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斜陽瘦馬風漸起
第一百零三章 窈窕淑女

蘇亦走上前去:「先生,替我……」
話還沒說完,便被葉北枳打斷了:「女是好女……卻不見得好求。」
蘇亦嘴巴張得大大的,他腦子裡一片空白,到了這時他才發現,自己完全找不到說話的由頭。自己喚她作甚?天知道——難道說自己對她一見傾心此生非她不娶嗎?天啊,她肯定得報官把自己抓起來!
但他現在還暈不過去,況且他也不情願就這樣暈過去。
蘇亦回頭,然後便愣在了當地。
「姑娘——!」蘇亦深深吸了一口氣,把聲音提高了一度。
年關漸近,街上比往常也熱鬧了不少,許多人家商鋪也開始張燈結綵,掛上了紅燈籠。
楊露邊說邊走到了門邊,回頭沖百里孤城問道:「葯熬完了,我再去替你抓點兒——你有什麼需要我給你帶的嗎?」
蘇亦轉過身來,那女子就背對著自己站在前面,觸手可及。
「先生,勞煩抓幾味葯——」一個婉轉動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打斷了蘇亦的話。
但在蘇亦身上卻看不出來一絲喜慶的味道,他最近很是煩悶,暗地裡調查兩國之戰的事遲遲沒有進展,再加上家有「惡鄰」,他一直靜不www.hetubook•com.com下心來。
就在蘇亦發愣的時候,這女子已經與他擦肩而過,帶起一陣香風。女子走到了葯堂師傅面前,如數家珍一般娓娓道來:「唔……這些葯你這兒應是還有吧……酸棗仁、志遠、川芎、紅花、蒲黃……」
百里孤城頭也沒回,只是擺了擺手示意她出去。
「我,我……我那個……」蘇亦覺得心臟快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了,臉上燙得發慌,可就是偏偏不知道該說什麼。
「咕咚」一聲,蘇亦咽了口唾沫,顫抖著伸出了手去,在前面那麗人的肩膀上輕輕拍了一拍:「姑,姑娘……」
女子又一次回過了頭來,不過此時已經秀眉微皺,只聽她說道:「你這人怎麼這般聒噪,有事就說,莫要纏著我。」
這一日,蘇亦早早地結束了翰林院的公務,提前往家裡走去。
聽到這話的蘇亦只覺得眼前一陣陣地發黑,恨不得真的暈過去了才好。
一種從沒感受過的挫敗感湧上了蘇亦心頭。
女子看著蘇亦面紅耳赤抓耳撓腮的模樣,像是有著萬般的痛苦說不出來。
女子正在報著藥名,這一下便被和_圖_書打斷了。只見她回過頭來,便看到蘇亦站在她身後,一臉的扭捏,想看卻又不敢看她的樣子。
「……嗯?」女子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喚我何事?」
怎麼看他也不像好人——每當想起那天那人,自己被他掐住脖子差點死去的事,蘇亦就咬牙切齒。那如有實質的殺意,絕對不是正常人該有的。
「砰——」門被重重地摔上,百里孤城一驚,回頭看去時卻只看到緊閉的門板。
葉北枳搖頭,不欲理他。誰知蘇亦反而走了過來,繼續說道:「再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為何不能……」
「唔?」女子轉頭看了過來,「……你沒事?」
他探頭往窗外看去。果然,不多時楊露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樓下街道上。似是知道百里孤城在樓上看她,楊露回頭使勁白了百里孤城一眼,便鑽進了人流中。
「——姑,姑娘!」蘇亦終於鼓起勇氣開口了。
