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遠山
第五十五章 鼓動

國土資源學校其實也在做同樣的事情。雖然他們的手段要溫和一些,但其實本質上是一樣的。人們不知道他們要在被他們圍起來的那個區域里做什麼,但很顯然,他們也並不歡迎他們這些人到那邊去。
但張曉舟覺得他們的聯盟關係應該很脆弱,如果遇到真正的危險或者面臨飢荒,他很懷疑這樣的攻守同盟還能不能持續下去。
那麼,他們想要做什麼?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們想過很多可能性,這輛車子怪異的樣子讓一些人有過這樣的猜想,但卻很快就被否決了。
錢偉的判斷沒錯,在這些團體里,他們這個已經有八十人的團隊已經算得上是一枝獨秀了。
即便是最簡單而又安全的種植,種子和長達幾個月的收穫期也都是問題。即便是找到了種子,以現有的存糧,他們都堅持不到收穫的那個時候。
再讓他們議論下去,或許真的會有人挑頭拉起一些已經狠下心的人,按照他們所說的辦法去行事。那將意味著自相殘殺的開始,而這一旦發生,這座城市的命運將會徹底陷入黑暗當中。
狩獵、放牧和養殖都要進入叢林,即便是採集也是如此。城市中寥寥無幾的綠地根本無法支撐如此龐大的人口,除非他們有勇氣進入叢林,尋找那些可以吃的東西,否則的話,這條路就走不通。
鮮血和仇恨將會摧毀他們戰勝這個世界的希望。
這二十幾個小團隊明顯分成兩派,其中一派是這些半路出家的搶劫者,他們數量比較少,大概只有四五個團隊,但每個團隊的人員相對比較多一些。他們之間顯然相互認識,在等待的時候,幾個負責人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什麼。
以現在這些團隊整合成一個集體,然後去搶劫那些依然還在分散的團隊?
這輛怪模怪樣的車子吸引了很多人的眼球,幫了www•hetubook•com.com他們不小的忙,但他們還是花了將近兩個小時才把附近二十幾個小團隊的負責人集合到了附近的十字路口。
「我們要去食品批發市場!」他大聲地說道。「我去過那兒,很多商鋪都還完好無損!那裡有足夠我們吃很長一段時間的糧食,也許也能找到我們急需的種子!我們只需要熬過這段日子,就能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不需要殺戮,更不需要自相殘殺!」
現實本身就是這麼殘酷,別人死,總比自己死要強。
一些被搶劫的家庭最後甚至加入了他們中的某個團隊,這也許說明他們的行動中並沒有什麼暴行。
他看了看錢偉,他顯然也被驚到了。
數千年來老祖宗早已經給出了答案,狩獵、放牧、養殖、採集或者是種植。
他是除了張曉舟他們之外最大的一個團隊的負責人,錢偉悄悄地告訴張曉舟,正是這個人首先聯合幾個走投無路的家庭組成了一個團隊,搶劫了附近的三個落單的家庭。此後,那些和他們同樣命運的人也開始採用相同的手段,搶劫事件突然連續爆發,由此在這個區域里引發了一場抱團取暖的風潮。
絡腮胡又憤怒了起來,但張曉舟和錢偉毫不示弱地看著他,他訕訕地看了看周圍,最後終於還是把刀子收了起來。「大話誰不會說?」
好幾個人冷笑了起來,甚至有人準備離開了。
「你想把我們聯合起來?」絡腮胡突然問道。
不然的話,把這麼多團隊的負責人糾集在一起又是為了什麼?
張曉舟對於他們沒有太多的敵意,他們的搶劫行為與其說是一種有預謀的暴力行為,倒不如說是無奈和絕望之下的鋌而走險。據錢偉打聽來的消息,他們的搶劫過程中並沒有造成人員的死亡,只是有好幾個人受傷,但應該不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很嚴重。
「我們的車子會在前面。」張曉舟說道。「難道你們真的寧願等死,寧願對自己人舉起屠刀也不敢去面對那些畜生?它們只是動物!它們再怎麼巨大,被矛扎了照樣會流血,被火燒了照樣會死,有什麼可怕的?我們是人!我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
「這不是問題。」張曉舟對他說道。
他說出了大多數人心裏猜測。
當然,這並不是什麼好名聲,這從其他團隊負責人看他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來。
這讓他在這片區域一下子變得很出名。
他看著猶豫不決的絡腮胡,說道:「做人要有底線,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別把自己變得連畜生都不如!」
大家都沉默了,大多數人的情況其實都一樣,有些團體也許運氣稍稍好一些,貯存起來的糧食夠他們堅持更長的時間,但結果並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區別。周圍已經沒有可吃的東西了,很多人都已經意識到,如果這樣的情況持續下去,搶劫或許會更加頻繁地開始發生。在那個時候,下手的也許就是現在站在他們身邊的某個人。
有人低聲地在人群里說道:「要搶的話就要趁早,現在正合適,再過一段時間,就算想搶也搶不到多少了。」
但這些事情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答案當然有,那就是尋找新的糧食來源。
「你說什麼?」絡腮胡一下子從身上拔出一把刀,凶神惡煞地叫道。
「什麼燃燒瓶?無非就是想拉我們當炮灰,你們也想得太美了。」絡腮胡還是冷笑著,他看著周圍的那些人,一副誰被他們說服誰就是傻瓜的表情。「要找死你們自己去,不要拉上我們。」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怎麼對付它。」張曉舟答道。
