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書的人仍在說書,他說的已不是三國。
「他的一手劍法出神入化,鬼神皆驚,曾在銅駝巷中以一戰百,紅花集上笑談風生,洛陽的朱猛朱堂主、大鏢局的司馬總鏢頭都是他的好朋友……」
蘇微雲笑道:「這麼多人謝我,要我一一回禮,那可麻煩了!看來我必須趕快走才行。」
風捲雲涌,雷霆怒動,令所有人都不敢直視!
「那一隻飛燕,幾時才會回來?」
而蘇微雲則連續刺出六六三十六劍,劍氣蕭蕭,寒光閃閃,簡直將四面八方,上下六合盡皆籠罩在這一範圍之中!
然後他便倒下。
高漸飛、朱猛、司馬超群急忙上前扶住他。
司馬超群斷臂的傷口慢慢地愈合好,而蘇微雲背負行囊,站立在大鏢局的門口。
司馬超群笑道:「該我謝謝你才對,長安的大鏢局,洛陽的雄獅堂,西北四十路綠林都該好好謝謝你。」
他又轉頭看向蘇微雲,道:「那蘇大師傅,你……你多保重。」
蘇微雲點頭,隨即離去。
蘇微雲用出的是奪命十三劍的第十一式,他跳過第十式,直接用出這劍光叱吒天地,風蕭蕭易水寒的第十一式!
蘇微雲腰間中了一劍。
從此「瀟湘劍」蘇微雲的名號註定會傳遍長安。
風蕭蕭兮,雨弄弄和_圖_書兮。
司馬超群怔怔地望著蘇微雲望去的身影,雙眼水珠凝出,幾乎又要感慨落淚。
蕭淚血驚訝道:「怎會如此?這『淚痕』……」
長安,大鏢局。
彷彿過了漫長漫長的上古,又好似只是一瞬之間。
蘇微雲嘆道:「嗯。我已到了該出發的時日。」
「就是啊,你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
「劍上的『淚痕』怎會不見了?」
一代長安大豪,算無遺策的梟雄,就在這片荒山之中,緩緩倒下。
司馬超群道:「你要的材料,已經幫你準備好了,都在這裏。」
他忽然放聲高歌,詠的還是定風波的調。
綠樹成蔭,百花齊綻。
司馬超群緩緩將他抱起,嘆氣道:「婉兒,我們可以走了。我帶著他,你不會介意的吧?」
「……」
劍光滿天地,殺氣滿天地!
只見劍上的淚痕隨著這場春雨正在慢慢淡去,慢慢消失。
……
雨由大轉小,淅淅瀝瀝,漸漸停下。
司馬超群忽然道:「你真的要走了?」
「那青龍會老人……終於還是沒能回答出我的問題。」
「切,這樣的大英雄大好漢怎麼會來聽你說書?」
蘇微雲轉身離去。
天空本來昏暗,但是在此時,整片天地間彷彿充滿了一種和*圖*書碧綠和紫色混雜的奇異色調。
蘇微雲、高漸飛、蕭淚血都看著他。
太陽高高而掛,照得人暖洋洋的。
劍光飛轉,影子急掠,一切變化得都實在太快太快!
甚至他們根本看不清楚誰是卓東來,誰是蘇微雲。
蕭淚血聞言,一把奪過淚痕劍,放在眼前仔細察看。
如今公孫、計先生、卓東來皆已陣亡,他們自然只好不斷地後退。
司馬超群道:「好,我知道了,我會去的。」
長安洛陽處處都是春意。
朱猛道:「蘇老弟武功超絕,膽識過人,我萬般敬服!但我最敬服你的一點是——你做了你想做的事情!」
「飛燕,來時相遇夕陽中……」
而可以去的位面又多出來兩個選項:「《小李飛刀》位面,《絕代雙驕》位面,《七種武器》位面。」
兩人分開,兩人終於分開。
又是良久,他終於長嘆一聲道:「漸飛,我們也該走了。」
一團紫氣飄飛,劍芒吞吐,玄之又玄,奧妙無窮!
