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裏了。」百里孤城轉頭看向身邊的楊露,問道,「據說赫連劍宗的上山道不好走,你確定要隨我同行?」
饒霜眼珠子轉了轉:「你那機關術與我師門精巧有異曲同工之妙,我打算留下來偷師。」
苗疆。
唐錦年背了行囊,不耐煩地對饒霜擺了擺手:「當初哭著喊著讓我放你離開,如今讓你走反倒不走了,你說你是不是不識好歹。」
司空極樂獨坐棋盤前,棋盤上黑白分明。
回別院的路上,施無鋒眉頭緊鎖,沉默了半天,終究還是忍不住勸道:「葉兄弟,那鬼見愁總壇可不是什麼好去處……」
百里孤城抬頭看去,頭頂是宏偉的山門,山門上用劍刻著磅礴大氣的四個字——赫連劍宗。
「那你要去多久?」
葉北枳站在院子里,視線落在地上,看著那些被風吹動的落葉,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施無鋒明白葉北枳意思,皺眉道:「那也總比去那殺心殿闖個九死一生得好。」
一輛馬車出了谷去,帶起一道煙塵。
葉北枳這一次沉默了許久,然後答道:「……得去。」
唐錦年在心裏算了算:「西去伽藍寺,路途尚遠,少和-圖-書
說也得三四個月吧。」
風中傳來他的喃喃自語:「皆說苗人好客,我看也不盡其實……走了連酒都不肯施捨一壺。」
葉北枳捏了捏池南葦的手心,把額頭貼在她的手背上。
施無鋒繼續說著:「戚宗弼此番做派,算不得什麼君子,儘是小人之舉,我看不如回絕了他,哪怕是他發下海捕文書,你和池姑娘在我谷內,我自然護你們周全,我看誰敢找上門來。」
「去罷。」女子摸了摸俠客的胸膛。
「嘖……」戚宗弼吸了吸鼻子,「原來是桂花糕,說來我也是幾年沒吃過這種小食了,閣下何不共食之?」
葉北枳沉默著。
女子身子微微發顫,生怕葉北枳下一個就拿她下手。
是夜,一騎快馬飛奔入京,帶來一條加急軍報。
佩刀的俠客見了眼淚,有些手足無措。
雪沏茗翻過了最後一座大山。
大荒戈壁,赫連山腳。
江北州,現龍港。
葉北枳點了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道:「……他們打不過我。」
葉北枳還是搖頭:「一會不要多言,南葦那裡……我自去解釋。」
站在山頂處,前方一馬平川,便和_圖_書
是出了苗疆地界。他回首望去,身後層巒起伏,群山疊嶂,苗氏一族就藏在這群山之中繁衍生息。
葉北枳斜著瞥了他一眼,默默蓋上了食盒。
「這香味……」戚宗弼撩開車簾探出頭來,正看到葉北枳打開了食盒,捏出一塊桂花糕來往嘴裏放。
葉北枳答道:「最多三個月便能回來。」
還是池南葦先開口了,她站起身來,背對著葉北枳往灶房走去。柔柔的聲音從屋內傳來:「我給你做了桂花糕,路上帶著吃吧。」
饒霜這才反應過來,頓時羞紅了臉,半晌后才喃喃道:「那……你路上小心,伽藍寺高手眾多,若是事不可為,莫要強求。」
「哈——」唐錦年大笑,轉身而去,揮手道,「伽藍寺?就是佛祖來了我也試試他斤兩!」
戚宗弼與那女子侯在了廳內,施無鋒與葉北枳往回走去。
葉北枳頓住腳步,面對施無鋒,正色拱手道:「多謝,但……」
回到別院,池南葦正坐在院內擇菜,見到葉北枳回來,笑道:「可是有故友來尋?要不我再做兩個菜?」
楊露展顏一笑,主動把手放進了百里孤城的掌心,道:「m.hetubook.com.com
君若不棄,妾不敢離。」
這句話一出口,池南葦情不自禁握緊了葉北枳的手,她張了張嘴,問道:「……很兇險么?」
兩人都沉默了,院子里一片寂靜,只有風吹過捲起落葉的沙沙聲偶爾傳來。
「罷了罷了。」唐錦年嘴角勾起一抹暗笑,「隨你去了,既然要留下,便留在這裏替我照顧家中老娘,待我此行歸來,高興了便教你兩手。」
