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一唯一的缺點,也是他的最大優點,就在於鋒芒過盛,做事情太不瞻前顧後了,只求立竿見影的結果。
陳書航笑道:
我迷茫過,但是當我讀書越來越多,越來越了解這個世界的時候,我才越發發現這個國家的強大。
「我們快遞肯定不會主動要求您提供銀行卡號,您可以把那個號碼拉黑了,肯定是騙子!」
「咱們為啥不三千塊錢雇個民工來幹這種事情,這不是浪費警力嗎?」
他就去查道路監控,發現這剽悍女子,居然真的是硬把摩托車推了六公里推回家。
「審判他們是法庭的事情,我們的任務,就是送他們上法庭!」
龍華街派出所,現在已經快要把全分局的任務給完成了。
「你沒和這些奇葩的爛人打過交道?」
張思睿顯然是坐慣了辦公室的人,面對這樣的灰塵撲撲的工作環境,有點本能的不太適應。
我不能倒下,更不能再被騙子騙了。
「我見過最深的套路,就是犯罪分子作死的套路,這一般人哪能想得到?」
被騙了三萬,啥也不幹,糾纏了快遞點仨月?
「我可怎麼活呀!」
「師父,這玩意兒你在哪兒買的?」
但是現在我不那麼看了,有些人,只要他活著,就會無限的壓榨別人活著的權利,危害社會公共安全。」
現在分局裡,話題討論度最高的,就是人人不要的獨眼龍黑旋風,居然創下了單日下載的最高記錄。
不過,這也太變態了,居然搶人家姑娘腳上穿的襪子?
「那當然,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周六一道:
李華倒是一拍腦袋:
周六一又道:
坐在地上的女人聽著出神,抱怨著:
往後,我可得靠譜一點!」
女人一愣。
張思睿居然把手裡的肉夾饃給放下了,意氣風發道:
原本熱心群眾是想要幫忙的,但是人販子非要說這是他們兩口子的矛盾,女的就算是喊破了喉嚨,一直說他們根本就不認識,也沒有用,圍觀群眾會本能的以為,這就是夫妻兩口子之間在鬧矛盾。
梁培禾不由感嘆,年輕人瘋長的青春可真美好,不像他,現在的反詐騙又開始技術迭代,產品向的反追蹤技術,他都得花很長的時間才能消化。
「你還會做這個?」
「這你就不懂了吧?在咱們這種單位,泡麵才是真正的夜宵。」
……
「處警咋樣?」
我知道,你們都認為,我這樣的家庭背景,就應該順著時代的大浪,找個來錢最快的行業,早早年入百萬,為我家裡揚眉吐氣。
但是前台小姑娘都已經不耐煩了:
周六一這麼拚命,當然是為了快點上班:
張思睿連連搖頭,他的父親是律師,母親是法警,對於司法的理解,就和一般人不太一樣:
「這幾天我們抓盜竊,排查前科犯,能找到不少舊案。」
「兩位警官,我可太謝謝你們了,那個女人不知道怎麼被騙了好幾萬,對方打著快遞的名頭,就天天來我們快遞點鬧,附近的商戶有的都不想用我們家快遞了,真的是想把她趕走,一個寶媽帶著孩子,我們又不能趕,想給她點錢算了,但是現在快遞的利潤多低,我們也沒那個財力,主要是怕開了這個頭,來訛詐我們的人就多了……」
周六一把手機收起:
可是,這樣做就是對的嗎?
周六一開著車,駛過一個又一個路口,三江市的紅綠燈特別多,平均三百米就會有一個。
分揀和送快遞的也都是一波人,所以大家還時不時的接個電話:
累了一整天的張思睿,沒有再尋思著找點夜宵吃,而是一頭栽倒在床上,踏踏實實的睡了。
周六一道:
「新警集訓營快要開始了,你想要在哪個方向上?」
在夜市和KTV娛樂場所聚集的街口,排了好長的計程車,時不時有喝醉酒的人三五結群的出來。
「可不是,不少二進宮,三進宮的,都把監獄當成家了。」
「你們警察是在為自己的不作為找理由!」
然後就是,宣傳口發下來的號稱史上最艱難的去有電詐在逃人員家中刷標語的任務,居然被龍華街派出所給完成了,而且還神奇的找到了重大線索。
周六一還提醒張思睿:
然後,回到派出所,他被罰了一份檢查。
周六一想起自己上學十幾年了都沒有寫過檢查。
張思睿茫然的搖了搖頭:
「姐,大家一輩子都會遇到不如意的事情,做人一定要堅強……」
張思睿牽著狗繩兒,白胖的臉包子一樣,露出開花的甜蜜笑容。
切記,千里之堤毀於蟻穴!」
周六一睡眠有點少,這個點兒犯困,就去洗手間沖個臉出來再干,暫時把機器交給了張思睿,張思睿興奮的搓搓手,接過了這個任務。
但是女人哭的更大聲了,一邊哭還一邊在地上打滾:
女人抹了抹臉上的淚,驚訝道:
啥?
