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卷
七遠之決戰江湖

「所以他可以高高在上地說,我成全你。」于遠驥恨得想把懷裡人的骨頭捏碎,「可是贏得人是我,我沒有開口,你竟然敢去死。」他恨得全身都顫抖起來,拼了命的抱緊懷裡的身體壓向胸口——那裡突然被挖掉了一塊東西,痛的整個人要蜷縮起來,好像只有這樣,只有這樣,才能把那東西裝回去。
楊小七笑道:「那日途經渭水,想到當年太公望在此垂釣,一時有感,胡亂而發。」
于遠驥一絲睡意也無,正閉了眼睛聽著身邊那人均勻的呼吸。忽聽他輕聲道:「明日此時,你在做什麼?」
于遠驥的手藝很好,肉烤成誘人的金黃,焦香四溢,楊小七一邊吹著氣一邊狼吞虎咽,兩片薄唇燙的鮮紅欲滴,油汪汪地閃著光。于遠驥嗤笑一聲,轉過頭去,只留給楊小七個側影。他原本極英俊,此時被月光洗去了白日里的張揚狠戾,宛然便是神仙般的人物。楊小七百忙之中忍不住贊道:「于哥生得真好,」繼而恍然大悟般:「怪不得昨日于哥一叫我去,我明知道要送了這條小命,還是丟了魂似的,乖乖聽話跑了幾百里地。這便是人常說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吧?」說罷深情款款地瞧著于遠驥。于遠驥聽他纏夾不清地胡說八道,氣得的臉色已經黑了又紅,紅了再黑,只是陰影里看不大出來罷了,一時又沒法反駁,想到此人言辭之利天下無雙,只得忍氣吞聲,毫無新意地喝道,「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
從地上爬起來,伸手把他也拉起來,兩個人沉默半響,同時開口。
人中美玉,世間良驥。
「永遠……」
楊小七坐在亭子里等了許久,終於遠遠的瞧見一個身影迤邐而來。
楊小七趕快陪笑:「不敢不敢。小七是無功不敢受祿。」
三月的西湖,桃花,春|水,燕子呢喃。
「你剛才……」
于遠驥愣了很久,他此後一生都不曾忘記這一刻的感受。甘泉之於大漠驕陽下的乾渴,晨曦之於風雪夜路的行客,春風之於嚴冬凋零的花朵,家園之於羈旅天涯的浪子,都不及這一刻所賜予的狂喜和感激。
可是他的希望落了空,楊小七不肯輕易給他心情好的機會。失望之餘,心裏卻又有點激賞之意,摧毀他的慾望越發強烈,強烈得讓他手指都微微顫抖。那個時刻不會太遠了,于遠驥已經等不及要品嘗那征服的快|感。
于遠驥恍惚間看見那人站在他對面,還是一身白衣,對他微笑,好像春風拂過大地,讓人渾身都覺得溫暖,如往常般叫了聲「于哥」,于遠驥想答應,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他急起來,想要伸手去抓他,眼前卻模糊起來。一片朦朧中,又聽那人悶聲道:「于哥若是打算壓死小七,傳出去名聲須不大好聽。」
于遠驥不解其m.hetubook.com.com意,便又耐著性子客氣了一句:「賢弟真是風雅,可惜愚兄孤陋,忝做知音。」
于遠驥不肯再想下去,「他明明還在我懷裡,我還跟他在一起。他怎麼會死了?」一念及此,胸口那劇痛竟然稍減。於是,像溺水的人抓住了稻草,像乾渴的人得到了毒鴆,思路再無羈絆地狂奔下去,只求得一刻的解脫。
于遠驥就這樣伏在地上很久,火光電石的一瞬間,他撲過去,抱著他一起摔了下來。之前,那個人說,要成全自己,然後就動手了。
心裏只覺得決戰之前這一趟面見得詭異,卻又說不出什麼,只得拱拱手,「于哥既然沒什麼吩咐,小七告辭了。咱們明日再見罷。」
兩人對峙著,氣氛轉眼間肅殺起來,秋風捲起半山黃葉,颯颯作響。楊小七雖然嘴上寸步不讓,卻暗恨自己大意:「此人一向心狠手辣,對這個天下又第一勢在必得,自然是不擇手段,哪還會顧忌什麼江湖道義。只是沒想到他如此張狂,連些個遮掩功夫都省了,卻也太不把我楊小七放在眼裡了!」
楊小七難得也收了笑,正色道:「好說。怎及得上于哥暗箭明槍?!」
你無非是要我走這一遭。
