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美霞故作輕鬆道：
……
「六一，過來幫叔焊個主板！」
後來，那兒媳婦要把房子便宜賣了，帶著孫子走。
「不行呀，我要洗碗。」
客人笑了：
還能忙裡偷閒的往鍋里下三個炒雞蛋，還切了兩個西紅柿進去，真是恨不得搶時間，下一秒就把做出來的飯塞到兩個孩子嘴裏。
他媽一聽孩子說餓了，再也生不起氣來：
從周六一有記憶以來，羅美霞從來都不是一個慈母，她也沒有耐心說太多的話，照顧孩子都很粗糙，能動手的時候就不說話。
周六一又搖頭：
但是身體卻很誠實的往周六一的身後躲，因為他媽羅美霞關了火，已經抄著一把鐵勺出來了，殺氣騰騰的，照著人兜頭就把鐵勺給砸了下來。
「媽，招個洗碗工，一個月兩千五，我給你買個洗碗機吧，十三套的機子，才七千塊錢，能一直用。」
小老闆甲道：
「真不知道當警察有什麼用，這修理工掙得不多嗎？」
「這是我小兒子，今年咱們省的省考第一名，比第二名高十幾分呢，這省里的崗位，能隨便挑。」
羅美霞手在圍裙上擦了擦，站起來進門，先去冰箱里翻菜，又去廚房裡開火做飯：
「媽，我也想要一個雞蛋餅！」
他媽羅美霞看著飯店裡一角的洗碗機乾瞪眼，轟隆隆的四十分鐘以後，打開一看，洗的還挺乾淨的，在她發火以前，周六一手擋著頭：
你們要是在咱附近找個工作多好，咱們能天天在一塊兒吃飯。
「媽，我坐了兩個多鐘頭的車，都過了中午，我還沒有吃飯，餓死了。」
周六一想要打個哈哈，但是周倩已經去收拾碗筷了，麻溜的躲進了廚房，把這片炮火連天的戰場留給了他一個人。
「媽，我現在年輕，就好好乾幾年工作，等以後結婚生孩子了，丟三落四的，人單位也不會逼著我幹活了，到時候我就能朝九晚五了。」
「媽買的房子，你租出去了？」
「八幾年的時候，修洗衣機的也是這麼想的，九幾年的時候，修彩電的也是這麼想的，哪有一直掙錢的好事兒？」
周六一狗腿的趕緊過來幫忙：
羅美霞手拍著桌子，氣不打一處來：
韭菜肉餡兒雞蛋一攪合，面片子飛一樣兩秒一個餃子，那叫一個飛快。
你說你當警察，你不能考省政府的單位嗎，寫寫材料，開開會，下來視察一下，去什麼基層，累的跟狗一樣，你看你現在曬得像個煤球一樣，醜死了，給你個安全帽，就能去工地上搬磚了。
沒出息的孩子，才是來報恩的，你們這些腦子靈光的，都是來討債的。
這麼多年了，這家庭氛圍，幾乎是毫無變化。
「還有飯嗎？」
周六一看著他姐，瞪大了眼睛，驚訝道：
「餓死鬼投胎一樣，去冰箱里拿丸子吃，那是我今天早上炸的。」
「行吧，兒大不由娘，你姐下午走的時候，你去送送，我回去歇會兒，這幾天你就留在店裡幫忙吧，我打算招個洗碗工。」
「我也不知道呀，孩子是自己長大的。我開這個店沒空管孩子，學校開家長會，我都沒有去過，這一眨眼，孩子就長大了，還參加工作了。」
……
「不行，他就長了一張好嘴，老賒賬，每年都是我去要債的，太不要臉，我可不想叫他后爸。」
「你反對？那當我沒有說過。」
周六一嗓子快冒煙了，一口喝下去半瓶水：
「大姐，我聽說你這小店供出了兩個大學生呢。」
但是他媽已經做了雙份：
客人只好作罷，掃碼支付了方便麵和雞蛋餅的錢。
……
周倩一拍桌子，周六一忙道：
他媽笑著拒絕：
打你電話打不通，氣得我趕緊報了警，我還以為你找個男的，騙了你的房子，還帶了個小三兒回來。