然後,這個女人去把她的電瓶車推過來,準備走,說話也多了幾分中氣十足:
隨後,周六一又道:
張思睿點了點頭:
「改天聚!我請客。」
「這種肉夾饃,得十個吧?」
張思睿點了點頭:
「師父,我感覺我們今天完不成這麼大的工作量,撕標語,貼標語,起碼需要四十秒一個,這裏的件兒起碼有上萬個吧……」
這時候,快遞點的小姑娘出來了,拿著冰棍給周六一和張思睿,一直在道謝:
彭志遠已經吃上了泡麵,聽得津津有味的:
遇上路邊的小母狗,更是驕傲的抬起頭,主動等著母狗噠噠噠的跑過來撩,然後他做出必須跟著周六一他們去執行任務的姿態。
彭志遠瞪大了眼睛,講真,在飯量這方面,他所有見過的人裏面,都沒有比他能吃的。
謹防電信詐騙!
如果我真的想要做成什麼事情,應該加入。
小姑娘還把貼著膠布的,長了繭子的手伸出來:
……
「別相信警察說的改天聚一下,不是你值班,就是我備勤,人永遠都不可能湊齊的,能聚一塊兒的時間,比三缺一還稀有。」
他只好自己拿了瓶水,坐在了人家旁邊:
再加上施雯雯短視頻的宣傳,多次拉著黑旋風拍視頻,文案寫的特別煽情,為了人類社會的長治久安,我們的朋友奉獻出了一生……下載量就更高了。
這時候,快遞卸完了一車,流水線停了下來,工人們會出來喝瓶水,抽支煙。
張思睿看的目瞪口呆:
第二天上午,帶著黑旋風出去掃碼,推薦反詐APP,黑旋風抬頭挺胸,雄赳赳氣昂昂的,要多威風有多威風。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在於,這些床板,都是二十多年前派出所剛成立時候搭建的,那時候社會上還沒有這麼多的胖子。
「不信你可以查查網上的新聞,就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肥仔的手也挺胖的,肉夾饃的餅子,在他的手裡,不像個旺仔小饅頭,倒是像個馬卡龍餅乾,他比劃了一下:
我能召集那麼多的專家學者,召集那麼多的人力物力,去打一條隧道嗎?」
「這犯罪嫌疑人,直接就把這女的給扶起來半抱著,要帶出去,這女的掙扎著一直喊,他們倆啥關係都沒有,但是這男的非要說,這女的是他老婆,他來把泡夜店的老婆給帶回去,有什麼錯?
面對一個如此通透深邃的年輕人,梁培禾覺得自己沒什麼可說的了。
「師父,你當了警察,有沒有想過改行?」
這一溜煙,人就在視線里飄遠了,周六一笑道:
……
王才智眼睛都瞪圓了:
高額理財是電信詐騙!
