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遠山
第五十九章 分裂

但現在……
「對不起!都是誤會!都是誤會!」張曉舟這時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略微有些慌張地放開手,高高地舉了起來,把自己人和這些從那個地方出來的人分隔開。「都是誤會!大家都別衝動!」
還要半個小時?
「什麼?」張曉舟驚訝地問道。
「請你們相信我,給我最後半個小時!」張曉舟大聲地說道。
「你們幹什麼!別亂來啊!」錢偉大聲地叫道,站在車上警戒的其他人也看著這邊,李彥成等幾個人馬上拿著武器往這邊跑了過來。
張曉舟稍稍遲疑了一下,對李彥成他們說道:「把那輛車子上的東西全卸下來!快!」
被稱為王哥的男人偷偷觀察著其他人的表情,他們對張曉舟的指揮顯然很認同而且習以為常,這讓他不由得動起了心思。
人們猶豫了一下,終於選擇了相信他。
張曉舟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自己是研究員而不是教授,但現在這個環境顯然不是敘舊的好時候,於是他說道:「我……我們先趕快離開,有什麼以後再說。」
女孩的臉已經紅到了脖子,但聽到這話卻驚訝得忘記了害羞。
「玉米種子?」有人愣了一下。
「下次來不行嗎?現在先回去啊!」
「張曉舟!你們在幹什麼?又發什麼瘋!」幾個小團隊的負責人忍不住從自己的車上跳下來,匆忙向他們這邊跑了過來。
「張曉舟?」剩下的人猶豫不決地看著張曉舟,隊伍的分崩離析讓他們緊張了起來,一些人也想跟著這些人離開,但卻又不願意丟下帶著大家一起到這裏來的人。
裝滿這一車種子也許只要半個小時的時間,但卻意味著無https://m•hetubook.com•com窮的希望。
「張曉舟!」人們一下子驚訝地叫了起來。好不容易搬上車子的東西,這一車足夠他們吃很久,全搬下來?
但如果手上有了親本……張曉舟不由得興奮了起來。
「相信我!那些東西比罐頭大米之類的東西重要多了……也許比我們任何一個人的命都重要!我現在沒有辦法細說,但你們一定要相信我!回去有時間我再和你們解釋!」
張曉舟詫異地看著她。
「我們公司就在市場斜對面的那個院子!」她對張曉舟說道。
十幾噸?即使是把這些種子當作應急口糧也值得他們去努力了,更不要說它們存在的意義。
有了這十幾個人的加入,速度一下子快了好幾倍。
她的臉微微紅了一下,但很快就把目光轉到了一邊,問道:「剛才你們說的是那些都是真的嗎?」
「我住在301,我……以前我經常聽你在陽台上唱歌……」張曉舟說道。「很好聽。」
「種子!」女孩兒在他的目光下有些不自然,但她還是大聲地說了出來。
這一次他們到現在為止都是有驚無險,但下次還會這樣嗎?
如果這時候它出來了,而且對他們發起攻擊,那他們該怎麼辦?
張曉舟爬上車子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個地方距離副食品批發市場的大門不到五十米。
李彥成等人不明就裡,他們沒有看到張曉舟的動作,只看到那些人突然對他拉拉扯扯起來,但錢偉的態度卻有些古怪。他看著張曉舟,希望能夠得到一個解釋。
「你是張教授?」她低聲地說道,但卻有些不敢確定。
但她從m.hetubook.com•com來沒有想過,自己在陽台上一邊晾衣服、照顧花草的時候,卻有一個人偷偷地在隔壁聽著。
女孩兒被他急切的態度嚇了一跳,她原本以為要花費很多口舌才能說服張曉舟,沒想到他的表現甚至比她自己還要激動。但她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他不是教授嗎?教授懂這些是正常的吧?
作為中國人,也許沒幾個人知道什麼是雜交玉米,但應該沒有人不知道雜交水稻,這種作物的誕生曾經解決了數億人的糧食問題。
「玉米種子!還有好幾種親本的種子!」女孩大聲地說道。「我是種子公司的……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這個事情,如果不是這些怪物侵入了我們的世界而是我們到了它們的世界,那……那這些種子也許就是我們生存下來唯一的希望了!張教授,你明白嗎?那些都是高產抗病的雜交種子……」
「那……那有些東西必須要帶走!」女孩堅定說道。
「你怎麼那麼多事啊!」絡腮胡這時候也跑了過來。「走不走隨便你,反正我們要走了!」
「最近一段時間應該不會來了。」張曉舟搖了搖頭,她到底想說什麼?
