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遠山
第五章 誤入死地

像暴龍和恐爪龍這樣的高級獵食者,也許方圓數十公里的範圍內也就只有他所見過的這幾頭而已。
他的行動馬上停了下來。
他小心翼翼地向樓上走去,走廊里同樣是一片狼藉,大多數房間的門都關著。
這裏已經沒有價值了,張曉舟這樣判斷著。倖存者應該已經把有用的東西都帶走了。
張曉舟知道警用槍械本身追求的就不是殺傷力而是威懾力,它們對於人類來說或許還有一些殺傷力,但對於迅猛龍、恐爪龍這類行動迅速的怪物來說,很有可能還不如他們之前所做的燃燒瓶。
墨綠色的獵食者在外面不甘地吼叫起來,尖銳的爪子在門上抓撓,不斷發出令人心煩意亂的刺耳雜訊。
張曉舟覺得發生這種情況的可能性並不大。
路邊的房子里隨時都可以看到正憂心忡忡往外面看的人,有人大聲地對他叫著,但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他也絲毫沒有停下腳步的想法。
但學生也有學生的問題,他們很容易就會被有心人煽動起來,也很容易就會受挫,在這樣的時候需要強有力的執行力和服從性,但對於現在的年輕人,張曉舟並不是太看好。
但顯然,這裏和他想象中的狀況完全不同。
他感覺自己全身都是汗,幾乎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了。
如果不是在那樣特殊的環境下,而是在這樣的地方與它們下路相逢,他還能活下來嗎?
他突然有些反胃。
怎麼回事?他們遭到了恐龍的圍攻?
他來不及思考這些問題,一隻腳死死地頂著桌子,另外一隻腳則伸出去把椅子勾了過來,塞在桌子下面形成一個牢固的支點,把門頂了起來。
但有一個先決條件,必須和有組織的人呆在一起。作為個體的人類在這樣一個危機四伏的屬於巨獸的世界里也許是最弱小的生物之一,但張曉舟相信,只要大家能夠以適當的方式組織起來,任何一種生物也無法與身為萬物之靈長的人類匹m.hetubook.com•com敵。但反過來,沒有組織的群體只會帶來更大的災難,就像他剛才所遇到的那群人,如果他們能夠組織起來,尋找可以用來抵抗的武器,並且形成一定的陣勢,張曉舟相信再多一倍的恐爪龍也不可能隨意的就殺死那麼多人,但每個人都只想著逃走,這讓他們的戰鬥力甚至還遠不如被困在小小商店中的張曉舟等聊聊幾個人。
如果偏巧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政府機構存在了呢?
「有人嗎?」他再一次叫道。走廊盡頭的房間里突然響了一下,張曉舟抬起頭看著那邊,隨後又是一下,有什麼東西在裏面狠狠地向外撞著。
他心裏的第一選擇還是政府,這或許是絕大多數人的正常想法,雖然平日里對於政府有著這樣那樣的抱怨,但無可否認的是,華夏政府無疑是這個世界上對於災難響應速度最快,也最有執行力的政府。但事情在昨天晚上就已經發生,卻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形成應急自救的組織,這讓他對政府機構的存續問題不得不報以悲觀的態度。
沒有回應。
它們很快就消失了,不知道跑到了什麼地方。
他轉頭向著走廊里飛奔,衝進一間開著門的辦公室,飛快地把門反鎖了起來。房間里還有辦公桌和椅子,他迅速地跑過去,咬著牙把它們拖了過來。
之前一心回家的想法簡直就是大錯特錯,在這種情況下,必須和儘可能多的人在一起。
街上的人明顯更少了,恐爪龍襲擊的事情這時候應該已經傳開,這讓人們都逃回了自己覺得安全的地方。
這個淪為屠宰場的派出所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到處都是血跡,到處可以看到被撕破的衣服的碎片,還有可疑的被啃得光光的骨頭,他大學時曾經學過人體解剖,有些骨頭被他認了出來。
裏面再沒有了任何響動。
背面的窗戶破了,陽光從那裡透進來,讓他可以看清大廳里m.hetubook.com•com的情況。
