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的，出海前要下去看一眼船底，看有沒有被人安磁性炸彈呀。」
「船仔霍，還是親自押船那？」貨船上的一個老伯站起來，對岸上的年輕人說話。
陳伯：「那你知道這玩意是幹啥的嗎？」
唐華：……
其實船仔霍現在本來應該有4條船的。但5月份他的一條貨船在海上航行的時候突然炸了，還好船沉得慢，船工們都套游泳圈安全逃生，但貨船帶著一船貨物全部損失。香港水警調查說是觸了一顆二戰時日軍埋的舊水雷，但船仔霍十分確定，這應該是在香港的軍統或中統乾的好事。
1951年1月，激光首次展示之後，唐華趁熱打鐵，一口氣分了9個方向的激光應用小組，也幾乎把清華物理系51年畢業的學生一掃而光。時間過去差不多半年，該去看看有什麼進展了。
諸國禎則痛苦地考慮了很久，然後先問了一個問題：「我們激光應用一組的下一個項目是什麼？」
「這包裹是誰的？」
除了這一把「槍」，當然還有一個大電池，可以背在背上，電線伸出來連接到激光照射器，使用時如果不很急忙也可以把電池包解下來擱在激光照射器旁邊。
唐華：「那……我就直接下結論了，項目評審通過。」
「霍老闆……咱現在做這個買賣危險又辛苦，賺得還不多。」
司機被副駕駛位上東指西指的東家煩得不行，但看在東家願意多付錢的份上還是一切照做。停車之後，東家從副駕駛位跳下，拿著手電筒朝海里照了照，又搖動手臂讓電筒轉了幾圈。10分鐘后，一條不太大的貨船靠在了泊位上。
「賺得不多？我都給你們很高的工錢了。」
諸國禎：「唐老師……我倆現在還有半個月才本科畢業離校，畢業照還沒拍呢……」
幾個月前，唐華在莫斯科送給朗道的也是這樣的小手電筒。
船員們一時陷入安靜。
另一個和_圖_書夥計：「我的，我給廣州的舅媽帶的東西，我打開給您看。……您看這箱子也不大，東西也不重，是不是……」
船離開泊位開往公海，船仔霍還在擰自己的衣服。
唐華看著梁桂明，點點頭，「這確實是一個大系統的一部分。不過……現在這個系統裏面，你們研製的東西是最快的，其餘的部件和分系統沒你們快，還得等。系統的全貌你們可以知道，雖然還沒搞出來，但是在我腦子裡。……但你們要想清楚了，現在激光應用小組只是一般密級，如果你們知道了系統全貌並且參与進去，你倆的密級會升兩級，到什麼程度呢？大概是檔案從頭到尾全部消失、走出單位需要報備，和家人隔離，家人只能得知你們的平安與否，不能知道你們的工作地點、工作單位、任何工作內容。對了，你倆都還是單身？那以後的伴侶也只會出自組織指定的人選。」
唐華聽梁桂明的話哈哈笑了，從兜里掏出一支小「手電筒」。
唐華拿過激光照射器，主體部分像是兩塊磚疊在一起的大小。拿在手裡掂量掂量，也和兩塊磚差不多。當然，除了激光器的主體部分，激光照射器還有一個摺疊槍托一樣的肩托，下面有可摺疊的三腳穩定架，另外還有一個8倍的光學鏡與激光器並列，這是用來在遠距離對準目標並讓光點保持不動的必要設備。
陳伯：「我們是在說你賺的不多呀。你做買賣太實誠，看看歪嘴梁，他跑一趟大陸估計能比你多賺五成。」
船仔霍打開箱子，把裏面的東西翻了一遍，又擺回原樣關上箱子，「自己看好吧。到了廣州最好是你親戚在碼頭等，我們卸貨完可能就要回。有人看過船底嗎？」
船仔霍：「歪嘴梁這個老奸商，我聽廣州的幹部說了，他的盤尼西林都是摻葡萄糖的。」
