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左圖右書
第七十一章 調虎

兩位叔叔伯伯正在琉璃罩外說話訓斥。
「這不好嗎?省得你天天操心,命運如你做夢一般發展。」
衡華眉頭一動,請二位長輩出去說話。
東方芸琪無語:「這都什麼時候,您還在意這個?」
自己和伏衡華,竟無法測算伏七襄身上掩蓋的天機?
思索一會兒,伏七襄終於下定決心,接過冰丸。
突然,福至心靈一般。衡華有所觸動,莫名想到天門島之禍,肅然正色道:「切不可讓黃宇和堂叔出事。若是有人身死,立刻拘鎖魂魄,帶回來交給我處置。」
這也契合俠義之道,伏丹維與木善生推動「劍俠一脈」,自是樂見。
可以預見,兩位小聖人雖然修行一日千里。但想要把東萊變成他們的二言堂,還需要幾百年的靜候。
東方芸琪從袖中取出一枚冰丸。
猶豫一番,他低聲問衡華:「你那有什麼手段,能無聲無息……」
論年紀,她算是和伏蓬明差不多的年紀。
但這種事——私媾而孕,是伏家千年傳承的頭一例!
「七襄昨兒個給我傳訊,說是叔父震怒,求我過去幫忙。我及時通報伏星旗,讓他叫上向風他們。不過,等我們趕到時,伏七襄已被抓回家。」
彼時,東方芸琪來訪天洛宮,商討妖仙統合事宜。
木善生的天劍領域護持會館,隱匿在虛空。他依舊把自己關在會館內專心鑄劍。
「嗯,成,我曉得了。那你呢?去勸一勸七襄?」
她羞澀低頭,輕聲道:「願……願意。」
叮——叮噹——叮咚……
「還是讓我來吧。暫時凍結生機,確保外人不會察覺。待將黃宇捉來,我等仔細詢問后再做計較。若能成——無非是補一樁婚事。」
好一會兒,見東方芸琪獨自走出來。
「但事請尚有轉機,他二人未必沒有一番良緣。」
「再看吧。」衡華皺眉道,「我先去找找,看看有沒有適合七襄的葯。」
可伏衡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倆能走到這一步。
一絲絲寒意,從東方芸琪抓自己手臂處散開,他降下火氣,冷靜下來,怪道:「黃宇雖性情不定,並非良配。但若是他與七襄真心相愛,我家的規矩禮樂也不會平白無故去做惡人。未必鬧到這一步?」
但家族本就是靠著血脈為鏈接,https://m.hetubook.com.com以禮樂制度維繫而來的集體。對這方面自然看得頗重。而伏七襄這事一鬧,回頭傳到其他家族耳中,也有損伏家其他女兒的清譽。
「你是保生之主,弄這等藥物,豈非有損你的名聲?」
衡華二人進來,見伏七襄被困在一座琉璃罩內。
性子急,短視,淺薄,魯莽……
「是你。」
衡華面上火氣稍稍淡去,默許東方芸琪隨自己前往星麟山脈。
「十九叔,你快讓我出去。我要去攔下父親。」
白榆堂不是柏皇堂,婚嫁許配的規矩沒那麼嚴。伏七襄雖是潛力頗大的金丹女修,可族裡對她卻無多少干涉念頭。她若真願意和黃宇一起,求伏北斗做主說話,自無不可。
伏鶴一:「哼——反正把人抓回來,就算讓他倆成親,也不能讓他草率糊弄了。」
伏玄戈亦無言以對。
衡華沒說話,只是遙遙觀望五行山方向,默默思量。
「你……」
東方芸琪無奈。
伏玄戈陰沉著臉:「伏七襄懷孕了。」
庇護眾生,慈悲渡世。
衡華雖然也能引動「天道印記」,契合昊靈劍體系的天道法度。可他不是純粹的劍修。
東方芸琪見狀,不得不站出來了。
東方芸琪站在一側,亦是默然無言。
先是講明伏七襄本人的態度,然後開口為黃宇求情。
伏玄戈苦笑:「咱們忙著排布戮魂陣,訓練延水修真大軍,對家裡事難免有些懈怠。而她也是成年人,又要經常在三仙廟走動。平日不在家,也屬常事。可誰能想到,她竟和黃宇那混賬……」
打鐵聲一聲接著一聲,火花在空中閃耀,好似一顆顆閃亮的煙花。
衡華暗暗唏噓,與東方芸琪先後入綉樓。
「衡華,出事了!七襄被她爹捉回家關起來了!」
眼見空中花火,伏衡華提醒:「你回頭和流徽多走動走動。你那勞什子宏願,繞不開這位。」
「祖父和大長老研究仙宮傳承,眼下還沒出關呢。」
東方芸琪當即看到衡華臉上閃過驚怒,她連忙攔住衡華起身,飛快詢問:「此事前因後果如何?可曾與其他人說?快細細道來。」
這一點,眾所周知。
「娘娘情況好得很。你放心,金聖宮防禦自成一體。些許時m.hetubook.com.com間,不礙事。」
二人見衡華進來,點頭示意,默默走到一邊。
見伏北斗親自出面,衡華不免一驚。
懷孕?