于遠驥坐在原處,看那一人一騎馳上山來。原先的黑馬白人統統變做灰色,倒是般配的很。他想著便不禁笑了起來,露出雪白的牙齒,活像一頭看見了獵物的狼,殷勤探問:「賢弟的心上人可還安好?」
于遠驥也不催他,懶洋洋的抱著雙臂,好整以暇地瞧著,像等著什麼有趣的事情。
楊小七乖乖堵了嘴,沒一炷香功夫,又吵著要喝酒。可憐此地雖然風光如畫,卻是正宗的荒山野嶺,渺無人煙,他若要鬼,于遠驥倒說不定能想法子弄兩隻來,這一壇酒,卻難倒了英雄漢。楊小七也不催促,站起來轉了兩圈,面色幽怨,負手吟道:「今朝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想了想又道:「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他文采甚好,連編帶背的念了足有七八十首,尚未盡興,于遠驥頭大如斗,欲哭無淚,便是他要喝自己的血也給了。楊小七見狀,不禁嘴角一彎,像是忽然想起來似的,一拍巴掌道:「哎,我怎地如此糊塗?今日回來路上買的一皮囊青梅好酒,還掛在烏雲身上呢!」
人中美玉。如果走在街上,只怕已經認不出了吧。可是在這裏等他的,不會有第二個人了。
楊小七忍不住要笑,卻又笑不出來。
「其實簡單得很,」楊小七抬眼望著遠處,伸手四處一點,宛如河山便在他腳下:「小七自幼發願,要看盡天下美景,踏遍這萬里江川,于哥便陪著小七逛上一圈罷。」
楊小七轉頭看他,目光中全是瞭然的悲憫。
楊小七是在https://m•hetubook.com•com烤肉的香味中醒來的。他伸了伸懶腰,皺了皺好看的鼻子,大聲道:「于哥,我餓了。」于遠驥背對著他,臉上的笑意終於綳不住的越來越深。他們互相猜不到對方的心思已經很多年了。但是這一次,他猜對了。這一刻的楊小七,還是當年那個跟著他逛了一下午集市的胖娃娃,脖子上掛著新買的玉佩大叫道:「哥哥,我餓了。」
明天這個時候,那個你,已經不在人世間。
不見明日。
記憶里那張少年的臉龐不再,參天翠柏之下,一個年輕人白衣勝雪,迎風而立,正笑盈盈的看著自己。
青山綠水之間,玄色衣袂翩翩,頗有點仙風道骨的意思。待到三五丈外停了步,才發覺那眉目卻依然冷厲狂放得很,全無一點仙氣。
一雙鷹隼般的銳眼,放肆的在楊小七渾身上下其手,只看得他臉上的微笑都僵了,才輕輕挑了下嘴角。
楊小七興緻勃勃的將他擠兌夠了,方心滿意足地抹抹嘴巴道:「于哥待我如何,我心裏明白。于哥放心,小七也是言出九鼎的漢子,決不會讓于哥為難的。」
「那就是說,我還同他在一起,並不曾分開?」
楊小七面上永遠溫暖的笑容斂去,星光中靜靜看著遠處,緩緩道:「遠驥,我死了,你不寂寞么?」
于遠驥覺得胸口那消失許久的東西又出現了,這次它跳得異常猛烈,好像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一樣。他抬起頭,正對上一雙含笑的眼眸,明亮得讓滿天星光失色。于遠驥遲疑一下,用力收緊雙臂,滿意地聽到他低哼一聲。
于遠驥冷了臉不答話。
他親手刻的。
于遠驥猶豫一下,小心翼翼道:「但教所能。」
見他搖頭,便又道:「聽說西域的崑崙棲有神鳥鳳凰,太陽初升的時候展翅而翔,羽毛都是七彩鑲金的。」他一臉神往,「于哥記得將來替我去看看。」
※※※
少時果然聽得馬蹄清脆之聲,一匹通體純黑的高頭大馬穿林而出,閃電般奔至二人面前,立時收蹄止步,低頭瞧著主人,當真是神威凜凜,有如天馬臨凡。
「于哥,小七成全你的天下第一。明日此刻,天下再無楊小七。」
江南第一的美女,琴畫雙絕的余夢瑤,名動江湖的劍客,在她面前只是個多情的才子,曲罷妝成之際,親手為她簪在發間。
「我已經是天下第一了么,」于遠驥迷迷糊糊地想,「那麼他死了?」緊跟著,胸口一陣透骨而穿的銳痛,他呻|吟出聲,「他死了。」這三個字彷彿是神佛的詛咒,想到一次,那疼痛就潮水一樣襲來,攫緊他,讓他痛得生不如死。
楊小七幾乎咬了舌頭。這人見了面你好還沒說,便說再見了。
這世上何其多的劍客,卻只能有一個天下第一。
「我剛才……」
