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望峽堡(六)

「是我們受一位大人所託,送要緊的東西給您。」
「那大人將這三件東西交給我,預先付了我們三個靈晶,讓我們送來這望峽堡的福斯副長手中,說是便能領到報酬。
這便是許多散修的日常,收貨靈石和葬身妖獸之口只是一線之隔。
胖子率先而上,從懷中取出一方木盒,而那個陰鷙精瘦的漢子和另一個也連忙拿出了珍藏在懷中的,不過一個是木盒,一個卻是個靈石袋。
那三個發話的散修商量了一會,還是達成了共識,招呼起了周圍的散修一起朝著衛戍所而去。
那副長站了起來,雙手微擺示意這些有些躁動起來的散修安靜,然後從懷中摸出一個靈晶袋放在面前的桌上說:「大家都不要慌,答應給你們的報酬就在這裏,你們等我將東西交去驗證一下,確實無誤那便可以給你們了。」
「給那女人說一聲,我馬上就要開始啟動護城大陣祭煉,若是她還想要那回執印,就馬上給我過來守著。」
為何是慕容家的?
是慕容家的人讓他們送來的?」
這些散修也都逐漸開始面露喜色,不少人竊竊私語交頭接耳。
是三個碎屑一起送來的?
前面的領隊在吆喝,車隊又繞了一圈朝著糧倉而去。
「走了走了,快點去把東西給交割了,願意來的就幾個結伴一起來試試,運氣好也能賺一兩個靈晶。」
嗡的一聲輕響,整個望峽堡都抖動了一下。
衛戍所地下密室中,做出一臉傻相聽著其他散修們小聲私聊的韓樂忽然一怔,抬頭看向上方的天花板,臉上露出驚喜之色。
領隊的散修張望了一周,發現了這騷動的來源原來是數十丈外下坡的水道中順風傳來的血腥味,應該是天還沒亮的時候就有散修潛入了海中,將一隻重達數萬斤的妖獸引入了這特意製造的水道中來,岸上水中的人一起圍攻發力,將之殺死在其中。
「你還要再玩什麼心機算計?
不,和_圖_書不管他們想幹什麼,此事已經耽擱不得了……」阿德切將那三個木盒一起打開,取出其中的碎片,和那靈晶袋中的碎片一起放在房間中央的石桌上,加上石桌上原本的五片碎片,這一共八片靠近在一起,所有的碎片上都開始泛出一陣淡綠色的光芒。
別留下痕迹就好。」
阿德切橫眉怒目,對著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顯出極大的驚喜也有極大的震怒,一身的筋肉和肥肉都在隨著情緒的劇烈波動而抖動起伏。
那副長收拾起兩個木盒和那個靈晶袋轉身就走了出去,快步疾奔,不一會就來到了塔樓頂端的堡主房中。
阿德切全神貫注地看著石桌上的碎片,這個問題對他來說似乎連想都不用去想。
其他的散修也並不怎麼奇怪,因為這傻歪眼當時還沒加入這隊伍,只是他們卻絕想不到這看似傻愣愣的傢伙就正是他們口中的那位神秘莫測的世家高手。
前面傳來一聲吆喝,韓樂翻了個白眼,跟在隊伍中間走了上去。
另外一個中年散修陰陽怪氣地說。
「是啊是啊,那位世家高手雖然有遮擋,但我們確實是看到了……」那位守衛副長和兩位鬼仙修士的神色古怪,顯然這些消息已經超過了他們能想明白的範疇。
他們想幹什麼?
「歪眼,你小子可是走運了,這次白撿一個大便宜。
到了衛戍所前,那三個散修上去通報了來意之後,就有人前去通報了。
「兩……兩個?
那位副長和兩個鬼仙修士都面面相覷,滿臉的震驚。
他也沒說這是什麼,我們幾個修為淺薄也看不出來,更加不敢看,其他的更是什麼也不知道……」「慕容家的?