年年清明,我都只能對著一張黑白照片喊爸爸,我人生的這一塊,永遠都是欠缺的。
我想要的,只是一個真相。
賣早餐的小老闆實在是太熱情了,根本就拒絕不了他的包子,當時,王才智直接從車後面的玻璃上掃了碼,硬生生的把早餐錢給付了。
李華正在招呼大家吃宵夜,張思睿興沖沖地過來,有些失望的看著手裡的餅子。
張思睿有很多問題:
陳書航覺得這簡直是個奇女子,這種寧可推著摩托車走六公里,也堅決不酒後騎車的人,實在是太少見了,立刻就展開了追求。」
黑暗,永遠都遮不住光明。
「這麼晚了,出來幹嘛?」
張思睿看呆了:
在等紅綠燈的時候,周六一緩緩道:
每一條標語,都貼在了快遞單旁邊,整整齊齊的,確保取快遞的人拿到快遞看快遞單是不是自己的,也能看到旁邊的反詐宣傳,藏藍的巴掌大的紙上,是一男一女兩個敬禮的卡通警察,代表著人民警察背書的公信力,下面是標語:
「師父,你說的真對!」
「警察叔叔,你可趕緊管管吧,都仨月了,天天在我們這兒鬧,煩都煩死了。你說這人腦子怎麼長的?一點反騙意識都沒有,一點花言巧語就能被騙了,活該離婚被騙的凈身出戶!」
「就連省里的領導都沒有辦法嗎?」
「其實吧,身體累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心累,警察同志,你們說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層出不窮的騙子呢?盡給我們添麻煩,他們把人給騙了,還把鍋甩我們頭上!」
「師父,你害不害怕犯罪嫌疑人報復?」
「師父,你處警的時候,有沒有女孩子想要嫁給你?」
周六一本來在看案卷,宵夜放在遠處的不放文件的桌子上,聞聲笑了一下,沒有問食物的問題,而是問張思睿:
然而,以梁培禾在辦案一線的經驗,他知道周六一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女人一拍腦門:
我們在打擊犯罪,也要從自身防微杜漸。
我舉個例子,從前深港城為了發展,曾經和一個商人簽訂了一條隧道的合作合同,商人出資,政府出道路土地,商人要年年收錢,費用要十塊,往返二十https://www.hetubook.com.com。
「等等!」
這位年紀只有二十四,但是看起來已經有三十的快遞員無奈道:
「好在,那個女的遇到的是警察,一般的群眾不喜歡多管閑事,怕惹麻煩,但是我們警察不怕呀!」
「然後,我媽連夜包車去單位找到了我,然後她氣急攻心暈倒了,在醫院住了很長時間。」
而年輕人,學習的速度,可以說是一日千里。
「真絕了!」
「一會兒老闆就回來了,我的和他說說,這玩意兒我們也需要一個!」
張思睿很高興,立刻三口兩口吃完了飯,和周六一出去。
張思睿兩眼放光:
周六一也覺得頭疼,看著直皺眉,真不知道張思睿這小子的法律援助怎麼做的,居然差點和這個大姐一起抱頭痛哭起來。
女人聽了以後沉思了起來。
「我以後也隔段時間打電話問問我那案子有沒有進展,天殺的騙子,我以後再也不相信什麼快遞退款,銀行匯單這些信息了。
彭志遠本能的覺得,這不太正常。
就算是小說也不敢這麼寫。
這條街很長,走到結尾,需要半個小時。
張思睿伸手要拿冰激凌,喉頭滾動,已經餓了一下午,根本抑制不住對甜食的渴望。
現在自己還是這個肥仔的師父,不能帶頭犯錯誤,這是和派出所合作的快遞網點,要是回去被抓到了,他這個當師父的,會變成個笑話。
「在快遞上貼反詐標語。」
他沒有背景,沒有關係,所能做的就是努力的嶄露頭角,讓別人看到他……只要是在和人打交道,只要是不斷地和具體的案件打交道,就難免會有出格的行為。
周六一來第一天,就被這個問題結結實實的給上了一課!
