心道:「這位就是西關閨門有名的吳大少奶奶了,雖然昊官那般說,卻不知是否真的好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