看到了靈晶,聽到了報酬,散修們終於安心了一些。
那副長神色古怪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陰森。
阿德切將手緩緩地伸向了石桌的前沿,那裡有一個早已經設定好了的法陣,他長吸一口氣,將手按在了上www.hetubook.com.com面。
這是一小塊巴掌大小的不知什麼器物的碎片,這幾個散修也曾經拿出來看過,以他們的見識自然是看不出什麼名堂來。
即便是強大的妖獸,甚至即便是天地間的造化大力,在納法提家面前都不算什麼。
「但你要小心胡二那兩個傢伙,他們可不是什麼良善之輩,上次小李他們身死也就是他們設下的陷阱,此後多半就會打主意將我們悄悄害了將酬勞獨吞。
「是……」副長後退幾步,正要離去,又轉身問:「那些送東西過來的散修……要不要關押起來慢慢審問?」
這就是他現在在這隊伍中的形象,一個看起來頭腦不大靈光,只剩一身武道修為還過得去的散修,用來做苦力或者肉盾實在是合適不過。
東西呢?」
這房間的位置和前面那三人的陣勢讓這些散修都難免有些不安,只是這時候他們也只能乖乖地聽著旁人的吩咐。
望峽堡背後的山峰成天都在承受怒濤峽中高達數十丈的巨浪衝擊,偶爾傳來這樣的震動實在是再平常不過。
不一會,衛戍所中又走出幾名守衛來,對著眾人招手說:「全都進來吧。
他現在就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普通散修,這隊人馬中一個糧食商人的護衛而已。
車輛緩緩前行,忽然最前面的兩隻駝獸嚎叫起來,有些驚慌地擺動身軀,車夫又是拍打又是出聲撫慰才讓這兩個龐然大物安穩下來。
那陰鷙的瘦子散修冷冷一笑:「前幾日不知誰不小心將赤蛇粉混在我們的飲食里?
跟著守衛一起來到了衛戍所中的一處寬大的房間中,眾人便見到了那位委託的收貨人,這望峽堡的守衛副長,此外還有兩個寬袍大袖一中年一老年,一看就知道是鬼仙道修為不淺的修士,從他們胸口所配的家徽上來看這應該是直屬於堡主的手下。
其他散修也在紛紛七嘴八舌地說明當時的情況,只有站在角落和_圖_書裡的韓樂默不作聲。
房間中的靈石燈有些昏暗,周圍也沒有窗戶什麼的,這衛戍所是塔樓底部,按照這塔樓依山而立的位置,還有守衛帶他們走過的那些路程來看,這房間應該已經是山體之內了。
和其他城鎮多少有些城牆不同,望峽堡就那樣赤|裸裸地散布在山體之上,看起來一個懶洋洋的農夫,面對所有的來者都毫不設防。
副長領命退了出去。
「是一位慕容家的大人。」
那位世家高手說了,只要東西平安送到,酬勞是這隊伍中每人都有份的。
副長說只要檢查了東西無誤,每人都有一個靈晶的獎賞。」
「那幾個是我坑死的么?
鬼仙將那兩個木盒和靈晶袋一起收好,互相交換了個眼色,那副長便開口緩緩問:「這三個東西是誰給你們的?」
「……不管是不是真的慕容家的人,這事已然被一些別有居心的人知曉,還居然收集碎片送過來。
感覺到這個抖動的人並不少,但是幾乎沒人會感覺到什麼奇怪。
不過還是有極少數人似乎是察覺到了異常。
你能肯定?」
「不必了。
他同樣並不是怎麼長於思考的人,但卻能從這消息中本能地感覺到有什麼不對。
那胖子連忙回答。
「看起來只死了三四個人,這一隻當真是賺翻了。」
同行的一個散修眼熱地看著那些人在妖獸的軀體上揮舞砍刀鋸片,分開筋肉骨骼找尋身體中的靈晶和靈石,那些人滿身血污卻是興高采烈。
聽聞居然是每人一個靈晶,所有散修的臉上都浮現振奮激動之色,這不過是順路捎帶些東西而已,不用去冒險和妖獸搏殺就有這樣豐厚的報酬,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旁邊的一個也是嘴中嘖嘖有聲。
「是。」
大家分了靈石比什麼都妥當。」
