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又稱伍作、仟作行人、行人、行首、團頭、屠行,首見於五代王仁裕《玉堂閑話》「伍作」,以及和凝所著的《疑獄集》。
陳敏及楊班頭向狄仁傑看過來。
也沒有驗出中毒……
四長三短。
屍體西側有一雙秦式麻鞋,一隻距屍體6步稍多,一隻離屍體10步,把鞋給屍體穿上,剛好合適。地面堅硬,未見兇手痕迹。死者是壯年男性,皮色白,身長7尺1寸,頭髮長2尺,腹部有灸療舊疤兩處。」
奇怪的是,這樣一口粗糙的箱子,居然還用上好的漆料漆染過。
狄仁傑剛想開口,一旁的周二郎道:「這屍體你們是怎麼查的?」
仵作伸手拍了拍棺材,臉上頗為自負的道:「此人我和老驢一起看的,絕計不會有錯,沒有任何外傷,骨傷,也沒有中毒,絕計是死於暴斃。」
中年人拍了拍肩膀上的箱子,咧嘴一笑:「郎君,是我。」
狄仁傑聽了不由向他多看了兩眼:「周令史果然博學。」
有的則是空的。
狄仁傑閉住口鼻,上前兩步,探首向棺中看去。
「這隻是一部份,那人說……」
陳敏和楊班頭嚇了一跳,不由叫道:「你這下手也沒個輕重的。」
眼睛瞪得極大,用力盯著中年漢子,像是要將他連皮帶骨看個通透。
這種情況下,臉上的笑容,顯得越發詭異了。
日頭略向西斜。
兩名仟作停下手裡的活,向陳敏和楊義之m•hetubook.com•com抱拳。
《唐律》對於殺傷案的司法鑒定有非常詳細的專門性規定,具體對殺人及傷害案件,區分不同致傷物、不同後果分別處以不同刑罰。
彷彿一切都未發生。
沒有骨傷,也就是沒有肋骨、顱骨骨折等傷。
這長安內外做刑名之人,他都清楚,何時又多了一位狄郎君?
這樣的天,他居然跑出了一身熱汗。
暗紅色的漆料,像是血的顏色。
「一會將他抬到院子里,隔影照一下。」
耳聽喀吱一聲響,棺板裂開一條手指寬的裂隙,隨著仵作雙手較力。
陳敏說著,又向那名身材高瘦的男子道:「這位是?」
門后沉默了片刻,隨著吱呀一聲響,大門開了一條縫隙,露出一個人的半張臉,及一隻眼睛。
「按慣例,先以蔥白搗碎了覆上屍體,以白紙覆在其上,如果有外傷,便會印在紙上。
大門破開。
不過此時卻也不好直問,先看看情況再說。
「快點,都精神點,你們幾個,去馬行;你們幾個,去張家食店;還有你,帶人去絲帛行、果子行,還有人沒有,找人去市署,聯繫市署……」
唐時還沒有心血管一說法,自然不懂諸如心臟病,或者中風一類的疾病。
「哦不是,在這邊,幾位隨我來。」
鼓樓響起數通鼓響。
「在下刑部令史,周揚,喚我周二郎便可。」
「原來是周令史,不知…和-圖-書…」
然後將此屍體放于院中陽光下,隔著絲綢查看,若有骨裂傷,便能瞧出。」
周揚瘦削的麵皮上,嘴角微微上翹,露出一種似自得,似微笑的神色。
空氣里充滿一種腐敗的味道,十分難聞。
「我自幼就對刑名感興趣,就多看了一些這方面的書。」
狄仁傑在長安縣不良人陳敏,以及縣內捕快班頭楊義之陪同下,走進眼前的宅子。
心下暗道:聽聞有人痴于酒,有人痴于音律,這位刑部令史,倒像是對刑名十分痴迷。
箱子的木料看起來十分粗陋,就跟尋常人家後院用的柴禾相差彷彿。
老杵作向著一口棺材指道:「就是這具。」
可見這次的事有多緊急。
我記得有一樁先秦的案子記錄做《賊死》,其上雲:一男屍體在某家南邊,仰卧。男子頭上左額角有一處刃傷,背部有兩處刃傷,都是縱向的,長各4寸,寬各1寸,創口中間凹下……
裏面躺著的那人,果然就是上午寒突厥令給自己的胡商阿巴爾。
就在這時,皺著眉頭的陳敏和楊班頭,已將阿巴爾的屍身從棺木中搬出,放置在院中空地上。
門,輕輕合上。
無數木屑隨之迸濺。
他的肩膀上扛著一口箱子。
未時正。
若是無人認領,官府也會找塊地給埋了。
陳敏故意咳嗽了幾聲,打斷了他們。
他四下看了看,伸手輕扣門環。
停了片刻,有人在門后問:「誰?www.hetubook.com•com
」
根據《唐律疏議》規定:諸詐病及死、傷,受使檢驗不實者,各依所欺減一等;若實病及死、傷,不以實驗者,以故入人罪論。
中年漢子扛著箱子,穿街過巷,來到一處宅院前。
雖說是上元節,但長安的天還是夠寒冷的。
他的臉頰瘦長,雙眼微透鋒芒。
時間急迫,他與蘇大為分頭行動。