「好了好了，你們別做出這種沮喪hｅｔｕbooｋ•ｃｏm.cｏｍ的表情，」唐華沒止住笑，但還是伸手示意兩位不必這樣，「實現的原理不同，所以你們的激光器的體積重量和我手裡的半導體激光器也沒有可比性。……半導體激光器也不適合做為照射激光器，現在這個半導體激光器的功率很小。所以，你們兩位的項目通過，之前我說的話也算數，你們已經完成了交給你們的碩士畢業設計工作。」
諸國禎也點頭表示他也想知道。
「我的。」
……也只能說是進展。除了第一應用小組現在該出成果，其餘8個組要是能在半年之內出成果，那可能真遇到bug級人物了。
「唐老師，我們這半年重新設計了激光器幾個部件的分佈，電路和光路都調整了，嗯，還換了一個小一點的諧振室。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改進，所以激光器做到了這麼大。」
……
「挺好的，比元旦晚會上的激光器小多了，重量可能四分之一都不到。光強做過測試嗎？」
香港，沙頭角，深夜。
清華大學。
「一船貨換三個地方才裝上，你可夠小心的。」
……
梁桂明：「唐老師，開始做激光照射器的時候我就一直在琢磨這個東西是幹什麼的。現在也沒完全搞清楚，只猜到了這可能是一個系統的一部分。這個系統的全貌我們能知道嗎？」
諸國禎：「新的激光器核心研製出來之後我們做過三次測試，最遠的有效照射距離可以達到5公里，就算在稍微有一些煙霧的環境，也可以照射兩公裡外的物體。」
唐華：「是呀是呀，但這並不影響我說的話。如果你們有興趣，研究生學期期間就再交給你們一個任務。這回我還是斟酌斟酌，給你們一個差不多要兩三年才能完成的工作吧。是一邊學習、一邊做項目需時兩三年。」
「你不識字別亂說，是硅爐。這邊還有兩個字，高純，是高純硅爐。」
上了散wwｗ•ｈｅｔuboｏｋ•ｃoｍ•ｃｏｍ
貨船，船仔霍打開大手電筒，先挨個照亮船上的七八名船員，確認是不是自己認識的人。接著鑽進船艙，藉著手電筒的光，查看艙室的每個角落和每件物品。
李慶忠：「那我們現在去問問趙老師，高頻激光器的波段是多少，之後就先設計鏡頭組和稜鏡組。」
陳伯苦笑著搖搖頭走下艙。「不知道還運，收的最低運費。唉，這船仔霍對中國是真愛。不說了，說也沒用，我還是下去喝杯酒然後睡覺。」
船被炸沉后，他的老夥計、合伙人都勸他還是收手別干算了。船仔霍卻說沒那麼危險，貨船被炸是你們都不夠聰明，只要我出馬，一切都不是問題。
於是船仔霍每趟運輸都上散貨船親自押運。
「高頻和極高頻激光，現在進展到什麼程度了？」唐華問。
「這半年你們小組辛苦了」，唐華說，「雖然照射器相對來說技術不算複雜，但你們的效率確實很高。」
李慶忠：「光路原理和一些通用的設備我們做了方案設計。但是現在還沒有光源。高頻激光器，嗯，趙老師說還需等一段時間，半年之後應該差不多了。」
「你們唐老師有空的時候也會自己鼓搗鼓搗，做一些小東西。半導體激光器。」唐華把小手電筒擰開，一個閃亮的小光電出現在了教室的牆上。
諸國禎、梁桂明兩人yeah了一聲，伸出手掌兩人對拍了一下。
……
我的意思是說你只能在組織認為政治絕對可靠的未婚女同志範圍內相親，可沒說直接發老婆啊，最後還是要雙方看對眼啊。
唐華：「在高頻激光器可用之前先做光路和通用設備的設計，這很好。光學器件都需要哪些、鏡頭組要達到什麼程度、這些你們如果能提前做出一個方案文檔來就更好了，這樣光學元器件的訂購和訂製也可以提前進行。」
「撲通」，見船員們都不願意下海，船仔霍自己一個魚https://m.hetubook.com.com躍跳下海，用掛在胸口的防水電筒把船底、舷側、船尾巡視了一遍，這才放心地爬上船。
