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入道之初的自己。
整日被人防賊似的盯梢，伏衡華心中能暢快了？
「觀魔斬念，唯我道性！」
「伏衡華說，要照映自己的魔性讓世人觀看。但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言明。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在照映魔性的同時，舍魔性之外，皆為道性。」
自在心中。
她伸手一指，空中明月垂下月華，形成一條飛天之路。
唯有以魔度仙，救下一眾仙道修士，才更能彰顯自身魔性之恐怖。
唯有在此，才能完成伏衡華賜予的「機緣」。
滄瀾子想要阻攔，但還是忍住了。
「鏡之中，為我之魔。鏡之外，我又為何？」
如今二人爭論，便是在拉人走自己的道。
單靈慶沉聲道：「唯有觀照魔性，才能明徹本我，脫身幽玄魔境。諸位，隨我來——」
借書館、魔鏡看到魔性、魔靈，將其封印在鏡子里。那麼剩下的自己，便是道身。自身所持，便是道性。
鏡子里，滄瀾子看到自己走過的修行之路。
斬出一個魔相？
好嘛，砸場子來了。
滄瀾子這一刻也悟了。
「何況『月』本身，便具備『照映』的概念。世人讚頌明月，多有冰鑒、瑤輪、寒魄、銀盤、蟾鏡之類的雅稱。月，本就是照映眾生之物。東方芸琪在進入魔境后，她的魔性便迅速爆發了——空中的夜空，是她的魔性！」
恆壽與嘯魚對視：別說，還真是少爺能httｐs://ｗｗｗ.heｔuｂoｏｋ•com.cｏm幹出來的事，殺人誅心啊！
「倒也不見得。伏衡華的書館應該是自己特意顯化，偽裝道性欺騙幽玄——不對，幽玄對魔境的掌握，不會看不出真假。應該是他的惡趣味？畢竟他自己說，要讓我們都看一看他的魔性。如今魔性赤|裸裸擺在我們面前，可我們這些目光短淺之輩卻看不破。這才更彰顯他的手段！」
何等的傲慢，何等的自負。
東方芸琪的魔性？
伸手一撈，滄瀾子竟從鏡子裏面把這盞「心燈」摘取，然後向前跨出一步。
道性何在？
不就是擔心伏衡華入魔嗎？
那瘮人的殺意，讓孫隼不覺一愣。
雖然沒有如同滄瀾子那樣，直接明徹本源道性。但孫隼亦是斬掉「魔性之身」，整個人陡然從書館消失。
只要突破之時收回，合一歸心后可再度斬出。
轟隆——
而東方芸琪在進入玄元城后，被幽玄少君偷襲，被迫照映自身魔性。但她因禍得福，將魔性之天降服歸己，參悟另一條脫劫之法。
「比之當年，少爺的『魔山』似乎更高了。」
燈火即道性！
另一個略顯陰沉的自己。
而在最終，鏡子裏面出現一盞燈。
「月為夜之君。長夜漫漫，終不似太陰永恆。」
她從空中翩然而下，掃視琅環書館的布局，以及手捧寶鏡的石像。
眾人聽了單和_圖_書靈慶的講解，章青忽然問：「所以，我那幾個同門的言語，是被伏衡華魔性所惑？」
一群被我魔性救助的人，也配對我指手畫腳？
在那恐怖如岳的威壓下，任何魔靈都不敢輕易靠近。
滄瀾子苦笑：「東方芸琪平日一副溫雅嫻淑的模樣，竟也有此等魔性？這……這瞧著，她的魔性好像比伏衡華的魔性更強？」
他相信，單靈慶作為劫仙，就算看到自己的魔靈，也能順利脫身。
「小友應該也聽到那個啟示了吧？」
東方芸琪馬上回應道：「道心為珠，缺一不可。殘缺之圓，何以為道？」
外道就應該懾服，魔性便應該與道性一體，道魔一體，這才是我心。
又是「我是誰」的那種拷問？
漆黑的夜，與皎潔的月交鋒，卻沒有一次能佔據上風。
他早年斬出悟空靈神，便是此類做派。
他看到一隻兇惡的漆黑魔鷹。
「不，那不是伏衡華的魔性迷惑我等，而是他的魔性給我們指引道路。」
滄瀾子明白前因後果后，久久不語。
看到鏡子裏面出現的自己，滄瀾子微微一笑。
孫隼率先走到鏡子前。
他聽到了，但看到幾個同門的下場，很自覺的沒有顯露。
但東方芸琪自小研究玉聖閣、仙藻宮道法。她和太玄道法八竿子打不著。她認知中的魔，就是外道，是不應存在。
伏衡華認為，道之反為魔。