這隻是其中的一部分人,他們邀請這些人到和-圖-書這個小廣場開會的時候就已經說明了有一個關於大家長久生存的重要事情要商量。差不多一半的人沒有理睬他們,但有怎麼多人過來,張曉舟覺得已經足夠了,人太多反而有可能阻礙交通,不利於他們的行動。
「你是什麼意思?」絡腮胡問道。
「我想知道,大家對於未來有什麼想法。要怎麼活下去?」他大聲地問道。
「你們這群孬種!」錢偉突然大聲地說道。「難道我們自己不是拿命去拼?如果你縮卵了,可以夾著尾巴躲在後面!看我們怎麼對付它!我最看不起的就是你這種人,只會對自己人下手,遇上恐龍就它瑪的變成鵪鶉了!怕死你就快點滾蛋!別在這兒唧唧歪歪的!孬種!」
「來啊!」錢偉卻絲毫也不害怕。「我說的有什麼錯?有種殺人,卻沒種去殺恐龍!孬種!軟蛋!」
「有什麼章程?」一個人對張曉舟問道。「說來聽聽!我這兒有六個男人!要是條件合適,我可以帶著他們入夥!」
「人已經差不多了吧?兩位,有什麼事就快點說吧!」一個滿臉絡腮胡的男人不耐煩地大聲說道。
這些小團隊大多數都和張曉舟他們一樣,以一幢房子為基地,聯合了兩三個,或者是四五個家庭形成一個相對團結的小集體。按照張曉舟的觀察,最小的團隊大概只有十個人左右,而最大的團體也應該沒有超過三十個人。
「你們想過自己的糧食吃完之後該怎麼辦嗎?」張曉舟問道。
就算是不考慮那些恐怖的猛獸,那裡面也有太多太多的危險。許多人都在夜晚遭遇了吸血蟲子的攻擊,在遠離叢林的地方它們都如此猖獗,誰也不敢想,真正進入叢林之後,它們會瘋狂成什麼樣子。
「有種沒種不是比誰聲音大。」張曉舟擋在錢偉前面,冷冷地看著他。「我們殺掉了七條速龍,它們和_圖_書的屍體現在應該還在,你可以自己去看。你要是覺得危險,你可以走,但不要影響其他人的判斷。」
而那個時候,他們這些被拒絕和拋棄的人又有多少能活下來?
「你到底想說什麼?」絡腮胡看了看周圍的人。
可現在,還沒有人有這樣的勇氣進入叢林去真正面對這個未知的世界。
這讓張曉舟相信他們的初衷和那些混混並不一樣,但他決定還是與這些人保持一定的距離,至少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之後再決定是不是可以信任他們。
「我們還有燃燒瓶。」張曉舟說道。「它再怎麼兇惡也只是動物,難道它不怕火?」
康華醫院的例子就在眼前,誰也不知道他們正在修築的那個堡壘里有多少糧食,但每個人都猜測,應該會很多。但他們已經不接納任何新人,而且會殘酷地把任何試圖靠近那個區域的人都趕走。
去那兒找食物的人從來都沒有回來過。
這隻是叢林眾多危險中微不足道的一個,看著那一望無際深邃而又可怕的綠色叢林,每個人都只感到深深的無力。
「請大家過來,的確是有事情要和大家商量。」張曉舟站到了車子頂上說道。
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從別人手中搶到足夠熬過最初階段的糧食,牢牢地守住它們,等待情況的改變。
人們面面相覷,過了一會兒,終於有一個人問道:「我們沒辦法改裝車子。」
「如果它真的百分之百管用,那你們何必來找我們?」絡腮胡冷笑著問道。「說到底,你們不過是想拉炮灰而已!你以為我沒去過嗎?比你們這個車子大得多的卡車都被它掀翻了,你們這個麵包車能管什麼用?」
「我們的團隊在什麼地方,幹了些什麼很多人應該都知道。」張曉舟說道。「我也不瞞大家,我們現在有八十四個成員,但我們的糧食只夠吃一個半月。我們已和*圖*書經想盡辦法在周圍尋找糧食,可最近幾天,什麼都找不到了。」
「這輛車子就是我們的辦法。」張曉舟繼續大聲地說道。「你們可以過來自己看看!」他用手重重地拍了一下車子上的鋼架,那些尖銳的鋼刺發出嗡嗡的響聲。「它們不可能傷害到我們!」
在現在這種情況下,要把這些人聚集起來開一個會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一些人開始惴惴不安,但也有少數人躍躍欲試了起來。
「你們誤會了。」張曉舟沒有想到他們會有這樣的想法,聽到那些人低聲議論的內容,他不由得被嚇了一跳。
似雞龍這個名稱沒有太多人在意,之前那個問他話的男人搖了搖頭。「那你知道有多少人死在那裡了?」
很快就有人想到,也許安瀾大廈的這夥人想要建立起北城的第三股勢力?但單純的合併顯然不可能從根本上解決問題。糧食就只有那麼多,誰也沒有辦法憑空變出來。
也許很多人會餓死,很多人會被逼著走進叢林,被逼著想辦法去對付那些猛獸,用自己的生命去驗證哪些東西能吃、哪些不能吃。但不管結果是什麼,城市終將淘汰掉超出它最大承受負荷的人口,並且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而另外一派則是那些被迫抱團的人,他們顯然與周邊的鄰居達成了某種形式的攻守同盟,這從他們站的位置和看其他人的眼神就能判斷出來。
他們這些人都已經被拋棄了。
「別說這些套話也別賣關子了,直接說重點吧!」另外一個人說道。他是另外一個搶劫者團伙的負責人。
「你們瘋了嗎?那有什麼你們知不知道?」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大聲地問道。
「你有種,你有種你殺一個給我看看!」絡腮胡大聲地叫道。
「我知道,我大前天晚上剛剛從那裡逃回來。」張曉舟答道。「那裡有一頭暴龍,還有一些似雞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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