大鏢局的打手們這才發現,像這樣的戰鬥,他們根本插不上手,有的人心驚膽寒,連手中兵器都握之不住。
吳婉打趣道:「你明明是大鏢局的大龍頭,怎麼變得這樣愛哭起來?」
江湖宿命令提醒他,位面的劇情已經結
www.hetubook.com.com束,他得離開了。
蕭淚血獃獃地看著司馬超群抱著卓東來的屍體漸漸遠去,目中忽地露出一種非常奇怪的神情。
二者一紫一碧,如同天地未開時的混沌,不可言說,不可名狀。
「而老子呢?我連想哭的時候都不敢哭,都要忍住,算是什麼狗屁英雄!英雄全是狗屁!全是放他娘的狗屁!!!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現在我才知道,這勞什子的英雄,實在是有個屁的當頭!」
「唉,可惜他神龍見首不見尾,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是誰,只知道他是一位普通的廚子。可是我想著啊,他說不定就是咱們長安居的大廚,說不定還聽過我說書哩!」
高漸飛正要將手中的淚痕劍收起,忽地,他驚呼一聲。
大鏢局的門口,吳婉正好走出來:「司馬,朱堂主送來邀請函,邀請你三月十五去洛陽觀春賞月。」
「卷盡殘花風未定,休恨,花開元自要春風。試問春歸誰得見?飛燕,來時相遇夕陽中!」
高漸飛痴痴地道:「朱猛老兄,他……他至少該留下來謝謝蘇老哥你的。」
卓東來拋棄了繁雜的變化,只出了一劍,就是他的紫氣東來。
大鏢局門口。
而他對面的卓東來紫冠依然完好,紫袍依然整齊,那一柄和-圖-書
千錘百鍊雷霆劍也依然穩穩拿在他的手中。
誰都很難想象他就是只存在於傳聞之中,而從無人見其蹤跡的「瀟湘劍」。
樹木蕭瑟,陰雲散開。
這一劍的殺氣之重就好似帝王一怒,浮屍千里,流血漂櫓,無論誰都難以承受!
「果然,你才是英雄!」
司馬超群與吳婉攜手著往長安方向慢慢走去。
他渾身上下看不出有任何的傷痕。
他說著說著,目中竟淌下淚水來。
「神鬼之事,本不可信!人在劍就在,劍的宿命永遠掌握在劍客的手中。」
瀟瀟風雨,瀟湘一劍。
天空中,有春燕成群結隊地飛來,應和著悠揚的歌聲。
「少日春懷似酒濃,插花走馬醉千鍾。老去逢春如病酒,唯有,茶甌香篆小簾櫳。」
高漸飛驚道:「朱大哥,你……你哭了?」
朱猛用他滿是鮮血和污土的大手隨手一拭,道:「是啊,我哭了。蝶舞死的時候我就想哭的,但那時我想著我是英雄,英雄無淚,所以我不能哭!」
血肉淋淋,深可見骨!
蘇微雲拱手道:「謝謝你。」
這一日,司馬超群認識蘇微雲正好一個月。
司馬超群笑著嘆道:「哈哈哈,或許是我老了吧。唉,我不知幾時才能見到這位好朋友,好英雄了。」
「話說長安中有一位神秘的大廚,和*圖*書常常在夜裡行俠仗義,劫富濟貧,卻從不願意顯露聲名。長安城中也不知有多少千金小姐,妙齡少女對他痴迷欽敬,暗暗傾慕。」
……
雨霧迷迷濛蒙,樹影搖搖晃晃。
茶館。
說書人忽然壓低了聲音:「據說咱們大鏢局的卓東來二龍頭就是死在他的劍下!」
大鏢局的人不敢再上前,只是驚懼地望著場中的高手們。
「不會的,怎麼會呢?」
紫氣東來,既代表他這個人,又是他所有招法的混合。
蘇微雲艱難地道:「我沒事。」
蘇微雲大笑道:「哈哈哈,大恩本就是不言謝的,朱大哥他在心中一定已永遠地記住我了,此後無論我找他做什麼他都會立即答應的!」
朱猛狀若瘋狂,大笑道:「萬事皆休,萬仇皆報,原來盡付東流之水。哈哈哈哈哈!」
他奔下山去,兩拳三腿搶過大鏢局的一匹快馬,上馬飛馳,往西而去,不過多時便消失在眾人眼裡。
三月初一,春。
卓東來只說了七個字。
他們或是公孫寶劍帶來的人,或是計先生帶來的人,或是長安大鏢局的本部人馬。
司馬超群走過去,望著卓東來的屍體,他一身紫色,仍然顯得那麼高貴,那麼尊崇。
長安古城,漫天夕陽之下,一個平凡的廚子默默地離開了。
說書人說得眉飛色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