「我之前給你打過電話，問你住不m.ｈetｕbooｋ.cｏm•ｃｏm住那房子，你說你不住，我才租出去的，我沒空給你打電話，可是每個月都給你打錢了，你沒注意嗎？」
小老闆乙：
「那當然。」
羅美霞會照著電視上的時髦款式打毛衣，會去逛花鳥市場買小金魚和小烏龜回來養著，會在院子里開著音響帶著女兒跳舞，給女兒耐心的編複雜的辮子。
但是飯還沒有吃幾口，就有人進來：
周六一走的時候，是在下午，他把店裡的碗都洗乾淨，每一個調料鋼盆都擦得光可鑒人，地拖了好幾遍，邊邊角角都擦過了，廚房的陳年老油垢用鏟子刮起來，抽油煙機的濾網也洗了，幾把刀又磨了一遍……
周六一又放下碗就跑了。
客人就更羡慕了：
「說好了你上班以後，家裡的事情要公平，一人一半！」
這？
他媽的保溫杯時間長了不保溫了，潤喉茶喝完了，拖鞋磨得快要見底兒了，店裡的舊筷子也得扔了換新的……
羅美霞扔下了鐵勺，坐在旁邊的馬紮上，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己的一雙兒女，痛心疾首道：
周倩擰開水壺喝了一口：
「一邊兒去，你再說就把客人給嚇跑了，你還敢回來，我快要被你給氣死了！」
……
「媽，我以後每周都回來一趟，帶點乾糧，你再給我安排下相親對象，我肯定不放人家鴿子，認真去了解一下。」
「別幸災樂禍，你的事情媽更生氣，現在體制內上班的也全都買不起房子，我那不是為了多攢點錢，將來幫你買房子娶媳婦成家嗎？」
我覺得人家網上說的沒錯。
他們的媽羅美霞在廚房裡的聲音提高了八九度，像一陣龍捲風一樣呼嘯而來：
五分鐘以後，他媽給客人上菜，也給兩個孩子端了兩個雞蛋餅出來，不由分說夾給了周倩。
周六一笑著問周倩：
周六一道：
六一，我知道你是在互聯網下成長起來的孩子，但是你也要明白，機器永遠不可能完全取代人工。
很快，車來了，周倩拎著行李箱上車，這才對著周六一說一直沒有交代的話：
「不行呀，我要洗碗。」
下了課不回家跑出去瘋玩，打一頓。
「媽，我會把你被騙的八萬塊拿回來的。」
「我經常加班，晚上十一點才能回去，走路要半個鐘頭，回宿舍才五分鐘。
周六一叕放下碗跑了。
周六一道：
「媽，還是你做飯好吃，我們食堂就是豬食。」
「媽這個年紀，五十上下，不算老吧，是不是能找個伴兒？她有了自己的生活，就不會再把目光放在咱們兩個人身上了。」
「三百塊錢成不？客戶要求有點高。」
周六一搖頭：
客人看到了周六一和周倩碗里的餃子，青翠鮮艷的韭菜肉餡兒從薄皮里露出來，看起來很好吃，就道：
「我這倆，也不讓人省心，這天底下，就沒有讓人省心的孩子，那電視劇里不都演的嘛，都埋地底下了，兒女來上墳，說的還都是：爸，媽，我求你保佑我！」
兒子沒救過來，兒媳婦救過來了。
羅美霞臉上轉怒為喜，然後看著周六一：
周六一抬手，鐵勺落在了他胳膊上，他喊了一聲：
「那承包學校食堂的那個孫大叔呢？他人品可靠，從來不拖欠錢，有時候還帶個小蛋糕什麼的過來，看著還算不錯。」
「啥，你們單位不管飯？」
公安方面耗不起這個時間，我們這種做小生意的小老百姓，更耗費不起這麼多的時間。
「我不好意思。」
如果能便宜幾毛錢，她就能高興一整天。
周六一在家裡呆了不到一星期，原本是想要老老實實洗碗的，但是電子城裡的人老有人叫他：
你們倆，盡給我丟人，沒有一個省心的！」
八萬塊錢，可能追回來的就只有個一兩萬。
「媽，別打了，和-圖-書好疼呀！」
周倩扒拉著碗里的餃子：
周倩嘴上說的：
列車呼嘯而去，周六一朝著遠處的方向揮手，已經是眼眶通紅。