「他二人年少,行事魯莽,不懂事。何妨給他們一個機會?」
衡華一邊問,一邊掐指推算。
「叔父把七襄抓回來,下一步應該就是尋那登徒子算賬。我來找你幫忙,設法周旋此事。」
伏北斗糾結起來。
伏七襄的父親並無金丹資質。哪怕靠著伏衡華的「道丹秘法」結丹,這輩子潛力成就也遠不如女兒。
「還是對你影響更大。」
她將冰丸取來:「你服下冰丸,暫時凍結腹內生機——放心,此非落胎之葯,只是拖延你腹中孩兒的出世時間,避免伏家清譽有損。」
這是一座銀光閃耀,由金精澆鑄而成的靈築宮殿。
幾個時辰后,伏北斗領著伏玄戈等人返還。
「行了行了。眼下說這些沒譜的事。」伏天倉不耐道,「等人捉回來,再從長計議——衡華,可通知叔父了?」
伏七襄偷偷看伏衡華神情。
宗門傳承道統,對私人生活干涉不多。
五光十色的陣法符籙流轉,將整座宮殿守護得密不透風。
「蠢丫頭,你讓我們如何說你才好!那小子固然不得我家喜歡。但有你在中間,讓他過來正大光明提親,有何不可?非要弄出這等羞人事,讓你爹氣得下不來台。如今直接提刀過去砍人。你瞧瞧,這要是有一方出事,回頭鬧心的不還是你?」
「說得好。」
旁邊的兩位長老開口附和。
「我持血脈印,你持文明印,而這位是純粹奔著天道去的。」
東方芸琪有些奇怪,暗中一算,也驚訝起來。
這便是家族一脈和修真宗門的差異了。
「你不用看我,這是你的人生。任何抉擇,都需你自己決定。我們這些家人能做的,只是在必要時進行支持,並且幫你善後補救。當然——有錯也該罰。」
但鬧出這檔子未婚而孕的事,有些事反而不好辦了。
突然,他彷彿想起什麼,轉頭問伏北斗。
可他畢竟是親爹。
走入天星殿,宛如進入星辰的海洋。
伏玄戈明白幾分,卻沒有勸阻,再度匆匆離去。
「如今事情已生,你可有什麼章程?你對黃宇可有情意?可願嫁和_圖_書給他?」
每一片瓦,每一根柱都篆刻星辰紋路。
他們清楚,清掃天下群妖也是伏衡華「屠龍策」的前置。
「正是。」
來到伏七襄的綉樓,可以看到這座綉樓與織女星遙遙呼應。
木善生不愧是自開劍道一脈的天才。論才情,不在恆元真人之下。
衡華對東方芸琪告了一聲罪,起身去丹房尋葯,卻被東方芸琪攔下。
自己女兒在外頭被人誘騙,還珠胎暗結。
不過昊靈劍本就是衡華興頭上來,打算裝點門面的器物,也沒打算視作根本大道。對於木善生此舉,不做任何反應。
「行順服萬妖事,總要有一個戰力超絕之人主持。我不久后,要在玄鈺水域演化步仙洲,無暇費心行走東萊。眼下……何妨讓黃宇作這個持幡之人。回頭磨礪心性,若伏家看得上眼,便許了這樁親。若仍看不上,我設法挪走其腹中孩兒,還她一個清白名聲。」
伏七襄撫摸自己小腹,小聲問:「這葯對孩子不會有影響嗎?」
見伏衡華到來,伏七襄面色頓時一喜。可隨後見伏衡華面色冷峻,心中也不免一慌。
黃宇當初被伏衡華罰在伏家的人間王國學習讀書,與伏七襄結識。
金聖宮。
二人眼下都能感覺到,木善生鑄造的劍,似是另一把足以容納昊靈劍意的劍器。
「此事不宜鬧大。玄戈兄長速速去尋堂叔,設法阻攔他與黃宇相鬥。還有,關於七襄的事,若沒傳開,眼下還是捂一捂吧。」
比起木善生執掌劍魂,對自己的威脅。他的突破對東萊修真界更加有利,能防止伏衡華未來走入外道。
二人打趣時,伏玄戈急匆匆闖進來。
二年過去,鑄劍爐隱顯虛影。
此刻,伏天倉、伏鶴一等人正坐在綉樓裏面大發雷霆。
於是,她轉頭對伏衡華道:「我今日來,是為歸順萬妖之事。」
……
她不是伏家人,不好幫伏七襄與這些伏家長輩爭論。
如今伏家氣運如日中天,卻也有人暗自妒忌。平日找不到針對理由,眼下豈能少了風言風語。
衡華默默思忖。
不過木善生鑄就仙劍,契合昊靈劍魂,對東方芸琪並不利好。
「反正老子話擺在這。我家的女兒,哪怕因為名聲有損嫁不出去,也有我家照料,輪不到外人要挾。」伏鶴一嫌惡道,「https://m.hetubook.com.com那姓黃的混賬人品差,指不定能幹出這檔事。」
可忽然,他面色一頓,直接把白玉龜殼取來輔佐推演。
「她犯下何錯,竟被叔父帶回去管教?」
「根據叔父的話語,似乎是那姓黃的。」