「道之反為魔，hetubook.com.com正反如鏡，相依相生。」
以我魔性庇護仙道眾修，以我魔性點化爾等成道。
他也直直望著自己。
東萊兩位劫仙為什麼跑來了？
兩位小聖人在南洲治世，共同經營玄元城。但在這一刻，他們之間的分歧終於彰顯於世人面前。
這就體現伏衡華與東方芸琪的大道差異了。
伏流徽打量東方芸琪，似有所悟：「姐姐認為，我等應該將魔性收入自身，化為自身的一部分？」
「稍等，我們還是再研究研究。」
隨後，他在鏡子裏面看到第一次修鍊「變化術」的自己，看到第一次練劍時的自己，看到築基時的自己……
不就是擔心伏衡華成魔嗎？
「東方芸琪？她也有魔性？」
簡單以魔性鎮壓諸修，引導打壓諸修道心，已經無法體現其魔性之宏大。
道魔是正反相依的兩面。
「諸位，我先去也。」
通紅的鷹眼死死盯著自己。
如果說，魔性是擾亂自身成道的魔障。那麼道性便是自身證道之本。
高！
乃衡華開釋，為自己映照的道之根性。
剩下的人大眼瞪小眼。
這一理念，也因其早年受太玄道統影響有關。
「這鏡子照映魔性，竟把我的雜念全數斬去了！」
這樣的魔性，真能憑藉他們幾個人鎮壓嗎？
「月有陰晴圓缺，所謂月之魔，不過是另一場月食罷了。月行諸天，隨轉四時，豈能永耀不晦？」
伏和圖書瑤軫每天謹小慎微，整日盯著未來觀測是為什麼？
滄瀾子想要開口，卻見單靈慶通體冒著道性靈光，徑自從書館中消失。
說罷，整個人從書館消失。
如今看，自己幸好忍住了。
恆壽、嘯魚作為身邊人，自然能領悟伏衡華的想法。
無聊不無聊？
不得不承認，這位年紀不足自己十分之一的少年郎，在道的把握上，已經超過自己這些修行千年的劫仙。
「世人皆有魔性，東方城主又豈能例外？」單靈慶跟出來，身後是其他修士。
眾人不解，亦不敢輕易上前。
章青默默點頭。
章青打算默默等待傅玄星等人不在的時候，自己再去鏡子前嘗試。
「道友？」
他趕忙上前，卻看到鏡子裏面的「單靈慶」在掙扎、哀嚎。但這隻是單靈慶的魔性，他自身並沒有進入天魔幻境。
伏桐君、孫隼等人聽著一愣一愣。
……
以魔性渡諸仙，便是伏衡華的反抗與宣示。
漆黑的夜空涌動著暗流。那瘋狂、邪惡的本質，觸目驚心。
伏衡華的手段實在是高。
將魔性斬出體外，形成魔相化身，可更助於體悟大道。
但隨後，他感覺靈台一清，彷彿諸般雜念掃盡。
「我先試試？」
恍惚間，他看到鏡子裏面的「魔靈自身」逐漸淡去。
站在伏衡華石像前，單靈慶伸手去摘黑紗。
黑紗取下，單靈慶靜靜對視鏡子裏面的自己。
單靈慶喃喃道：「看https://m.hetubook.com.com鏡子，的確是要引發我們自身的魔性。而在書館，我們引發魔性后，不會被拉入天魔幻境，也不會有魔靈過來侵擾——因為——伏衡華的魔性在這裏鎮者。」
流動的黑暗逐步被月華吞噬，直到穹空中的魔性全數收斂入東方芸琪體內。
東墨陽剛發問完，突然醒悟，快速走出書館，仰望天空。
東方芸琪對眾人道：「諸位可隨我參悟大道，借太陰華光降服外魔，磨礪道心。」
「他們這是往哪裡去了？回人間？可我們來魔境，不是為了降魔嗎？」
眾人算是瞧明白了，伏衡華故意把魔性留在此處，開釋眾人一條擺脫魔劫的明路。
「等等——如果這裡是伏衡華的魔性，那麼天上的夜空又是什麼？」
空中炸響轟鳴，眾人抬頭向夜空望去。
他轉身再度入廳，其他人相互對視，連忙跟上去。
彷彿受到東方芸琪的挑釁，書館頻頻震動，不斷有聲音迴響。
取而代之，是一個孩童跪在山洞前求教仙術。
伏衡華僅靠魔性便可震懾一眾魔靈，便可點化其悟道。
鍊氣、築基、真火、玄胎、結丹、化嬰、天壽、真靈……
伏衡華留給大家的，不僅僅是脫劫，更是成道之機！
「我先來吧。」
東方芸琪有些不屑：「爾等皆要選擇斬魔之路？須知，魔由心生，本為一念。斬念于外，二心紛爭，終不如一心同在。」
只見月光大方華彩，東方芸琪的身形越來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