「我們不賣這個，那是我兒子閨女回來了，我給他們做的，步驟太麻煩了。」
「六一，這個手機屏碎了，過來給換一個。」
周六一把地上的鐵勺撿起來，擱在一邊，蹲在他媽旁邊，搖著他媽的手臂，撒嬌道：
「媽，夠了夠了，別再做了，吃不下了。」
周六一道：
羅美霞驕傲道：
「我覺得，咱們可以一塊兒湊錢買個洗碗機，送給媽，然後也不反對她再雇個人。」
周倩雙手合十，可憐兮兮道：
對於咱們這樣的小店來說，招個人，比買個機器好得多。」
「知道啦，媽，你快點回去休息一會兒吧。」
他姐收拾完出來，擦了擦手，從兜里掏出來潤膚霜往手上塗了點，坐下靠著牆休息一下。
周倩走到他媽身後，親昵的按著他媽的肩膀：
「那餃子，也給我來一份。」
得，拿人手短，周六一能買那麼多裝備，其中一大部分，也全都是他姐打過來的錢，他第一台電腦，也是他姐出了三分之二，第一台手機就是他姐給買的……
周六一放下碗就跑了。
客人笑著說：
「注意休息，現在被歹徒砍死的警察少，熬夜熬的腦血栓心臟病猝死的多，你上班比別人早，一樣的年齡退休，你多上五六年的班，時間還長著呢，別爭一時的長短。」
「你說說你們兩個，工作能有多忙，就是不回來看看我，我這天天給別人做飯，就是給我自己的孩子做不上一頓飯。
結果呢，進門的居然是一個男的帶著一個女人。
周六一豎了個大拇指：
他媽坐在一邊，有點難過，看周六一和周倩，好像怎麼都看不夠，因為周倩上午回來，晚上就要走，去出差：
「肉丸方便麵，再要一個雞蛋餅。」
他媽又給客人介紹：
「這孩子，客戶要得急，我給你三百！」
周六一聞到了蔥油雞蛋的香氣：
這個沉沒成本實在是太高昂了，我們承擔不起。
「有空多回家看看，算了，我有空多去看看你，這人心都是向下孝順的，我這輩子，光顧著孝順你們倆了。」
「確實是，兒女債，一輩子都這樣。」
小老闆丙：
這也太囂張了。
羅美霞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他還是不後退：
「那個高中現在是走讀制，食堂的飯不好吃，學生都跑外面了，他是想要咱媽去食堂給他當員工，咱媽的店開的好好的，不比那個小食堂賺的少，幹嘛要去給他打工？」
周倩把周六一叫過來：
周倩翻了一個大白眼：
那些學習最好的，一個個的都留在國外不回來了，爹媽像白給資本主義生了個孩子。那些有點兒出息的在大城市裡卷，還把爹媽一輩子的積蓄捲走付首付了……」
兩個人趕緊不聊工作了，就聽到他媽羅美霞女士在裏面還在數落他姐：
周六一叒放下碗跑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馬上就發工資了，我給媽買一個就行了。」
「呵呵，還有你不好意思的？」
周倩一個勁兒的點頭，然後把洗碗池裡的碗筷洗了，周六一拿著拖布拖地。
周六一道：
「你呢？」
「六一，這電腦的毒殺不完，你過來看一下。」
「我這不是著急回來看我媽，就沒有吃食堂的飯，再說了，食堂的飯，哪比得上家裡。」
但是還是在班裡墊底，這考大學上了個專科，準備找工作，還得靠我舍下這張老臉去求人。」
「不不不，你自己攢嫁妝就行了，不用給我攢娶媳婦的錢，我還小呢。」
周倩手上的動作不停：
羅美霞懶得搭理他：
這還振振有詞的。
豬肉三十塊錢一斤的時候，她在漲價三毛和不漲價之間糾結m.hetubook.com.com了一個晚上，豬肉八塊錢一斤的時候，她連著給兩個孩子漲了一千多的生活費。