白榆堂一脈擅長星法,每一人名諱皆與天星有關。而諸人所居樓舍,與天上群星排布一一對應。
回頭侄女和他在一起,免不了被他拖累。
良久后,他吶吶而言:「許是他二人豬油蒙了心,被情意沖昏了頭?也因他二人不媒而婚,讓叔父徹底惱了?」
他顯然不認為黃宇這廝是良人。
將一切妖魔外道勢力清掃乾淨,才能確保他們在屠龍時沒有任何意外發生。
「祖木」消散,諸會館瓦解,唯獨劍仙洲的鑄劍館與眾不同。
「前輩。」
四人走出綉樓,來到白榆堂的「天星殿」等待。
衡華這幾年忙著和各勢力協調「屠龍計劃」,對自家事務難免有些不上心。
在沒有木善生時,或許昊靈劍魂會傾向於伏衡華。但隨著木善生送上一份更貼合劍魂的答卷,或許劍魂也會再度改變態度。
東方芸琪也一臉錯愕:「伏七襄才幾歲,怎麼會……」
在木善生的壓力下,兩閣不會坐視。而恆元真人閉關本就奔著渡劫去的。
「呵呵……以我當下恢復的力量,的確拿這座宮殿防禦沒辦法。這女人眼下的力量,可能比我更強。只可惜……」
「家裡的事,再輕也沒小事。」伏北斗擺了擺手,嚴肅道:「星旗通知我的。我和你永寶叔趕過去時,正巧看到黃宇和弟弟大打出手——哼,他倒是果敢立斷,對七襄的爹也能下狠手。於是,我們便出手將他鎮壓了——哦,就安置在你的五行山牢獄。至於他和七襄的事——」
衡華與兩位長輩在外頭商議。
一股玄妙的龍氣湧現。那來自更高層次的力量迅速鎮壓符籙,防禦立刻出現一絲破綻。
因名而命,這丫頭怕不是還真讓來一場夫妻分離之劫呢!
嗖的一聲,黑影遁入金聖宮,直撲向正中央的還陽靈柩……
「我暫時封住胎兒生機,不會被外人發覺。不過他二人之間的事情,尚需快些解決。」
「出去?你現在去,那不是給他們挑火嗎?」伏天倉搖頭道,「你先待著吧。閉門思過幾年,先把這…和_圖_書…這個解決了吧。」
白榆堂三人聽到這,耳朵立馬豎起。
……
「衡華哥救我。」
三年過去,火光飛射四濺。
他豈能罷休?
七襄?伏七襄?
伏鶴一滿臉不高興。雖然剛才伏衡華與二人談論許久,幫伏七襄求情。
「我的手段,你還不放心?」
「哼哼~」
一年過去,打鐵漸響四瑞洲上空。
「十七叔?這點小事怎麼驚動您了?」
低語寬慰一陣,她提起正事。
東方芸琪垂眸看向腰間石劍。
你就算在外弄出十七八個子女來,只要不是什麼禍害仙道的魔女、妖女,宗門一般都不會幹涉。什麼婚配、做媒,宗門可管可不管。
相反,木善生若能鑄就天劍之器,邁入羽仙境。對伏衡華、伏家、延龍修真界都是一個利好消息。
頓時,伏衡華色變。
東方芸琪心下一嘆:果真如此。
「東方仙子還是年輕,不懂人間這些勾當。你可知,凡間有些人家會故意鼓搗良家姑娘的肚子,作為要挾條件,迫使對方放棄三媒六證等一大批繁瑣事,將女兒輕賤草率的嫁出。」
七襄,司七巧之織女也。
他認知中的天道,是真正的天道萬象。與由劍構成的純一天道別有不同。
東方芸琪微微一笑。
「哼——」
「誰的孩子,為何我推演不出來?」
「反倒是你,木前輩持有昊靈劍魂。天地間又多一人可以打你了。哦,也未必是一個。」
屠龍十策之二,便是以三位羽仙牽頭,組成一支「屠龍尖兵小隊」。
「我那生君名號保生向善不假,但亦知法禮人倫,不會無底線妄為。眼下這事,還是早做準備為上。」
「是啊,年少不懂事,方有這樁孽緣。所以,直接斷了便是。省得長大懂事了再後悔。我聽聞,黃宇不是還有幾個紅顏知己嘛——他大可去玄鈺水域禍害去!何必尋我家女兒?」
「十七叔看守金聖宮,眼下為這件事特意回來?還是早早回去,避免老祖宗出事。」
衡華:「已經去抓人。等抓回來再商談吧。」
「我那宏願雖牽動甚廣,但以木前輩性情,自不會與我為難。」
一團陰影在伏北斗離去后,悄然靠近金聖宮。
「行了,你先別嚇著她。」東方芸琪快步過來,化去琉璃罩,走到伏七襄身邊。
「抓回家……這幾年,她不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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