你好好聽我老趙的安排,我有幾個朋友在這望峽堡中,我們尋個機會先下手為強……」韓樂點點頭,咧嘴露出沒剩幾https://m.hetubook.com.com顆門牙,發出個傻乎乎的笑容。
轟隆隆的浪濤聲不止在周圍的海風間回蕩,還隱隱從地面傳來,背後的山體不斷承受著巨浪的衝擊,讓初來乍到的人都有些擔憂這個看起來不設防的堡壘會在某一個時間里忽然崩塌粉碎,不過這些懶洋洋的守衛卻是習慣了一樣,那神情和姿態就像鄉間遊手好閒的農夫。
這時候正在開膛剖腹地肢解剝製,濃烈的血腥味順風而來,強大妖獸的血液氣息對於這種只是普通動物的駝獸刺|激性太強。
幫忙著卸下貨之後,幾個隨隊護送的散修似乎是自覺地就聚集在了一起,彼此看了看,一個相貌陰鷙的精瘦散修陰陰地說:「好了,既然都到了此間,再玩什麼心機算計也沒必要了,大家一起去將東西給交付了,若真是有了豐厚報酬,大家就現場分了就是。」
那好處也就不用再分了……」又有個胖子站出來打圓場:「行了行了,過去的事情多計較也沒意思,還是快快去將那位大人委託的東西給送到貨主手中。
「嘿,一隻三階妖獸,怕不得又是十幾個靈晶,還有各種有用的肢體器官,加上這望峽堡還有額外獎賞,這些人這把賺了。」
明明是被你鼓動著去探什麼近路才死掉的好吧。」
不……是三個?」
「……當晚那位大人以面具遮著面目,也沒說明身份,只是隨便露了一手罡氣便斬殺了一頭三階妖獸,先天大成的武道修為那是絕不會錯的……」胖子和那陰鷙的瘦子一起將八九日前發生的事情說了,他們如何遇到那位神秘的世家高手,如何又接受下了委託等等。
你雖然是半路加入我們,不過一路搬運東西夜裡警戒什麼的也出了不少力氣,大家也不會忘了你的那一份的。」
有什麼好問的,切碎了丟海里去吧。
那個胖子散修拍拍韓樂的肩膀,然後又放低聲音,左右環顧一下,像是告訴他一個不得了的秘密一樣說。
而這兩https://m.hetubook.com.com個堡主直屬的鬼仙修士卻是如臨大敵,兩雙眼睛幾乎是湊到那碎片上去,還分別用出了幾個法術來觀察試探,所幸半晌之後,他們也都如蒙大赦地齊齊鬆了口氣,似乎確定這東西確實沒問題。
「……那位大人雖然有意遮掩了身份,但是在擊殺妖獸之時衣衫微有破裂,露出了一個慕容家的家徽,我胡二的眼力向來不錯,是絕不會看錯的。」
兩個鬼仙連忙拿過木盒來仔細檢查了一下,相互點了點頭,然後略有些慌張地拉開那靈石袋,取出其中的那一小塊碎片來。
首先是那位守衛副長皺眉掃視了一圈,目光和神情都略有些陰森地問:「到底是誰要送東西給我?
車隊的散修一共八人,這三人似乎是其中領頭的,但其他五人也並沒有明顯傾向於誰的意思,只是靜靜地在旁邊看著,各人神情中都互有戒備。
而在衛戍所的另一處,張宏正正在給旁邊的幾個守衛講解妖獸肉烹制的要點,旁邊站著的那個叫木一的女子原本一邊笑吟吟地聽著,一邊吃著鍋里剛撈出來的肉塊,這時候也是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向塔樓頂的方向,臉上的笑容更加地親切更加地燦爛了,就像看到了一位久等不見的老朋友。
再坑死幾個么?」
韓樂卻知道這並不是因為無知愚昧造成的懶散,而是世家制御中人特有的那種自信,對於世家力量的絕對自信。
有人正剖開胃囊,從中抬出兩具幾乎不成形狀的屍體,就有同伴上來幫忙收拾,然後水邊還有半截似乎被法術撕開了的屍體,旁邊是兩個滿臉血污的散修,一人的手腳都已經不成形狀。
看到這一隊人馬過來,崗哨上的守衛有氣無力地打了個手勢,下面的守衛就慢悠悠地走了過來,隨便詢問了一下就讓他們進去了。
「三個?
他們現在也都感覺到這氣氛似乎有些不對。
如果不是老陳的鼻子靈,說不定現在就剩你一個了吧?
「走了,歪眼的,看什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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