另一方面,爬行類動物也很少會像貓科和犬科動物那樣以殺戮為樂,在他的記憶里,無論是蜥蜴、鱷魚、蛇類還是龜類在吃飽之後都會懶洋洋地找一個溫暖的地方休息。雖然越來越多的科學研究表明恐龍並非一般意義上的冷血爬行動物,但血緣上與它們最接近的鳥類也很少有進行無謂殺戮的時候,這也是張曉舟敢於一個人在這個時候上街行走的最大理由。
或許是桌子在地上拖的聲音驚動了它,也許是他留下的氣味吸引了它,幾乎是在張曉舟把桌子頂到門口的同時,它重重地撞了上來。脆弱的門鎖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崩開了,木門重重地撞在桌子上,發出一聲巨響,張曉舟急忙用盡全身力氣頂住它。
姑且不說這片區域里會有多少殺戮者,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憑空地進入它們的地盤,它們不太可能迫不及待地就衝進來一陣亂殺。
張曉舟猶豫了一下,撿起一塊石頭向黑暗中扔過去,一群像雞那麼大的綠色蜥蜴突然唧唧叫著從裏面飛快地跑了出來,把他嚇了一跳。
「靠!」
越是聰明的獵手,行為也會越謹慎。很難想象,會有大量的獵食動物這麼快就進入了城市。
「有人嗎?」他強撐著繼續向裏面走去,牆上可以看到很多彈孔,可以想象,這裏曾經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戰鬥。
真正危險的其實是病菌和攜帶病毒的蚊蟲,誰知道恐龍時代的傳染病是什麼樣子的?現代的藥品能不能治?
只是這些血跡看上去並不新鮮,這讓他鎮定下來沒有馬上逃走。
一條長長的內走廊,牆上有很多巨大的爪痕,一些房間的防盜門上有明顯被衝撞和爪子抓過的痕迹。有幾個房間的門看上去還算完好,但現在卻是打開的,應該是曾經在裏面躲避的人已經自己出來了。
那絕不可能是人!
國土資源學校是他的備選方案之一,現在的學生雖然比m•hetubook.com.com起張曉舟他們那一輩更加自我,個人意志也更強,但學校天然就有著嚴密的組織關係。只要學校有足夠的老師和有一定威信的學生幹部,負責人不要太昏庸口碑太差,以老師為基幹,院、系、班這樣的組織構架完全可以應對一般的問題。更不要說,這個年齡段的青年人正處於體力和腦力的黃金時段,略加訓練就可以成為戰鬥力很強的隊伍。
在經歷了一次與恐爪龍的戰鬥之後,他已經沒有了多少慌亂。活下來,這當然是最根本的目標,但這並不簡單。最大的危險永遠都不會是那條暴龍和那群不知道已經跑到哪裡去了的恐爪龍,一片區域理論上能夠存在的獵食者一定是有限的,否則它們就不可能構成生態平衡。
派出所里應該不會配步槍或者是大口徑的槍械,更不會有威力更大的武器,唯一能夠找到的也許只會是那些在網路上被罵得一塌糊塗據說打光六發子彈未必能打死一隻火雞的警用小左輪。
更何況,他到這裏來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找到一點防身的武器,而是為了找到一個可以投身的組織。
他小心翼翼地靠著路邊繼續向派出所方向前進,很快,觸目驚心的場面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赤手空拳面對這樣的對手當然是只有死路一條,但人類能夠成為萬物之靈長,從來都不是依靠蠻力,也從來都不是單槍匹馬。他已經殺死了兩條恐爪龍,只要能夠集中足夠的人力和工具,無論是霸王龍還是恐爪龍都不足為慮。
什麼回應都沒有,他於是握緊了手裡的斧頭,慢慢地走了進去。
該死!這個地方到底有多少獵食者?
因為隔壁女孩的死而帶來的憤怒和衝動漸漸冷淡下來之後,張曉舟開始考慮自己下一步的行動。
張曉舟的心裏重重地沉了下去,成功的殺死兩條恐爪龍讓他對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有些輕視了,看到這裏的慘狀之後,他終於對自己面對的危險有https://m.hetubook.com•com了更清晰的認識。
雖然這樣想有些冷酷,但無論是那頭暴龍還是那些恐爪龍,他相信它們都應該吃飽了。
如果事情真的有想象的那麼糟糕,他們能肩負起這麼大的責任嗎?
