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成在後排有些坐立不安,他偶然聽過劉雪梅、老王等人私底下的議論,他們都悲觀的認為像張曉舟這樣的人很可能會離開他們這些人去尋找更好的地方,老孔甚至認為他只要有機會就會離開。這讓李彥成很想問問張曉舟去國土資源學校到底是要幹什麼,但車裡的氣氛讓他覺得很不舒服,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
「其實你們也可以到其他地方去看看,或者是自己先組建起隊伍來,沒有必要在這裏白白耗費時間。」眼鏡男拿著那個鐵皮喇叭繼續叫著。「等到一切進入正軌,我們肯定會有進一步的舉措,現在不能進入,並不代表未來也不能進入。大家要對克服暫時的困難充滿信心……」
制定這個政策的人不簡單。
「那邊的牆上貼著明細表,大家可以自己過去看,我們會在門口隨即抽相應專業的問題詢問,五個問題能答對四個就算合格。如果你們符合條件,可以在那邊排隊。但不要試圖插隊,現在是非常時刻,插隊的人取消審查資格,而且還有可能被揍一頓,這對大家都不好。」
「師傅,麻煩問一下這裡是在幹什麼?」張曉舟向一個正在排隊的男子問道,對方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回答。
人群嘩然起來,這種做法無異於鼓動女孩甚至是女人們在危機的時候拋下自己的伴侶,有人似乎想動手打那個眼鏡男,但他身邊那四個膀大腰圓的年輕人手拿棍子惡狠狠地盯著那幾個鬧得最凶的人,似乎隨時都要撲https://www.hetubook.com.com上去打他們,讓他們不敢動彈了。
他自己當然可以進入這裏避難,錢偉和張孝泉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困難,和他一起過來的劉玉成、李彥成都肯定沒有資格。至於李洪,表格上列著軍人、警察(含退伍軍人)這一項,他雖然不完全滿足,但輔警的身份和手邊的那支槍也許能讓他通過審核。
那群疑似恐爪龍的獵食者和他在第一天的時候就遇到的那頭暴龍一直都沒有出現,這讓孫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最大的可能性是它們已經各自在這個城市裡劃定了自己新的獵食範圍,但隨著速龍群的滅亡,會不會有其他獵食者進入他們所在的區域?
張曉舟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他是在說自己,眼鏡男跑過來拍了他一下,他才驚訝地轉過了頭。
「別緊張。」張曉舟對他們說道。
更加令人觸目驚心的是倒在路邊的屍體,不多,但卻沒有人管,露在衣服外面的部分都已經被啃得光光的,看上去很瘮人。
李洪和李彥成也跟著他下了車,但卻沒有走遠。
「靠!」眼鏡男有些挫敗。那時候張曉舟他們就根本沒有把他和那個胖子放在眼裡,讓他這個自視很高的年輕人感到很不舒服。
「剛才那個人為什麼一家子都進去了!他不是只能帶一個人嗎?」
他肯定比那個只知道躲著的胖子要強得多,回到學校之後他很快憑藉在學生會的職務成為此刻國土資源學校最高權力機hetubook•com•com構的成員之一,這讓他確信自己是優秀的,可以在這個危機四伏的世界里生存下來。不僅僅是這樣,他確信自己可以比大多數人活得都好,甚至成為整座城市的領袖之一。
這樣的景象讓車上的幾個人都沒有心思聊天,只是沉默地看著道路的前方。
「沒關係啊~」眼鏡男小聲地說道。「我可以幫你走個後門,我是學生會的宣傳幹事,這點面子我還是有的。」他這麼做也不單單是私心,眼前的這個傢伙看上去沒什麼特別的,但卻在災難降臨之後當著他的面就幹掉了兩條恐爪龍。就算他什麼技能都沒有,這種狠勁也足以讓他有資格進入學校已經建立的護校隊了。
這樣的景象乍看上去很像是康華醫院的翻版,但人更多,氣氛卻不像康華醫院那裡那麼緊張。
走出去不到兩公里,路上的行人突然又多了起來,張曉舟和劉玉成都想起了之前在康華醫院遇到的事情,心情不約而同地緊張了起來,這種情緒感染了坐在後座上的李洪和李彥成,李洪下意識地把手槍掏了出來。
「有什麼了不起的!」他在心裏默默地說道。「總有一天你會哭著來求我……如果你有命活到那個時候!」
但除了他們之外,團隊里也許只有聊聊幾個人能夠進入國土資源學校。
