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六十九章 逼宮

他的腦海中,忽然閃過年輕時的李世民。
「褚愛卿,長孫愛卿,你們看……」
梁公房玄齡第五。
迴音在寬廣的太極殿陣陣滾盪。
自己這外甥性子是柔弱了些,不過,也適當讓他自己多拿拿主意吧。
「何至……何至於此。」
李治嘴裏虛應著,飛快的思索著對方的意圖。
「正因為我是你的舅舅,我必要教你成為一個合格的君王。
你為什麼要逼我?
朝會參加者最多,有王公諸親、在京九品以上文武官、地方上奏的朝集使、周隋後裔介公部公,蕃國客使等,朝賀結束后並有宴會。
永徽三年,冬至前夜。
褚遂良看看長孫無忌,再看看李治,輕嘆一聲勸道:「陛下,長孫大人一番心意,皆是為你鋪路啊,李元景,陛下覺得真的無辜嗎?」
誰也不是天生會當皇帝的。
面對一切問題,你只要考慮,這對你的權力,是有利?還是不利?
朝參是唐朝在京官員最重要的政事活動。
你手下有千千萬萬的子民仰仗你。
一瞬間,彷彿被戳中了什麼痛點,李治險些要大叫出聲。
河間郡王李孝恭第二。
你是皇帝,
到時皇帝「服袞冕,御輿以出,曲直華蓋,警蹕侍衛如常儀」,
他們有些人還在,但有些,早已故去了。
門下侍中,副職長官為門下侍郎下轄給事中、左散騎常侍、左諫議大夫、左補闕、左拾遺、起居郎、城門郎、符寶郎、弘文館,
但是褚遂良似乎卻並不領情,抱拳道:「陛下,臣雖然年邁,但為國事故,不敢https://m.hetubook.com.com說辛勞,今有一件大事,必須稟明陛下。」
「這就是我之所以說你軟弱的地方,如果你從心裏真正認可自己皇帝的身份,
畫像全部面向北方,閣中有中隔,隔內北面寫「功高宰輔」,南面寫「功高侯王」,隔外面次第功臣。
身邊,有無數宗室,重臣、將軍,
回憶起當年事,長孫無忌那雙冷酷的眼眸里,也難得的稍稍透出些柔和之意。
長孫無忌冷哂一聲道:「老臣還是功臣第一呢。」
此次,是對即將展開的冬至日大朝會的一番預演。
怎麼能在這些人面前露怯?
世事如棋,人皆盤中棋子,在什麼位置,便做什麼事,誰又能真的自由?
你前,有太宗的光芒,
同時開口道:「來人,別愣著,諸朝臣皆是朕的股肱,給眾愛卿賜座。」
李治心中雪亮,但是苦思無計,心裏不由有些焦躁。
褚遂良向長孫無忌方向看了一眼,見對方微微頷首,心中念頭更是堅決。
終於,他長吸了口氣,在空氣幾乎凝固,寒意透入骨髓的太極殿里,臉上擠出一絲微笑,向著長孫無忌和褚遂良二人道:「兩位愛卿隨朕來,其他人皆散了吧。」
是了,一定是為了那件案子。
長孫無忌上前一步:「何況梁公有三子,房遺愛犯案,只誅遺愛一人,梁公房遺直尚在,有何不可?」
「我不!如果要做一個冷血之人,如果要做一個舉刀揮向親人的屠夫,我要做這皇帝有何用?」
「臣,請陛下定奪。和*圖*書
你還要繼承太宗的遺志,
歲月如白駒過隙,那烽火連天熱血沸騰的創業歲月,縱瞬即逝。
李治抬了抬手,想要說什麼。
舅舅,是你,一定是你!
接受群臣客使朝參禮賀。
站在他下方的左右文武官員,人才躋躋,皆為大唐重臣。
他一眼掃過去,雖然現場朝臣眾多,但是一個個表情和眼神,分明已經知道了什麼。
縱然做那九五至尊,
來到這裏,他們何曾不感概良多?
永生難忘啊,那個年輕的貴公子,騎著駿馬,乘著萬丈陽光向自己奔來。
李治的聲音里透出一絲哀求。
梁公房玄齡第五……
這一下讓他驚醒過來,想起來前幾天長孫無忌與自己說過的話。
讓大唐,永遠屹立在山巔之上。」
所有人喊出那句就住口了,但餘音仍像是悶雷一樣,不斷在李治耳旁震鳴。
「你真糊塗!若今天坐在皇位上的是李泰,是李恪,你還能活嗎?你還能活嗎?啊!」
按照制度規定,唐朝朝參有三種不同的舉行時間和形式,一種是元日和冬至日舉辦的大朝會,最隆重,需要有「大陳設」,即展宮懸鼓吹,陳車輅輿輦。
橫掃八荒,
大興宮內,三清殿旁一處不起眼的小樓,即為後世名滿天下的凌煙閣。
他上前一步,運足丹田之氣,大聲道:「陛下,今刑部連同大理寺查獲高陽公主並房遺愛謀反大案,此案證據確鑿,如何發落,還請陛下定奪。」
萊公杜如晦第三。
啪!
