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呂城不滿地叫了起來,拿手拍許問。
這幾天齊正則也很忙。
「徒工三試,縣試和府試差別很大,縣試能魁首,府試未必也能。」一個師傅搖頭說。
這件事雖然突然,但對參与的學徒來說其實也是個絕好的露臉的機會,齊正則直接把這個機會給了自己的兒子齊坤。
他話鋒急轉,搖頭道,「我不是很看好他。」
「全憑各位師傅悉心教導。」齊坤向周圍一圈師傅抱拳行禮。
劉鬍子能教出年輕孫博然這樣的徒弟,自己又一直居住在街間巷裡,他喜歡什麼樣的東西其實很容易能推測出來。
「有趣!」中途呂城過來看他進展,看見那些圖畫,眼睛就亮了。
這些師傅其實也是悅木軒的僱工,老闆發話,當然要盡心儘力照顧齊坤這個小少爺。
每件傢具上都有花紋雕刻,選擇的題材是街巷鄉間最常見的那些情景——走家串巷的貨郎、滾著鐵圈的孩子、舉著草竿賣糖葫蘆的老太太……
他三十歲以前的作品,常常取材於民間傳和*圖*書說故事與民俗故事,有情景化的建制,通常都是普羅大眾耳熟能詳以及喜聞樂見的東西。
靈氣無法複製,但題材可以選擇。
誰?
正規的圖紙就跟設計圖完全不同了,需要理性嚴謹,每一部分的尺寸都不能弄錯。尤其是他是跟呂城合作,更需要如此。
當然,在這個過程里會折損一些東西,但也有一些新的東西會添加進去,這正是許問想要展示的。
姚師傅給他們做好了全部的後勤工作,他們在下六木里選擇了柏木,姚師傅就幫他們聯繫悅木軒,調來了最好的材料。從端茶送水到吃飯穿衣,所有閑雜事情一點也沒讓他們操心。
許問笑著躲開,突然間有些恍惚。
不過這孩子又刻苦勤奮又謙虛有禮,他們的確也很喜歡他。
呂城本來就已經大有變化,現在受到許問的影響,又多了一百分的專註。
……
透過年輕時的孫博然,許問看見了站在他身後的劉鬍子。
固然這次做壽事件孫博然在其中更加濃墨重彩
和圖書,劉鬍子看上去只是一個幌子,但許問還是決定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就老老實實地,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從這個角度來考慮的話,不同的創作題材需要選用不同的創作風格,孫博然的變化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十天時間,兩人一步也沒有出門,許問畫一張圖,呂城就做一件東西。
這時許問還沒有畫完,聽見呂城的話,他隨手應了一聲,果然又加了一幅。不過是個小孩抽翻了陀螺,坐在地上抽抽答答的場景。
他指著那些玩鐵圈的小孩說,「我小時候也老玩這個,對了,還有抽陀螺,我可厲害了,你也畫一個唄!」
就算傳說中孫博然極為厭棄自己年輕時最習慣的風格,覺得它「登不上大雅之堂」,就算傳聞中他跟自己這個師父的關係非常之差,甚至有可能決裂之後幾十年都不曾相見,但他還是決定選擇劉鬍子可能喜歡的題材,往民俗方向走。
「府物首?有許師弟在,我還是算了吧。」齊坤卻意外搖了搖頭www.hetubook.com.com。
他們也忙活了整整十天,壽宴當天,終於趕著做完了最後一點收尾工作。
他們專門準備了一個桌案用來擺放最終的完成品,一件件玲瓏可愛的迷你傢具被擺放了上去。
過壽送禮,當然是過壽那個人的喜好更重要了。
找到方向之後,許問的進展就很快了。
他上學的時候有個同學上了繪畫藝術班,本來就有天賦,學得也很不錯,畫什麼是什麼,在班上很受歡迎。當時的許問,真的很認真地羡慕過人家這手本事。
光線從窗外照射進來,不斷偏移,一張張雪白的紙從他們手中滑過,一塊塊木頭被切割、分解,雕琢成精細的模樣。
「坤兒手藝精進神速,我看他這次府試無驚無險,定能順利過關。」一名姓李的師傅撫著鬍鬚笑著說。
齊正則看著最後的成品,滿意地點頭。
「許問的確是強。」齊正則微微皺眉,開口就給了許問極高的評價,「天賦高,修養好,技藝超卓。正經開考的話,坤兒正未必是他對手。不過這一和圖書次……」
也許是因為以傳說中孫博然的性格,按理說並不會做出一些行為,讓他感到了違和感吧。
許問畫完大概的設計稿,又拿過一張紙,開始繪製正式的圖紙。
一件、兩件……五件、六件……九件、十件。
他先選定了做什麼。
他召集了悅木軒位於桐和府所有的大師傅,還從附近叫來了幾個,一起出謀劃策,看看究竟讓齊坤做什麼。
他熟悉木材,熟悉呂城,也熟悉孫博然——這可是他足足琢磨了將近一年的,算上許宅里停滯的時間的話,他花費的時間更長。
「你的技藝又有所進步。」他看著兒子說。
出於理智的考慮,他沒讓資深的大師傅代勞,還是讓齊坤親自動手。
許師弟?
師傅們一陣納悶,好幾個從下面調上來的都沒聽說過這個名字,打聽了一下才知道是去年的縣物首。
十天過後,到了劉鬍子九十大壽的當天,十件作品全部完成了。
「嗯!」這是先前的策劃書上寫著的,呂城重重點頭,盯著這些樣板,就已經在腦子裡開始暢
和*圖*書想應該怎麼做了。
他三十歲以後的作品,常常居於廟堂之遠,取材的是龍鳳麒麟等祥瑞、神話的元素,神聖莊嚴,但沒以前那麼接地氣。
就做普通人家裡最常見最常用的那些傢具,形式上隨處可見。
限於迷你傢具本身的大小,這些圖畫不可能勾勒得非常細緻,許問主要使用了剪影和線條,用最樸實的方式,共同鋪陳出了一幅極具人情味兒的街巷圖景。
他只是一閃念就回了神,對呂城說:「我這隻是畫個樣板,一會兒細化成圖紙,畫一幅你做一幅。」
結果現在他也行了,畫得比那個同學還好多了……
孫博然前後期作品的一個重大區別,除了風格本身的變化以外,一個重點是題材選擇。
「單是過關?依我看,府物首也未必沒有一爭之力!」另一個姓魏的師傅大笑。
他總有一種很強烈的感覺,事情並不如大家所熟知的那樣。
「不錯。」
悅木軒參加本次徒工試的當然不止齊坤一個,但這時代不是現代,對待學徒不需要一碗水端平,齊正則說誰上就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