梁桂明：「唐老師，其他8個組要麼沒做出來，要麼肯定做的是大東西，我們一組製作的激光器是不是當今世界上最小的激光器？」
夥計上前打開自己的包裹，「我今明兩天的小菜，還有一瓶酒。」
「這個箱子誰的？」
一輛載重卡車在空曠的街道行駛，七拐八拐出了城市，在碼頭一線開了很久，期間還走了兩次回頭路，最後停在一個不起眼的泊位。
高頻激光器又是唐華下一個大系統的一部分。這個大系統真的是大，所以這個項目第五組的學生也是不用急的。有些東西甚至「出圈」了，比如光刻膠就超出了電子信息工業局的範疇，得找化學工業局。此外，還有一些設備得指望外援。
朝鮮戰爭爆發，尤其是中國參戰後，英美對中國的封鎖禁運驟然加劇。原先大陸和香港之前的貿易還很繁茂，允許進出口的貨物不斷進出，不允許進出口的貨物，稍微跟海關水警活動活動，他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1950年底開始這都不好使了。
第一應用小組做的是激光照射器。諸國禎、梁桂明已經提著自己研製的設備在教室里等著了。
諸國禎、梁桂明面面相覷，然後像兩隻拔掉氣門芯的籃球，用肉眼可見的速度癟了下去。
諸國禎：「那當然沒問題，我就怕畢設通過了讓我現在拿著碩士學位滾蛋。」
「上一趟走船的時候我沒見過這包裹，解開看看。」
梁桂明：「還能發老婆？！我參加。啊，不是，我是說，能參与國家最高機密的重大項目，這太帶勁了，太光榮了。」
「陳伯，咱們是合夥做事，你都親自押船，我當然也親自來。」船仔霍一邊說，一邊噔噔噔從跳板上了船。
船仔霍家裡是做小雜貨鋪的，他成年之後當過糖廠的學徒、船上的燒煤和_圖_書工，40年代末做起了駁運的小生意。朝鮮戰爭爆發后買了條舊船，專門跑香港到大陸的偷運航線。做了半年多，他的船隊已經從1條擴充到3條，其中兩條專做成品油生意，一條散貨船則運輸大陸急需的緊俏物資。這些緊俏物資也多是價值極高的貨物，是船仔霍生意的核心。
船仔霍：「這些盤尼西林肯定是給志願軍傷員用的，軍用物資都得在庫房儲存，存多久不知道，但要用拿出來就得用。摻葡萄糖的盤尼西林不耐儲存，幾個月就變質了，你讓在朝鮮打仗的志願軍怎麼辦？再說我的高純葯廣州給的價也高，這一小箱進貨五百美金，廣州收700美金，跑一趟200美金到手，我一趟運一二十箱，跑兩個月一條船的錢就回來了，這還有什麼不願意的？」
船仔霍：「老話怎麼說的，小心行得萬年船。」
貿易禁運開始后，其實還是有幾家海商在做大陸的運輸生意，當然其實不是運輸生意，在港英政府口裡這叫走私。
激光應用第五組也有一些成果。在第五組的實驗室，唐華看見了一台巨大的切割機，有書桌大小。切割機拖著很粗的電纜，啟動后，切割機下面拿來做示範的一大團濕潤的破布團被緩緩拉移動，隨著「滋啦滋啦」的聲音，破布團就被整齊地切割成了兩半。
陳伯：「香港給中國人開的藥店里賣的盤尼西林本來就是摻葡萄糖的，鬼佬給中國人就用這種葯。廣州的幹部也知道，所以老梁的盤尼西林廣州也照收。就你死心眼，找英國的總經銷商，高價購買沒摻過的高純藥劑。」
船仔霍：「……不知道。」
「可歪嘴梁兩百美金進的摻貨，到那邊賣五百呢。」陳伯搖搖頭，「你要是一船全運的高價貨那也罷了，你看看你運的這是什麼傻大黑粗的東西，鋼爐？」
「霍老闆。」「霍老闆好。」
諸國禎將手裡的盒子打開，取出激光器。
唐華：「激光陀螺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