但是周六一給人的感覺很奇怪,對於工作中看到的人性陰暗處,他的接受度太高了,不管看到什麼,都沒什麼反應。
「不錯嘛,你們所總算是進新人了,挺精神。」
「我以前也是這麼認為的。」
肥仔還是面露難色:
到了我這代,沒想到居然還過了好幾年的飯都吃不起的日子。
「在下輸了。」
「可是現在年代不一樣了,你那時候給碗飯就能活,我現在女兒每個月四百塊錢一罐的奶粉要吃掉六罐!」
「我想進重案組。」
周六一靠著椅背,深以為然:
「我先回去了,下次碰見,姐請你喝水。」
「這是我所有的錢,我女兒的奶粉怎麼辦?我媽媽下個月的葯錢怎麼辦?」
小姑娘推讓半天,但是周六一怎麼都不接冰激凌,她臉上一片悵惘。
「誰給你發的簡訊你去找誰,我們快遞點從來都不會給人發那樣的簡訊!」
「陳書航他老婆,就是在查違章的時候認識的,他老婆是個老師,聚會時候喝多了酒,推著摩托車回家,被陳書航抓酒駕違章,但是他老婆發飆,說自己沒有騎車,不信可以查監控。
有些資源和技術,只有在國家的層面,才能夠合理合法合規的應用,能在這個年紀就早早的看懂了這一點,而不是自己單打獨鬥,在社會上大海撈針半生,很不容易。
需要人工分離的部分,左右站著兩個人,快速的分揀著,完全像是佛山無影手。
管事的人還建議:
……
彭志遠問張思睿:
聽到這樣的話,梁培禾沉默了。其實並不是梁培禾選擇了周六一,而是周六一選擇了梁培禾。
她拿著手機搜了半天,然後不哭不鬧了,沉默了好大一會兒,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一口氣把飲料喝下去大半瓶,眼睛里也逐漸的重新有了光彩:
我媽丟了錢我也挺心疼的,這不,我剛畢業,就來派出所當警察了,就是想為我媽把錢找回來。
「我曉得了,雖然錢被騙走了,但是我還得去給我女兒掙奶粉錢。」
「後來呢?」
「確實,警察就是很忙,不過我以前一直以為,這些交警,每天都想貼很多罰單,抓很多違章。」
還有女工給扔過來一雙手套:
王才智挺驚訝的:
梁培禾坐在副駕,看著周六一把隨身帶的一瓶礦泉水打開,放在了前面,穩穩噹噹的,再沒有出現之前把人腦袋磕窗戶上的慘劇。
「要不要喝一杯。」
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師父,你處警的時候,有沒有遇到過危險?」
這也太可怕了。」
梁培禾皺了皺眉頭,好像從上班到現在,周六一一頭扎進單位以後就沒有再出來過。
這個女人很震驚:
到了快遞點,兩個人一下車,就被穿著工作制服的人拉到了流水線上:
社招的警察,有些可以直接上班,有些短期訓練後上班,還有些會送到警校去再規培兩年。
陳書航沒有diss張思睿胖的事情,這讓張思睿挺高興的,不過,陳書航挺忙,踩上摩托就走了:
錢賺多少才是夠?
「我已經報警了,他們說案子現在已經在分局了,讓我回去等,可是我要等到什麼時候hetubook.com.com?」
陳書航不相信,哪有人能推摩托車六公里。
路過交警支隊的時候,正好碰到了陳書航穿著綠色熒光背心,也騎著警用摩托出來執勤,周六一和陳書航打了個招呼:
「師父,你是用了什麼魔法?」
「你去報警好不好,別一直攔在我們門口,這讓我們怎麼做生意?」
不過,張思睿睡著了,周六一沒有睡,他來到宿舍外面沒有人的樓道里,把白天在文具店買的東西拿出來然後組裝了一個簡單的滾軸……
但是國家認為這個費用太高了,在當地經濟發展起來以後,政府花了三十個億,又打了一條隧道,讓人們可以免費使用,用來利國利民,讓每一個普通人都能享受到經濟騰飛的好處。
下載反詐APP,可以用黑旋風來討巧,找電詐外逃分子的線索,這是在打心理戰,但是現在來貼快遞單,這就是實打實的體力活兒了!
「以前,我不太明白,為什麼對死刑、重刑的爭議那麼大,現在我才明白了,有些人,真的是槍斃好幾次都不夠。
「我們取件以後,您通過支付平台付款,我們快遞員個人是不收錢的。」
父親早亡,母親一力支撐家庭,物質的極度匱乏,要讓他在每一個付出上都必須看到回報。
我和王哥兩個人追了兩條街,都沒有追上。」
就像,賣了一碗方便麵,客人就必須付一碗面的錢。
更不適應的是,這麼大的工作量:
張思睿說的手舞足蹈的:
周六一一聽這麼奇葩的案子,都清醒了不少:
「然後?然後我們跟著監控什麼的追進了一個酒吧,然後人就不見了,你猜怎麼著?那麼多的男男女女,搖晃著抱在一起,燈光那麼暗,根本就看不出來。
周六一笑道:
下午,周六一和張思睿去快遞點貼反詐標語。
梁培禾只能勸,卻不能為他做決定:
周六一倒是不嫌棄,已經戴上了髒兮兮的手套,把標語和工具拆開,開始幹活了。
「昨晚上花了一小時做的。」
比如,張思睿對於死刑的看法都變了。
「我要是拿了你一分錢,我就天打雷劈!你好好看看,我一個月就掙這點錢,我要是有能耐騙那麼多錢,至於天天在這兒出苦力?」
其實這樣的九零后,零零后,才是正常的。
「這樣的優良傳統,可千萬不能丟了。」
張思睿特別開心,現在人還在所里拷著,報案人過來所里辨認過,完善一下出警記錄,這個案子就能結了。
這個年代,經濟已經在放緩增長,摩爾定律逐漸失效,暴富神話越來越少。
一說這個,張思睿立刻就不餓了,眼睛發亮:
「警察同志,你們可得快點,我們這些件,都要按時給用戶送去的,要是送的晚了,我們會被投訴的。」
李華面露尷尬。
「那你手機上是不是還有支付軟體,裏面有可以網貸借款的小程序?」
現在搶劫犯已經這麼明目張胆了嗎?