張曉舟這樣想到。他在這裏看了一會兒,側門那裡真正能夠通過審核的人其實並不多,但他們卻給了人們一個希望,從而讓他們本能地維繫起這裏的和圖書秩序。非但如此,他們還靠這個辦法引進了很多在這個世界里急需的人才,比起康華醫院的那些人,國土資源學校這裏的做法顯然要聰明得多。
人多了起來,車子已經沒有辦法繼續向前,張曉舟示意讓劉玉成把車子停下,他爬到車頂看過去,卻看到學校正門邊上的小門開著,外面放著幾張桌子,人們正在排隊。
「……只要證明你們有一技之長,並且符合我們的要求就能加入,但每個合格者只能帶一個成年的不符合規定的人進入,未成年人可以跟隨父母進入,每家限一名小孩。」
「什麼叫符合你們的要求?」
遠遠地可以看到,國土資源學校的大門裡面同樣停了幾輛公交車,把門堵得死死的,公交車上,學校的圍牆和周圍那些低矮的鋪面頂上都有手拿簡陋武器的年輕人在守衛著。
學校的大門上拉著一塊簡陋的橫幅,「請有序排隊,等候審核」。
一些明顯是已經看過那張明細表,覺得自己沒有希望加入的人想在人群里鼓動大家鬧事,但很多覺得自己還有希望的人卻自發地阻止他們這麼做,甚至還向帶紅袖套的學生執勤隊舉報他們,讓他們被遠遠地趕出了人群,這讓現場秩序雖然很混亂,但卻沒有真正的亂起來。
周圍的人們雖然臉上同樣有著極度的不安,但卻都多少少有些希望。
老人家不是說過嗎?世界始終是屬於他們這些年輕人的。
這樣的擔心讓張曉舟突然有些急躁起來。
「這不公平!」那個人憤怒地和*圖*書說道。
張曉舟搖搖頭從他前面走過,他的話這時候也告一段落,放下喇叭開始休息,這時候,他卻看到了張曉舟:「哎?是你!」
「如果我家有兩個兒子呢?」有個人大聲地問道。
「他帶進去那兩個都是女孩兒,我剛剛不是說了嗎?三十五歲以下的單身女性有綠色通道,可以直接進入,即便小女孩也是。」
「雙胞胎的話可以算一個小孩,如果你生了好幾個小孩,那就對不起了。」
「果然是你!」眼鏡男有些興奮地說道。
「我過去問問情況。」張曉舟說道。
有可能和他們談判嗎?
路上偶爾會有三三兩兩的人手拿簡陋的長矛砍刀之類的武器從街上匆匆走過,看到這種地方也都是遠遠的繞開。
張曉舟有些氣惱,不過這時候他卻看到有些帶著紅袖套的大學生樣子的人正在維持秩序,在靠近人群邊緣的地方,一個戴眼鏡的年輕人正手拿一個鐵皮喇叭似乎正在向周圍的人解答著什麼,於是他向著那邊擠了過去。
「是啊~」他不想因為這種小事而和面前這個多多少少算是共患難過的陌生人有什麼齷齪,於是隨意地點點頭。「不過我沒在那張表上,有點遺憾。」
街上到處都是被丟棄的車子,要麼就是各種各樣被人丟在路上的東西。
張曉舟等人開著車一路向西,往著國土資源學校的方向駛去,但速度卻沒有辦法快起來。
他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擠到那張表格前面,上面用毛筆字寫了大概三十幾項內容,名列第一位的就是各和圖書科醫生,緊跟其後的是化工、機械加工、生物等專業,以前同城招聘中最常見的銷售、財務、策劃、文員之類的一概都沒有。
「我們也沒辦法,不限定人數,很多人都把自己的孩子交給信任的人帶進來,最多的情況甚至有帶進來七八個小孩的。那個人只有三十一歲,你們覺得這有可能是他自己的孩子嗎?」眼睛男說道。「我們也是被逼著這麼做的,大家都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我們肯開這個口子已經很不容易了,如果有人亂來,我們只能把這個口子也關掉,那就不要怪我們了。」
「你也來投奔我們了?」眼鏡男的興奮里有些不一樣的東西,張曉舟明顯可以感覺到他肢體語言里的潛台詞:你來求我啊~求我的話我就讓你進去。
但現在,張曉舟這種對他的善意視而不見的態度讓他又一次感覺到了那種挫敗。
張曉舟這時候才想起,這個傢伙曾經和自己一起被困在一個小店裡。他已經記不住他的樣子,但還記得他眼鏡上的那條裂縫。
看著擠滿了學校門口這塊空地的人流,他自嘲地搖了搖頭,轉頭向車子那邊走去。
但這麼多人長期聚集在這裏浪費了大量本可以用來干更有意義的事情的人力和時間,而且還很容易把強大的獵食者引到這裏來,事實上,這麼近的距離張曉舟還是讓劉玉成開車陪自己過來,就是考慮到躲避肉食恐龍的問題。
「謝謝了,不過我還有些同伴在那邊。」張曉舟對著他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向車子那邊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