www•hetubook•com•com小七看著他滿身的泥土,忽然心酸的不能自已,下了決心道:「小七說過的話,從不更改。明日此刻,世上再無楊小七。只是我答應成全于哥,卻是有條件的。不知道于哥肯不肯答應。」
※※※
然而一滴淚水,便似要戳破這泡沫的世界,殘酷地滑了出來,落在身下那人白玉般的頸中。
于遠驥望著他遠去,逆光中看不清模樣,只覺得他周身似鍍了層金色光芒,直耀得人睜不開眼睛,胸中百樣滋味湧起,幾乎便要忘了萬般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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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小七毫無意外地低頭看著指在胸口的劍尖。這一戰,他本沒有獲勝的把握,經過這麼一夜折騰,倒是有了十成十的把握——完敗的把握。他閉上眼睛,一言不發,似是對自己的生死已經厭倦。于遠驥沒料到他是這個反應,好像一拳打進了棉花里,一時不知該就此一劍結果了對手性命,還是該說些什麼。他對此沒有經驗。于遠驥一向認為殺人就是殺人,殺人之前還要問問對方有什麼要說的,簡直是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
你叫我死我能做到,你叫我殺了你我卻不能做到。所以這個答案,怎麼也不算錯。
「馬啊!」
于遠驥長眉一挑:「賢弟這是不肯賞臉?」
楊小七一點也不這麼想。通常于遠驥覺得有趣的事情,對他都不是什麼好事。
當下伸手道:「既然是于哥有命,小七怎能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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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經很快,可是終究快不過他。那是楊小七,天下沒有人快得過楊小七。于遠驥也不能。
于遠驥聽他前面還在油嘴滑舌,轉眼間便轉到這些話上來,雖然半真半假,卻頓時心亂如麻。
只得明月。
他猶豫再三,終於鬼使神差的立了一回牌坊。
楊小七也有點吃驚,睜開眼看著他,半響微微一笑:「于哥昨日說過,只得明月。那便讓我看盡今夜的明月吧。」
「很好。」于遠驥點點頭,「明日見吧。」
楊小七笑得更是開心:「今日取個名字,叫做『願者上鉤』,哥哥覺得可好?」
于遠驥臉沉得都快滴下水來了。搖身又變回了初見的望夫石,直盯得楊小七臉上都出了兩個窟窿,終於迴轉身攏手一聲唿哨。
他突然抬起手向自己頸中揮去。
楊小七神色疲憊已極,搖頭道:「我沒進去見她,」瞧了一眼那英俊的狼,揭穿他道:「于哥何必明知故問。其實夢瑤現在,十有八九還好端端的坐在家中,連金釵子掉了都不知道。但是于哥既然叫我過去看看她,我若是不去,她怕真活不到今日了。」
楊小七眼珠轉了轉:「我能不要麼?」
于遠驥肆無忌憚的盯著面前的人,生怕錯過一個表情。兩彎扇子般的羽睫垂下來,遮住了總是滿含笑意的雙眼。等再抬起頭來,那張平時生動的臉,已經平靜得好似和圖書遠方的湖水。
楊小七苦笑一下,慢吞吞的伸手往頸中摸去,卻是掏出那枚白玉駿馬,「我剛才本想跟于哥說,小七若是死了,這枚玉佩就放在於哥那裡吧。」
紙包里是支七分新舊的金釵,樣式並不出奇,也沒有珠玉裝飾。城裡每家金鋪都打得出這樣的釵子。
于遠驥略有點不滿,他大可隨便叫個人送來,偏要自己跑一趟,卻不全是為著示威——他想親眼看著楊小七拿到東西的樣子,慌亂,焦急,挫敗,低頭認輸,想到他在自己面前屈服,于遠驥就莫名的興奮起來。他想,不世出的天才又如何,你永遠也鬥不過我。
于遠驥冷笑:「你去救心上人,還得我給你備馬?!」
千百個答案一齊涌到于遠驥嘴邊。我要勝過你。我要毀了你的聲名榮耀。我要你輸在我的劍下。我要做真正的天下第一。
若真這樣,是不是該盼著圓月永不落,長夜永未央?