周六一笑笑:
但是周六一出來,看到一個頭髮亂蓬蓬,衣服也挺髒的女人正在快遞點門口,不肯走,一直拖著快遞點的工作人員小姑娘,哭哭啼啼,看起來可憐兮兮:
周六一點頭:
「然後呢?」
「我出來溜幾圈,原本打算醉酒駕駛的,肯定就會叫代駕了。」
所以,從這點上來看,他還沒有經歷過社會的毒打。
周六一沒有回應,而是踩著油門過了紅綠燈,把燈火闌珊,都遠遠地甩在了身後。
這新來的,居然長江後浪推前浪,把前浪拍死在了沙灘上。
「我是普通人家裡的孩子,我爺爺只是挺電視廣播,說下一個世紀是計算機的未來,就讓我爸報了計算機專業,真砸鍋賣鐵供了一個大學生。
張思睿趕忙全都記下來了,然後問:
張思睿狠狠的一屁股坐下來,床板都有點不堪重負,差點兒折了。
周六一輕笑:
不過,他很不高興的一點在於,這貨關著還得管飯,簡直是在浪費國家的糧食。
這真是一個悖論。
周六一笑笑,拒絕了,認為喝酒耽誤事兒:
周六一道:
如果是小孩子的話,小孩子大聲喊,他們不是我媽媽,對著周圍的人大聲呼救,周圍的人也會認為是小孩子在和大人置氣,而不會想到是拐賣。
「走,快點吃完,起來和我去巡邏一圈,回來睡覺,明天一早,去貼快遞上的反詐標語。」
回到宿舍,已經到了下半夜,值班室的燈還亮著,是老王在熬夜做台賬,旁邊彭志遠抓緊時間睡一覺。
李華道:
周六一在自動販售機上掃碼買了一瓶水,他更加冷靜和客觀,給了張思睿水:
快遞點的這些工人,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工具,紛紛觀摩。
女人是真的經濟條件不好,腳上穿的鞋都開膠了,但是也不願意承認自己的窘迫,而是和周六一說:
「三千塊錢還想雇個民工?三千塊錢只能雇個大學生!」
「我媽現在又繼續每天起早貪黑的掙錢,m.hetubook.com•com只當那八萬塊錢沒有掙,不過隔半個月就打電話往派出所問問,那案子現在有進展了沒。
「這三萬塊錢,是我離婚一共就分了三萬,這是給我女兒的幼兒園的學費,這是給我女兒打疫苗的錢,這是給我媽媽的我和女兒兩個人的生活費……」
有個女的喝多了,靠在沙發上睡覺,這貨居然趁人睡著了,動手動腳的。
原來,大家上班兒以後的問題,都差不多,周六一倒是一個一個的都給解答了。
「同理心。」
以前我不支持死刑,認為每一個人都有活下去的權利。
送梁培禾回去以後,梁培禾還問周六一:
「我就奇了怪了,怎麼還有人喜歡聞人家腳上穿的臭襪子,我們兩個警察追了一條街。而且心理素質還那麼好,居然敢在我們穿著制服的人的眼皮子底下行兇,這膽子也太大了。」
「太可憐了!」
「大姐,我比你還慘,我爸走得早,我媽下崗了,一分錢沒留下,我還是超生的,我媽連戶口都差點給我上不了,我六歲要上幼兒園了,才靠上訪給我上了戶口。」
他的意思很明確。
所以,犯罪分子這時候往往都會得逞。」
我找一份好工作又如何?
回到所里,張思睿已經處警一趟回來了,眉飛色舞的,特別興奮。
……
但是這男的特不要臉,居然吼著說:誰敢多管閑事,他就打爆誰的頭。」
「就是因為這片兒有人被騙了,所以才讓我們過來貼反詐宣傳單,去廠里掛橫幅。你不是做法律援助的嗎?去安慰一下。」
還能這樣?