饒霜氣得漲紅了臉:「你怎的罵人?」
百里孤城握緊手中柔胰,眼中神光乍現:「那便隨我去試試它這山道有多兇險。」
池南葦一愣,小臉頓時飛上一抹紅霞。她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施無鋒的方向,小聲道:「你這是作甚……」
北羌皇帝,耶律解甲被刺身亡,死於皇宮之中。
唐錦年嗤笑一聲:「你傻嗎?」
「那便請收拾行裝,隨我出發罷。」戚宗弼伸手虛引道。
葉北枳的視線從戚宗弼和那女子臉上掃過。
俠客轉頭看向一旁黃了葉子的相思樹,用幾乎細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待我回來……你我成親吧。」說罷,轉身就走。
少言的俠客默默點了點頭。
饒霜想了想,疑惑皺眉道和_圖_書:「怎麼會……你有那機關大鳥,不是能飛么?」
還是得殺。
「我……」
葉北枳搖了搖頭:「只是一時之計……非一生之計。」
戚宗弼面色不該,淡淡問道:「閣下滿意了?」
池南葦眼波一顫,神色黯然,問道:「能不去嗎?」
葉北枳也是個明事理的人,所以該殺的人……
「……殺人。」
葉北枳坐在車轅上駕車,戚宗弼和那女子坐在車廂內。
不多時,池南葦再次出來了,手裡拎著一個包袱,和一個食盒。
棋子應聲而落。
葉北枳是個分得清的人,戚宗弼現在還不能動,暫且留他一命也無妨。但那矮漢可是讓葉北枳記到了骨子裡——當初吳長風吳老爺子便是死在他的鐵鎚下。葉北枳至今還記得吳老爺子眼中最後的那一抹亮光……和血肉模糊的胸膛。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夜凡喃喃道,「竟然搞這麼大,真是頭疼……」
東海,殺心殿上。
「去哪?」池南葦一怔,隨即眼神黯然了下來,「是要……去多久……」
她來到葉北枳身前,把東西遞了過來,葉北枳下意識伸手接了過去。
女子後退了一步。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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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刀佩好,它比我一個女子有用,能護你周全。」女子這樣說道,淚眼婆娑。
唐錦年笑道:「飛在天上不冷嗎?風吹得眼都睜不開,怕是連路都找不著了。」
京城,聞風聽雨閣。
馬車一騎絕塵,一路向東而去。
黃昏時分,諦聽夜凡坐在燈前揉著發脹的太陽穴,他的手邊擺著一張字條。
葉北枳的聲音半晌后才傳來:「我要出去一趟……」
(第三卷 終)
池南葦空出了手,替葉北枳理了理衣領,掃去落在他肩頭的落葉。
司空極樂手執一子,微微笑道:「我要收官了。」
「去做什麼?」池南葦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拂過葉北枳的發梢。
相思樹下,女子捂住了嘴,喜極而泣。
他仰頭飲盡葫蘆中最後的一滴酒,扭了扭脖子,發出一陣咯咯作響聲,轉身往山下去了。
葉北枳擺了擺手,走到池南葦身前蹲了下來,握住了池南葦的手。
「……怎麼了?」池南葦終究是察覺出了一絲不對勁,試探著問道,「是出什麼事了?」
朝野震蕩。
葉北枳目光在戚宗弼臉上停留了片刻,輕輕點了點頭。
施無鋒見到這一幕,心底暗自嘆了口氣,轉身出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