明天這個時候,于遠驥,再沒有要做的事。
可是楊小七卻彷彿突然拿不動那小小的紙包了。
于遠驥這塊牌坊立得十分窩火。
綉船上俏皮的小丫頭叫道:「喂,白衫子的公子爺,我家小姐請教您的尊姓大名呢?」
楊小七笑嘻嘻地道:「照這紙條上的意思,夢瑤怕是已落入仇家之手,活不過明朝。我這匹馬,還是小時候你送的落雪,老的牙都快掉了,幾百里地,一日夜間無論如何也趕不到。我若這麼一想,去不去都是一樣,只能死了救美的心思,打點精神,明日好好同於哥比試。」
半響,他低低嘆了口氣,把那釵子翻轉過來,釵尾上刻著一個「瑤」字。
于遠驥「哼」了一聲:「幹什麼?」
于遠驥也看著他,最近一直想不起來他的樣子,也許是太久不見了。
他下了戰書。早已傳遍江湖的決戰。不死不休。
一邊胡思亂想著,手上越發忍不住加力,像要把懷裡的人揉進身體里去,骨血相融。只有一雙犀利深邃的眼睛,始終緊閉著不肯睜開,彷彿不睜開眼,便能永遠活在自己的想象中,將外面的一切隔絕開來。
既得了酒,楊小七便要于遠驥陪著到屋頂上看月亮。于遠驥咬著牙:「立牌坊……送佛送到西。」等到連吃帶喝安頓好,于遠驥累得話也說不動了。兩人半躺半坐地在屋頂上各自無言,清風拂面,一輪明月已上中宵。
又都閉口不言。
于遠驥的臉色一時如打翻了顏色桶,陰晴亂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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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小七指著遠處道:「于哥去過西域么?」
包著釵子的紙上寫著幾個字:只得明月入簾櫳。清幽雅靜的一句話,寫得卻恣意張揚,筆畫淋漓得彷彿要從破紙而出。
于遠驥也只好苦笑。
這次也不例外。
翌日傍晚,落霞如錦。
他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楊小七不由喝一聲彩,擊掌贊道:「果然m•hetubook.com•com伯樂慧眼,天下無人能出於哥之右!」他自於遠驥手中接過韁繩,翻身上馬,朗聲道:「輕裘寶馬,名劍佳人,我楊小七也算不枉此生!」說罷長嘯一聲,絕塵而去。
楊小七隻得硬著頭皮接過來,卻遲遲不肯打開,兩隻手顛來倒去的弄了幾下,彷彿拿著燙手一般。
楊小七瞄了一下,眼看著于遠驥沉了臉,才又接著說道:「可是于哥何等周密的人物,若我沒猜錯,定是早就替小七備好了千里良駒。——這下沒法子,只得走一趟了——小七這裏先行謝過!」說罷真的彎腰行了個禮。
「難道說,我已經是跟他一起死了?」
作者:流水
「我還想看看南海的天涯地角,東海的明珠蛟龍……你說鳳凰和蛟龍有沒有為了爭天下第一打過架?」他聲音漸低,合了雙眸,彷彿要就此枕著月光睡去。
楊小七把金釵小心的包好,放進懷裡,不但沒有如對方所願,甚至還笑了笑,「好久沒見,于哥想不想聽我吹上一曲?」于遠驥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只得耐著性子聽完。那曲子婉轉悠揚,卻耳生得很。
各船遊客皆看了過來,隔壁船頭立著的兩個男子也齊齊轉身,白衣裳的那個展顏一笑,眾人頓覺滿湖春光都失了顏色,只聽他朗聲答道:「在下楊六一。」
先是楊小七奔波了一夜,此時放下心事,竟然倒頭睡了。于遠驥大怒:「你眼看著就能長眠了,這時候睡什麼?」欲待伸手將他推醒,卻瞥見他衣領中露出半截紅繩,于遠驥心念一動,輕喚了兩聲「小七」,見他睡得熟了,才輕輕將那紅繩拉出,末端系著一塊白玉,雕的卻是一匹駿馬。他將那玉放在手裡摩挲片刻,又從自己懷中摸出一物,兩隻手掌同時攤開,赫然正是對一摸一樣的玉佩。于遠驥不由發起呆來,直到驚覺身旁的人動了一動,才忙把兩樣東西各歸原處,再看那人,仍然睡的香甜,星光下容顏寧靜柔和,帶著點孩子氣的天真,並不像那個驚才絕艷的名劍客。此時萬籟俱寂,于遠驥貪婪的看著這張熟悉的臉龐,慢慢伸出手指,沿著那修長的眉毛,輕輕畫入鬢中。
「還有漠北的草原,綿延到天地盡頭,帶上烏雲和落雪,那是它們祖先的家園。」
(完)
于遠驥面籠寒霜,半響牙縫裡迸出話來:「小七果然是伶牙俐齒。」
那樣輕柔的十個字。于遠驥只覺得像晴空里一個霹靂砸在心頭。暗紅塵霎時雪亮,熱春光一片冰涼。夜色好像無邊深沉的海水,他覺得自己用不出一分力氣,眼睜睜的便要溺斃。
※※※
「且慢,」于遠驥從懷裡摸出一個紙包,「有人托我送樣東西給賢弟。」
于遠驥毫不掩飾得意之情,仰天大笑:「賢弟果然是聰明人。你既這麼聰明,咱們今日的比試也該開始了吧?天下人都等著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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