女人目光一下子變得冰冷:
在龍華街派出所,這個獨眼警犬,終於找到了自己職業生涯的第二春。
「我這不是還沒說完嗎?你說我好不容易長大了,終於能讓我媽省點心,誰知道我畢業實習的時候,進去廠房不能帶手機,有個騙子給我媽打電話說綁架了我,非要八萬。」
而周六一,在這樣的環境里,已經太久了。
「三個月的時間你就算是找一個端盤子的工作,一個月也能賺三千吧?三個月就是一萬了。」
女人不大樂意:
「我還想回去值班。」
周六一道:
當時省里挺重視的,花了很多人力物力,專門調撥了各個單位的精英,然而卻是一無所獲。」
甚至大概率會改變從前的看法。
李華拉了個椅子過來,一邊吃一邊追更:
「然後呢?」
陳書航也和張思睿打了個招呼:
女人說著說著,就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我們路過好幾次都以為這倆是男女朋友,誰知道根本就不認識。
周六一毫不吝嗇:
今天我們如果晚到十分鐘,那個女孩子就會被他帶走,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你現在開車技術比之前強多了。」
整整六公里,一步一個腳印,明明路上也沒有人能看見,但是她就是沒有違章。
下載完,女人就騎上電瓶車離開了。
周六一看著張思睿的臉沒那麼腫了,他應該很快能瘦下來:
「我就是想把我自己的錢要回來,是你們快遞給我發簡訊,說要退錢的,我買了一件衣服,在路上丟了,所以要給我退錢,讓我把銀行卡號和驗證碼發過去,但是我發過去,錢就沒有了,那是我的全部的積蓄……」
周六一指了指冰柜上面的二維碼:
「什麼?八萬?那比我的三萬多的多了,你媽一個人帶孩子,她可怎麼活呀!」
「對!騙子還忽悠我打開貸款超市來著,那必須得下載一個反詐APP!」
周六一笑道:
張思睿也出來了,看著坐在地上的女人,同情心瘋狂的泛濫,居然哭了,一邊哭一邊用一手灰髒了吧唧的手擦眼淚:
「我都沒有資金能讓詐騙了。」
張思睿這才發現,周六一居然搞了一個小的手動的機器,架在分揀的快遞流水線上,對準了快遞上面的單號,一下一下的按按鈕,速度快的驚人。
通過電話和簡訊鏈接退款的,都是騙子!
「沒問題。」
我媽住院不到十天,就出來繼續掙錢了。」
女人失魂落魄的:
周六一選的,全都是力氣活兒,不需要怎麼動腦,完全可以做出沉浸式體驗的效果。
彭志遠一點也不嫌棄,拿過去就吃了,不過,他又拿了三桶泡麵,小胖子驚為天人,彭志遠道:
「咱們這行,不光是有很多社會的陰暗面,也有很多的社會的光明的一面。
來了龍華街派出所,一天被罰下來好幾份。
周六一這才又去買了一瓶飲料,一口氣灌下去半瓶:
周六一把女人手裡的水擰開,遞給她,繼續說:
要不然,我媽和我女兒,他們還能怎麼辦?
找證據,抓人,不都是警察的事情嗎?」
我的人生,只能用一沓鈔票來證明嗎?
進去以後,就看到兩人多高的機器正在快速分揀著,傳送帶上擺的滿滿當當,倉庫里也堆得滿滿當當,地上也全部和-圖-書是快遞盒子,因為大小不一,所以顯得有些凌亂。
周六一笑道:
「這就是徐師父說的拐賣婦女兒童的常見的方式。
肥仔看著彭志遠吃泡麵,居然不覺得饞,繼續講道:
「那你需要吃多少?」
周圍一陣笑聲,對於這個接地氣的警察,顯然是挺喜歡的。
他剛剛從學校來到社會,學習本身就是一個努力就會有回報的過程。
「姐,下載一個國家反詐APP吧,可以自動識別和過濾掉詐騙電話,為你的資金安全保駕護航。」
「我們趕緊衝上去,對照視頻監控一看,就是我們要找的人,直接銬子一上,派出所走一趟吧,這貨還誣賴我們是假警察,拷回來一查,都因為猥褻婦女進去過好幾回了,這次必須得重判。」
「沒什麼,我們專業本身就要求要根據需求設計電子產品,並且能完成相應的組件模塊,要能做了產品經理和程序猿的活兒。」
廖老頭兒那事兒,可以說是瑕不掩瑜,警方在偵破重大案件的時候,也會使用一些刑訊手段。
「我們警察,絕對不能拿群眾一針一線,今天是一瓶水,一支煙,一支冰激凌,明天會不會是一百塊錢,一千塊錢,一萬塊錢?