一時間，午後的廚房，陣陣飄香。
周倩也蹭了過來：
「瞧瞧你找的那什麼單位，天南海北的跑，還有保密條例，我想找你都找不到。」
小老闆乙：
他媽把排骨給他們兩個分著夾碗里，自己不吃，就看他們吃。
「這麼好的主意，你怎麼現在才說，我咋就沒想到呢，還是你腦子好使，主意多，怪不得我只能老老實實的升學考試，你就能跳級！
周六一默默地沒說話。
「你慢點。」
周六一看著他姐周倩，一直在往自己身後躲，不由豎起了大拇指：
我尋思著，要不把這個攤子給盤出去，找個距離你們倆近一點的地方，再開一個店，可是你們倆這規培時候也不固定，不知道啥時候能安穩下來……」
「這段時間忙什麼案子呢？」
「倆猴崽子，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們的，吃我的用我的，啥時候我才能享兩天福！」
周倩又道：
「媽，你別罵，這台洗碗機的錢，我已經掙回來了。」
周六一走的時候，他媽也是拎出來一個沉甸甸的箱子，和他姐的一樣，有換洗的新衣服，有吃的乾糧，有水果零食，塞得滿滿的快要溢出來。
周六一撓了撓頭：
「遇到困難要和家裡說，媽給你攢錢了，咱什麼事兒都不怕！」
周倩不同意：
周六一無奈，只好同意了，不過他明顯有話想說，但是又不知道怎麼說，周倩踹了他一腳：
「不行呀，我要洗碗。」
又打電話，纏著我們說兒媳婦在家裡的飲水機里下毒，在大米里下毒，在牛奶裏面下毒。
……
兩個孩子像兩個罪人一樣，趕緊埋頭吃飯。
他姐和二流子男生搞對象，打一頓。
羅美霞本來已經跨出門了，又折回來：
周六一又又放下碗跑了。
周六一道：
他媽就已經放下了筷子，把手按在了他肩膀上：
你看我連個煙都捨不得抽，吃方便麵都捨不得多加一個火腿腸。
羅美霞站起來，揉了揉腰：
「我是你親媽，能不知道你穿多大號？給你的襪子買的都是一個色兒，爛一隻就扔掉一隻，別費那個勁兒去縫補了。」
周倩提出一個，周六一反對一個，兩個人聊著聊著，就到了時間，周六一幫著周倩把行李拿上，去一公里以外的車站坐火車。
客人聽著連連咋舌，恨不得立刻要一份育兒經：
「我那孩子，真是一把辛酸淚，本來他媽有個還不錯的工作，現在辭了職在家裡帶孩子，天天跟著補課上興趣班，一夏天的學費最少就是五六萬。
周六一忙道：
羅美霞說一句，周六一就點個頭，羅美霞不想去送周倩，是因為一直送人走，完了以後只有她一個人回到空蕩蕩的店裡，心裏難受。
……
「我走了，你好好工作，要是不想上班了，就回來吧。」
羅美霞關了店門去送兒子，執意要給周六一拎著行李箱，絮絮叨叨的有說不完的話：
周倩道：
老太太天天在我們單位門口鬧，我們領導也沒有辦法，大領導要下來視察。
她的關注點，就只在錢上。
「法醫這手法就是不一樣，整整齊齊，乾淨利落。」
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眼睛里看不到需要做的家務了，又去買了不少東西回來，進門的時候，兩個手裡沉甸甸的提不動了。
周倩從調料盒裡拿出來倆火腿腸，和周六一分著吃，他媽翻個白眼：
周六一立刻反對：
周六一道：
「洗碗機只能洗乾淨按照順序排好放進去的碗，碗不會自己跑到洗碗機裏面，洗碗工，偶爾還能幫我看一下店，忙的時候還能負責端盤子。
羅美霞笑道：
周六一道：
我只好把她說的那些東西採樣拿回來，餵給實驗室的小白鼠吃……」
雄ｈttｐs://wｗｗ•ｈeｔｕbｏoｋ.ｃoｍ.cｏｍ赳赳，氣昂昂，揚眉吐氣！