此宮位於長安城中軸線北部,始建於隋文帝m.hetubook.com.com開皇二年,隋稱大興宮,唐睿宗景雲元年後改稱太極宮。
李治嘴上雖然帶著笑,但笑容已經有些勉強了。
看太宗晚年,只有痛苦,哪還有什麼自由幸福可言。
長孫無忌又道:「我今日其實已經給陛下留了幾分薄面了,否則如果在大朝會上時,群臣提出要斬房遺愛,陛下又如何?」
想到了梁公房玄齡。
李治回頭看向長孫無忌與褚遂良。
「梁公為我大唐凌煙閣功臣第五,我們忍心讓房遺愛死嗎?就不能給遺愛留條活路嗎?」
……
在無數雙眼睛下,狠狠的站在那裡,努力讓自己保持帝王的威儀。
不僅代表自己,也代表了太宗,
他知道,自己絕不能軟弱。
他們真的該死嗎?
隨著褚遂良的話,站在他身後的各三省六部官員,紛紛出列,向李治拱手行禮。
那時,誰能想到,一群年輕人,在他的帶領下,居然能建立如此輝煌的盛世。
還不等李治按預先的安排先喊「眾卿免禮」,群臣中,尚書右僕射、知政事褚遂良站出來,向李治行禮道:「陛下,臣有本奏。」
「可是……可是上次遇襲,房遺愛不惜性命的救朕,李元景是朕的叔叔,高陽是朕最疼愛的妹妹,你叫我,叫朕如何對他們下手?你叫大唐其他的宗室怎麼看朕?」
唐貞觀十七年二月,唐太宗李世民為懷念當初一同打天下的眾位功臣(當時已有數位辭世,還活著的也多已老邁),命閻立本在凌煙閣內描繪了二十四位功臣的圖像,皆真人大小,褚遂良題字,時常m.hetubook•com•com前往懷舊。
這是李治的意思,
他臉上的血色盡數褪去,
長孫無忌的眼神彷彿冰冷的刀子,無情的扎進李治最柔軟的心房。
李治抬眼看去,
這個陣勢,大大出乎李治的預料,他的臉色有些微變,心裏隱隱感覺到一些什麼。
這是一張何其年輕的臉,年輕到長孫無忌都有些嫉妒了。
李元景、房遺愛,李道宗、還有高陽,何罪?
「將來如果有一天,老臣有罪,難道陛下會因為我過去的功勞,而不計較嗎?」
「不能!」
大唐皇帝李治,身著冠冕立於大興宮太極殿內。
中書令、侍中、尚書左右僕射,中書舍人、右散騎常侍、右諫議大夫、右補闕、右拾遺、起居舍人、集賢殿和史館,
鄭公魏徵第四。
在你看不見的地方,還有無數的野心家,
甚至還想到了武媚娘。
可惜,這種念頭只是一瞬間的晃神,他隨即清醒,將這不切實際的念頭掐滅。
你是這大唐的皇帝,
以及六部官員,悉數在場。
你只有展現你帝王的一面,狠辣無情的一面,鐵腕的一面,
天家豈有私情邪?
時代已經不同了。
但當年同行的同伴,或已作古,或者已成了政敵。
對了,還記得當時自己也是稚嫩得緊啊。
這位年輕的帝王臉色有些發白,似是有些嚇到了,微微後退了半步,腳下一個趄趔,伸手扶住一旁的御椅扶手,這才讓自己保持住平衡,不致於太失態。
「褚愛卿,不急,先坐下,坐下再說。」
收起你那無用的小兒女態吧,
長孫無忌的眼神冷冽得像刀hetubook.com.com
這個時候,他的腦子裡很亂,想到了昔日遇刺時,房遺愛擋在自己身前浴血奮戰。
他們在虎視眈眈,
這才是你應該做的!」
趙公長孫無忌第一。
就絕不會提出這麼幼稚的問題。
手指用力的扣緊扶手。
皇帝擺駕,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凌煙閣。
正、冬大朝會皆在大興宮的太極殿。
他的眼神掠過,與站在朝臣中冷眼旁觀的長孫無忌對上。
順著李治的手指方向,褚遂良與長孫無忌看清了,李治指的那張畫。
月光和凌煙閣內的鯨油燈光,照亮了他的臉龐。
就不能網開一面,留他們一命?
用以震懾霄小。
「褚愛卿也是太宗時的老臣了,不辭辛苦為了大朝會的事操勞,朕心裏很清楚……」
大唐的政權才能安定。
如此,你的皇位才能穩固,
媚娘現在在做什麼?
大興宮是隋唐長安城宮城,與大明宮、興慶宮統稱三大內。
「這……」
李治身體一震,從回憶中清醒過來。
見到李恪面對這些真人大小的功臣畫像發獃,褚遂良與長孫無忌暗自交換了一下眼神,卻也不再催促。
隨著李治聲音,早有一旁隨侍的太監拔腿去搬凳子去了。
他甚至一瞬間想,如果換自己變回這麼年輕,給他什麼功名,什麼權勢都可以不要。
一個個看過去,這些太宗時的重臣,名臣,皆是太宗創業的基石。
對此,長孫無忌輕捋長須,不發一言。
以雷霆之勢,將一切敵人斬草除根,
等著看你露出破綻。
「陛下。」
想想太宗當年……
想必是在照顧我們的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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