但是事後才知道是遭到了電信詐騙。
她看周六一穿著藍襯衫,是個警察,立刻訴起苦來:
周六一無奈的一攤手:
「我們這行,也像是開車,不光得速度提上來,有衝勁兒,能跑,能扛,還得能剎得住車,遵守交通規則。」
晚上,帶著張思睿回去的時候,周六一像王才智付勝他們那樣,給張思睿解釋道:
夜色如水,車馬如龍,人流如織。
我比我媽還心疼那八萬塊錢,但是我媽說,要是天天惦記著那八萬塊錢啥也不幹了,那才是舍了西瓜,又丟了芝麻。
見到的大多數是受害者在遭到了不法侵害后,求告無門,和犯罪分子直接正面衝突,這還是第一次。
我們的生活,和我們的職業,時間久了,就難以分開了。」
周六一心裏慌的一筆,趕緊一把拉住了張思睿,面上卻是淡定道:
「掃碼支付啊!」
「我們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憑什麼要玻璃杯里賠給你!」
不過,顯然送水工人已經習慣了快遞點這麼複雜的地形。
……
周六一笑道: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我們把標語貼完,就回去了。」
但是,王哥有一雙火眼金睛,我們當時就調取了監控,逐幀放大,然後在廁所旁邊找到了這貨。
周六一把手機里一份報案記錄還有醫院的診療記錄拿出來,證明自己沒說謊:
「你知道我賺錢有多難嗎?你和我要錢,還講不講天理了?」
彭志遠吸溜完了最後一口泡麵,若有所思,一般剛當警察的人,都像張思睿和李華這樣,對跌破三觀和下限的人和事情,空前的亢奮。
張思睿打開了話匣子:
有送水工人進來,因為沒有下腳地兒,挑地兒走,還走出了貓步的樣子。
這肉夾饃,拿在彭志遠那個大塊頭的手裡,就是個旺仔小饅頭,配送的飲料,就像是個口服液。
「你看,我雖然是個警察,但是我就連我媽被詐騙的事情都解決不了。你也可以搜索一下新聞,我記得前幾年,還有個別的省城的領導,市長級別的,接到了女兒車禍的消息,緊急把房子擔保賣了換了錢給騙子匯了過去。
「我們做法援的,是在一個法律援助中心,等著人家上門來找我們,一般律師寫個訴狀什麼的,要一百塊錢,我不收費。
「這麼複雜嗎?不過你這個東西做出來以後,是為了幹啥?」
「可,這不夠吃……」
天經地義。
張思睿是拒絕的:
原本周圍的人看到這動靜,都趕緊過來幫忙。
一般人不會想要介入到別人的家庭糾紛里,萬一被倒打一耙,訛詐或者碰瓷兒,就得不償失了。
「天殺的騙子呀!八萬塊呢!打一年工也攢不到八萬塊!那你媽現在咋樣了?」
女人氣的拍大腿:
周六一笑了笑:
「師父,昨天晚上,我和王哥出警了,你是不知道,那小子在大街上把姑娘腳上的絲|襪給揪了,把人家姑娘嚇得哭了大半宿。
「那如果實在推辭不過呢?」
王才智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周六一大半夜不睡覺,居然在做手工。
「戴著吧,你們坐辦公室的,手嬌嫩。」
有錢不上網理財,沒錢不上網貸款!
他趕緊過去:
「我們警方現在也在儘力解決這個問題。」
像張思睿這種,家庭幸福美滿,從來沒有體會飢餓、絕望、無助的人,是很難理解這樣的處境的。
周六一去問那個員工小姑娘,小姑娘看著年紀也不大,像是高中沒有上完,就在社會上混口飯吃的,顯然家裡也有一本難念的經。
張思睿意識到自己失態:
之前,治安大隊、分局下的幾個警務室、宣傳口,都出動過,但是僅僅在刷標語這個環節,就鎩羽而歸了。
而周六一隻是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