小老闆丙：
「本來你上了班那兩天我應該去看看你，但是手裡有案子在忙走不開，就是一對老夫妻，有個兒子兒媳婦，在城裡房子里開著煤氣燒水，結果忘了關火，兩個人睡著了，水澆滅了煤氣，後來煤氣中毒了，孫子放學回家打不開門，報了警，消防隊也來了，120把人給拉走了。
……
似乎是從買房子開始，羅美霞的臉上終於見到了喜色，但是卻比從前更加吃苦耐勞，更能幹，安身立命之後，一定要讓兩個孩子過上好日子，就成了她惟一的目標！
搬家之前，還放了一串鞭炮，在門上掛了一個特別俗氣的大大的紅色的絲綢繩子編織成的福字，帶著他們兩個把房子清掃了一遍又一遍。
他媽一向來比較忙，教育孩子都抽店裡沒客人的時候，手邊有什麼就拿起什麼打，基本上靠手感。
走近了一股濃濃的新鮮韭菜味兒，這油綠新鮮整齊的一大盆，讓人看著就覺得很解壓。
啊？
沒考第一名，打一頓。
羅美霞很少有這麼多哲理的話，大部分時候，她是絮絮叨叨的，似乎對生活有很多的怨氣，會為了蘿蔔白菜貴了一兩塊錢而大發雷霆，在菜市場和人吵半天。
他姐還說他：
「你還記得報警的時候，警察是怎麼說的嗎？這些錢被轉到了滇南、漠河、陝西……十幾個地方，被不同的人取走了，這些錢不是找不回來，而是找回來的代價巨大。
兒子，你什麼時候才能明白，你的人生，也經不起這樣的虛度和沉沒。」
「倩倩，你要不要來一個？」
「你氣死我了，我去給你收拾房間，打掃衛生，往冰箱里放吃的，我還疑心呢，這屋裡什麼時候多了個男人，你什麼時候談了男朋友，偷偷的住一塊兒了不讓我知道。
我基本上就只是睡個覺，三頓飯都在食堂，這樣比較划算。」
他把小女孩兒的辮子給剪了，打一頓。
周倩的行李箱里滿滿當當的，周六一覺得太沉了，忍不住打開看了一下，有疊的整整齊齊的新衣服，有零食和水果：
從來不準缺課，感冒發燒也逼著人上學的母親，讓兩個孩子請了假，跟著她去。
「大姐，你這倆孩子也太優秀了吧，這怎麼教育的？」
「減什麼肥，你都瘦成了麻稈了，多吃一個。」
周六一已經翻出來吃上了：
「你們倆小的時候，我盼著你們長大，現在你們長大了，我盼著你們能過上安穩日子，我這天天盼著，什麼時候才能到頭！
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兩個人把活兒幹完了，他媽也把三菜一湯擺在了桌上，他媽一口喝下去半碗湯，忙著招呼兩個孩子：
你看這個行嗎？」
結果，警察來了，一查才知道人家兩個人是夫妻，是租客！我居然兜頭打了人家一頓，臉都丟盡了。
「那件事情，我沒有忘，我一分鐘都沒有忘過。」
「我就是想試試。」
他媽又拿出一個平底鍋，坐在了煤氣灶上，倒油打雞蛋下蔥花，還問周倩：
「咱們家，有一個在公檢法上班的就行了。」
他媽嘆息的搖頭：
周六一現在已經比周倩高一頭了，他姐站在旁邊，顯得格外嬌小，兩個人躲他媽，像玩老鷹吃小雞一樣。
你把我辛辛苦苦買的房子，裝修出來的房子，租給了外人！」
他媽叉著腰：
「愛咋咋吧，我是說不過你，我是肯定要再招一個人的。」
那房子一個月能收兩千三的租金，正好還了月供。要是不租出去，那多浪費呀，一個月物業費五百塊，水電煤氣費七十塊，冬天取暖費三千。
距離新警入職訓練還有幾天，周六一回了趟家，他姐周倩也回來了，正在外面坐在小馬紮上摘韭菜，熟練的從一大捆攤開的韭菜里抓一把拿起來，摘好以後，就用剪刀剪掉還帶著泥土https://m.hetubook.com.com的根部，放在乾淨的韭菜堆里。