但不管怎麼猜測,現在這種情況下,他也只能憑藉自己的雙腳和雙眼去證實自己的猜測。於是他辨認了一下方向,小心翼翼地向著最近的那個派出所的方向快步走了過去。
周圍可以看到的包括沐東村在內的兩個城中村也是他的備選方案,人口密集,本身就有書記、村長、村主任及各個村民小組這樣的組織構架,也很容易就能形成力量。以這種鄰里親緣關係形成的組織一般戰鬥力都不弱,但城中村的人口太雜,良莠不齊,文化水平多半不是很高,他們很可能會以親疏關係來形成組織,把非本村的人排斥出去。
他不知道究竟有多大一塊地盤,有多少人和自己一起到了這個本屬於恐龍的世界,他們很像是被硬生生地從遠山市的高新開發區里被挖了出來,然後隨意地扔在了這個充滿危險的恐龍時代。這樣一來,這片區域的大小和規模就很成問題。但就他今天早上所見的區域,至少會有幾千人,甚至有可能會有幾萬人。誰能把他們集中起來,形成組織並且帶領他們求生,甚至是找到回去的辦法?
張曉舟又把角落裡的書櫃也搬過來堵在了門口,把它們和桌子椅子相互卡在了一起,這才終於坐在了地上。
其次是飢餓,乾渴,疾病和意外,某種程度上來說,也許人與人之間的問題所造成的威脅都要比霸王龍更大。張曉舟已經見識過了恐慌、混亂之下的搶劫和鬥毆,如果不能形成有效的組織,未來因為爭搶有限資源而發生的騷亂只會更多。
張曉舟迅速向轉身下樓,但就在這時候,他看到一個墨綠色的身影在一樓的樓梯口一晃而過。
那條恐龍仍在不屈不撓地堅持對房門進行著破壞,但至少,短時間內它是和*圖*書沒有辦法進來了。
但即便是找到了槍又有什麼用呢?
但距離派出所大概不到五百米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聲槍響,然後是另外一聲。
這附近本身就不是遠山市的什麼繁華地帶,而只是一個城鄉結合部最近幾年才建設起來的高新技術開發區,人口密度並不大。加上事情發生在晚上,張曉舟想來想去,唯一能夠確認代表政府機構而又有人負責的單位只有一個小小的弘昌路派出所。
也許不是每個人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但顯然,每個人都已經知道此刻在外面遊盪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奇怪的是,街邊真正被撬開的商店卻並不多。也許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或者是有足夠的魄力冒險跑出來尋找食物,大多數人也許還不知道這座城市真正發生的事情,還在等待著別人的救援。
他決定離開,但就在這時,他聽到樓上傳來了一個聲音,就像是有什麼東西掉在了地上,隱隱約約似乎還有什麼人的叫聲。
「有人嗎?」他大著膽子問了一聲。
「咯咯……嘎嘎~」那個墨綠色的身影在縫隙中晃動著,尖銳的爪子在門上不停地抓著,發出刺耳的響聲,張曉舟看不清它的全貌,但這和他曾經殺死的那種恐爪龍絕對不是同一種東西!
通往後面的停車場的門開著,停車場里全都是被扯得七零八落又被啃得精光的屍骨,一些之前那樣的小恐龍正聚在一起撕扯著什麼,他不忍多看,拿著鐵棍上了二樓。
地上有很多血跡,幾個簡易擔架被粗暴地丟在牆角,上面同樣是血跡斑斑。
但這槍聲是怎麼回事?
激烈的腳步聲從樓下直往上沖,那絕不是之前他所看到的小蜥蜴,而是一頭兇猛的獵食者!
這樣的木門能夠頂住它多久?
一輛警車翻倒在派出所門口,而派出所的大門則被暴力破壞,玻璃碎了一地,鋼網門也被扭得七零八落,大廳里的辦公桌歪倒在地上,文件散落了一地。
「有人嗎?」張曉舟小心翼翼地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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