蘇大為去查驗那批貨物,和商隊里那些商人。
因為死亡時間的關係,身體關節已經僵硬,臉上也開始浮現青黑屍斑。
剛剛走到院中的思莫爾嚇得身子一抽,手裡握著一枚玉牌失手滑落。
在唐代杵作這行還不像後世法醫那麼細分,經過仵作驗過的屍身,就會放到後院棺材中,等人認領。
一名中年漢子抬頭看了看鼓樓,伸出胳膊,用袖口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水。
「巧了,我得了上官之命,也是過來驗屍的。」
而狄仁傑則對屍體的情況有疑問,決定再親自看一遍。
「可用銀針驗之。」
他是剛得到蘇大為的通報,要將今日回來的思莫爾商隊,所有的商隊中人,全都控制住。
之後,我等以水沖洗屍身。
此人氣度有些不同,身材高瘦,衣著整潔。
思莫爾聽說與阿彌一起做生意。
兩名仵作正圍著一具屍體在竊竊私語,在他們身邊,還站著一人。
若有傷處,水流便會停滯不前。
轟!
如今卻是他的商隊里出了事,需要我們不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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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正雙手負后,靜靜聆聽兩名老仵作的談話。
錢八指心中苦笑,但是又發作不得。
「狄郎君,周令史,你們過來看。」
有的上面擺著屍體,覆以草席。
「如果也沒有骨傷,就要考慮是否中毒……」
他向石榻上的屍體指了指。
「噓!」
楊班頭此時開口道:「上午送來的那名胡商屍體呢?就是這具嗎?」
啪的一聲,跌得粉碎。
秦代稱之仵作為令史,稱驗屍結果為『爰書』。
「驗骨傷還有一個法子,可以一張厚薄適中的紙放在疑似骨折部位,然後拿一團由特殊材料做成的麵糰在上面擀,如果白紙下有傷口,通過一段時間的熨擀,骨頭的裂縫就會清晰的顯現在白紙上。」
「我用蔥白試過了,外面看不到明顯的傷口,不知有沒有骨傷。」
仵作心下疑惑,卻也不敢多問,找了把鐵釺插入棺板縫隙中,費力一橇。
周揚微微一笑,目光掃過狄仁傑,眼裡閃過一絲疑惑。
「這位是狄郎君,奉縣尊之命,過來看看上午那具屍體。」
沒有外傷,也就是沒有刀傷,鈍器傷。
人若查不出死因,統統歸為暴斃。
「那胡商的屍體驗過,在長安也沒親人,所以我們把他放棺木里了。」
「開棺。」陳敏道:「狄郎君要重新驗看。」
這裏並不是大理寺內,而是一處專門的「驗屍房」。
蓋在棺木上的棺板陡然翻開,落在地上,https://m.hetubook.com•com發出呯的一聲響。
「見過不良帥,楊班頭。」
驗屍房內光線昏暗,隱隱看到一張張石制的床榻。
而且,那商隊的頭領不是思莫爾嗎?
「在先秦時期有一本書,叫做《封診式》,『封』即封,『診』是勘查、檢驗,『式』就是規矩規範;驗屍即屬於『診』的一部分。
一名杵作側身示意,然後引著幾人來到後院。
一邊疾步小跑,錢八指一邊飛快的向身邊不良人下令。
他的臉上,依然帶著微笑,兩眼圓睜。
周揚說著,對楊班頭和陳敏道:「把這屍體抬出來,再看看背後。」
賊你媽,怎麼現在才說這個事。
這要換一個人,依他的脾性,只怕早就破口大罵了。
人活著或許會說謊,但屍體不會騙人。
周揚在一旁點點頭:「你這用的是《疑獄集》里的法子。」
「周令史果然是行家。」杵作抱拳贊了一句。
停了一停,門終於拉開一條僅容一人通過的縫隙,門后的人道:「進來吧。」
「東西都帶來了?」
錢八指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
「嘿嘿,一時情急,這棺木釘得有些緊,幾位來看看。」
狄仁傑若有所思的向他看了一眼:「周令史對這些也很熟悉?」
在這裏,眼見堆著不少棺木。
「開棺。」
那這除了暴斃,當真也沒別的更好解釋。
要想控制那些商隊里的人,最好就是在城外,入了這長安城中,到了西市,就像是水融進大海,想要揪出來,只怕沒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