「招惹?什麼意思?」蘇亦頓時生氣了,「你當我和你這種莽夫一樣?成天只會惹是生非?你身上的傷也是和人打鬥才傷了的吧?」
蘇亦忙不迭地站穩,回頭拱手道謝:「多謝……怎麼是你!」
和*圖*書里孤城隔著老遠幾乎都能聽見楊露鼻子里發出的那一聲「哼」,他自言自語說道:「莫名其妙……」
葉北枳身上那濃重的藥味,是個人就能聞出來,但他卻沒有回答蘇亦的問題,反而指著女子離去的方向問道:「那人是誰?」
蘇亦只覺自己已經是神魂顛倒,耳中除了那女子聲音就再無其他,她身上的香味更是讓自己口乾舌燥。
蘇亦轉身進了葯堂。
「唔——」楊露撐著桌子站了起來,沖劍氣近無奈地攤了攤手,「可惜他現在被朝廷通緝,誰知道他在哪兒亡命天涯呢?」
「那女的身手不弱,」葉北枳將藥包提在手裡,路過蘇亦身邊時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若是不想自尋死路……最好離她遠點兒。」
「嗯?」蘇亦眉頭一挑,不明就裡。
蘇亦望著那個走出葯堂門外的身影,有些發愣。
「呵,關你何事?」蘇亦冷笑一聲。
「呃……」女子不著痕迹的往邊上讓了一步,指了指身後的葯堂先生,「要不……你先來?」說罷,忙轉過身去抓著先生的衣服喊道:「先生你快給他看看——這人好像快不行了!」
葯堂里人不多,行醫先生剛好替一和-圖-書人號完了脈,囑咐夥計去拿葯。
蘇亦皺著眉吸了吸鼻子:「你受傷了?」
葉北枳搖了搖頭,徑直走向了葯堂夥計,留下一句話:「若是不認識,就不要去招惹她。」
蘇亦見女子要走,頓時大驚,忙伸出手去欲拉住女子袖袍:「姑娘等等——」
「沒,沒事……」蘇亦的臉色通紅,他低頭看著腳尖,「勞,勞煩姑娘挂念……」
「咚。」悶響傳來,意料中會摔倒在地的情節沒有發生,蘇亦感覺自己撞在了一個人的懷裡,被人扶住了。
一想到自己娘親居然就住在那人隔壁,蘇亦就忍不住地擔心,所以他最近都是很早便回家了。
「沒錯。」劍氣近百里孤城低頭看去,適先用藥渣寫在桌上的「定風波」三個字,已經只剩下淡淡的痕迹了,「此番若是有他相助,想必事情也會簡單許多。」
葉北枳擺了擺手,看著女子離去的方向。
蘇亦像是沒聽出來女子語氣中的不耐,他舔了舔乾燥的嘴唇,開口說道:「小生蘇亦,蘇立之……今日見得姑娘甚是歡喜,敢,敢問姑娘芳名,家住何許……」
「哼。」m.hetubook•com.com楊露癟了癟嘴,輕聲咕噥著,「假聖人……」
當路過一家葯堂時,蘇亦突然記起自己娘親近幾日染了濕寒,老是抱怨膝蓋隱痛。
他從未想過世間竟有這般傾國女子,一時間彷彿世上的一切都失去了光彩,萬物不敢與其爭輝。只見這女子身著一件淡粉與白色相間的衣裙,腰間垂下的衣帶正和裙擺一起隨風飄動,睫毛忽閃,水汪汪的眼睛里似乎總是帶著笑意,小巧的瓊鼻,櫻桃小嘴抿成了一條好看的弧線,一頭烏黑的秀髮如瀑布一般垂在腰間。唯一有點讓蘇亦納悶的就是,明明是萬里晴空,這女子卻在手中提了一把淡粉的油紙傘。
「也就是說,定風波現在的兵器,是用你給他的深海玄鐵所鑄?」虞美人楊露豎著根手指放在唇邊,看起來別有一番嫵媚動人。
「有病……」女子皺著眉,看樣子已是有些嗔怒,甩下兩個字后抓起藥包就欲離去。
「先生,把我剛剛說的那些葯給我包上。」女子的聲音傳來,蘇亦抬頭看去——原來她根本沒有聽自己說話。
「讓開!」女子手輕輕一抬,也不見其他動作,蘇亦就覺得彷彿是被人使勁推搡了一把,整個人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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