「你可以呀，居然把媽給你買的房子租出去了！」
「那當然，我閨女，前幾年就考上了公務員，是技術崗，比行政崗每個月多兩千的工資呢，升的也快。」
「你們快嘗嘗，這餃子和速凍餃子不一樣，很好吃的。」
周六一隨他爸，五官挺拔清秀，站人堆里一眼就能找著，他姐隨她媽，五官扁平，長相比較素淡，屬於扔到人堆里就找不到的，但是這姐弟倆，眼神卻是一樣的有神又鋒利，看上去神采飛揚的，就算是平平無奇的五官，也是魅力加成不少。
父親離世后的第二年，單位最後一次分房，然後就是商品房的價格騰飛，租房子住的母子三人，一直都是漂泊無依。
「再吃下去，我就得出去買消食片了。」
他們警察需要出差，坐火車高鐵到當地，再聯繫當地的警方，再聯繫當地的銀行調取監控，然後還需要我們這樣的受害者去確認轉款信息。
羅美霞嫌棄道：
他媽快速的把排骨在微波爐里解凍，焯冷水，蜻蜓點水一樣抓了檯面上調料小盆里蔥姜蒜扔到了高壓鍋里燉上。
「媽你炸了這麼多丸子！」
客人走後，羅美霞還是覺得這菜不夠，又去給倆孩子炒了一盤肉絲方便麵，吃到最後，兩個人都拍著肚皮道：
周倩猛吸了一口香氣，口水直流：
「媽，我不要，我最近太胖了，減肥。」
「你看我額頭上的痘，媽認為我是上火了，應該多吃水果。」
「姐，你可真會過日子！」
周六一正想要說：沒飯了。
周倩一口湯嗆了一下，咳了好幾下，他媽趕緊拿紙巾：
這下，輪到了周六一被嗆到了，周倩默默地給弟弟抽了點紙巾：
我還想著，這男的條件差一點就差一點吧，只要你過得好，我也不管那麼多了，我做了一桌子菜等你下班。
在周六一和周倩的眼中，羅美霞完全是兩個不一樣的人。
「太過分了，裝丸子就算了，還裝柚子？」
「那當然。」
「你現在快幫幫姐吧！」
你功課太忙，回來家太少，我和你說，隔壁的李大叔，幾乎天天上門來，會說話，哄得咱媽很開心，他老婆離了好幾年了，就一個女兒，也結婚了。
逢人就說：我們家在這兒買了房子了！
客人道：
周倩把手裡的最後一把韭菜整理好：
周倩甩了甩長發：
「當警察挺不容易的，但是你既然當了警察，就不要糊弄，好好工作，混出個人樣來。」
周六一硬著頭皮道：
這個過程，短則幾個月，多則一兩年，花費的錢款要遠遠地多過了損失的這八萬。
他姐白了一眼：
「有話就說！別吞吞吐吐的。」
他媽嫌棄道：
實際上，他媽每天早上四點鐘起來忙碌，只能抽空吃一口，差不多也到了這個點兒才能吃一頓正經飯。
他媽麻利的煮方便麵，下丸子，等著方便麵變軟的時候，另外在平底鍋里煎了個雞蛋餅。
「媽，我也餓了！」
「有，吃啥？有肉丸方便麵，面片子，能加雜割羊肉牛肉，還能烙個雞蛋餅。」
周倩激動的搖頭：
周六一拿出來衣服在身上比劃了一下，居然很合身。
「給你兩百！」
但是，在周倩記憶里的媽媽是不一樣的。
「我真是拿你們兩個人沒辦法，你說你當醫生，那麼多三甲醫院不能去嗎？越老越吃香，掙得又多，又受人尊敬，當什麼法醫？都快三十了，連個對象都沒有。
「我給你買個房子，是讓你住裏面，生活有點品質，不是讓你把房子租出去，自己天天擠在單位宿舍加班，你離我的韭菜遠點，一股福爾馬林味兒……」
「慢點兒吃，沒人和你搶，不夠我再給你做。」
記憶里，她最高興的一天，就是他們家買第一套房子的時候，羅美霞專門用一個黑色的袋子從銀行取了所有的錢去售樓部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