「那你們還會回來這裏嗎?」女孩問道。
「怎麼知道?」
「下次?」張曉舟看著他們焦急而又貪婪的表情。「下次那些種子可能就不行了!」
什麼都沒有的時候他們願意聽張曉舟的建議和指揮,但現在,只要把車開回去,他們就一定能比別的人活得更好,活得更久。
看著自己好不容易才裝滿的車子,有誰甘心把它們搬空?
如果沒有下一次了呢?
有了親本,他們就能夠源源不斷地收穫出高產的雜交種https://m.hetubook.com.com子,無論是自己種植還是交給其他團隊,都意味著希望和未來,甚至是長久的繁榮,意味人們不再需要冒險到叢林里去獲取食物,在城市中廣泛地種植玉米就能滿足生存的需求。即使是自私地僅僅考慮團隊的利益,對於他們這個團隊來說,控制了雜交玉米種子的培育或許比任何武器,任何物資都更能讓他們在未來的遠山佔據重要的地位。
「那邊有玉米種子!」張曉舟大聲地對他們說道。
好在張曉舟的動作雖然突兀,但卻沒有什麼不幹凈的地方,而後面的車隊也讓女孩身邊的男人們沒敢對他動手。不過拉拉扯扯總是難免,畢竟這些人在這個小小的空間里同甘共苦了這麼多天,彼此之間早已經非常熟悉了,年齡最小的妹妹突然被一個陌生男人這樣抱住,他們再怎麼也不可能視若無睹。
「把車子開到那邊去!」張曉舟對劉玉成說道。
但其實,雜交作物普遍存在與農業生產當中,就張曉舟所知的,就有水稻、玉米、小麥、棉花、甘薯、牧草、蔬菜、瓜果等很多農作物都廣泛使用雜交品種。
雜交作物通常具有高產、抗病、高適應性等優點,但如果用收穫的雜交種繼續種植,下一代產出的作物卻慘不忍睹。這就決定了,沒有親本的雜交種子根本就沒有辦法維持長久的高產。
他咬了咬牙,狠狠地踩下了油門。
他煽動著幾個團隊開始倒車,安瀾大廈的那輛尾車擋著路,他們爬上車去,把車子移到了一邊。
「等一下!」女孩卻突然說道。
他們當然知道種子意味著什麼,但是,誰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活到收穫的時候?
「聽我說…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試著對他們講述自己這樣做的理由,但大多數人卻根本就聽不進去。他們的目光一直游弋著,尋找著那不知道躲到了什麼地方的暴龍。
他的話里所蘊含的東西哪怕是傻瓜也能夠聽出來,女孩兒的臉越發變得通紅。她這時候也終於認出了張曉舟,兩人住在兩對門,雖然從來都沒有打過照面,但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為什麼又要冒這樣的風險?
人們紛紛對張曉舟說道。
「快!我們也來幫忙!」他大聲地說道。
「當然是真的!」張曉舟微微有些生氣。
別人也許不知道什麼叫做親本,但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在什麼地方?」張曉舟一下子激動了起來。
「種子有十幾噸,但親本每種大概只有幾百公斤。」女孩焦急地說道。「問題是,這些東西還沒來得及進冷庫,都放在倉庫里,這樣的天氣會受潮發霉的!那就全完了!」
女孩顯然並不認識張曉舟,但張曉舟的態度卻明顯對於女孩非常熟悉,甚至是有著一種異樣的感情。這讓錢偉非常驚訝,認識張曉舟的時間不長,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張曉舟這麼失態。
「我們先撤,有機會再來運你說的種子!」
「你們幾個可以坐到中間那幾輛車上。」他隨手指揮李彥成等人把這些人安置在屬於安瀾大廈的三輛車上,這些人的年齡都不大,最年長的一個應該也沒有超過三十五歲,這讓他不由得動起了心思。如果能夠把他們留在安瀾大廈,對於整個團隊的年齡和人力構成都是非常重要的改變。但更重要的當然是那個他至今也不知道名字的女孩,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他一定要把她留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和-圖-書張曉舟向女孩連連道歉,他不知道自己剛才是怎麼了,為什麼會鬼迷心竅做出了這樣的事情。「我只是太激動了……你住在頤泰花園四幢302,對吧?」
「什麼東西?」張曉舟問道。
她搬進來之後曾經在樓下與一樓的老太太聊天,那時候老太太就告訴她,在她對門住著一位很年輕的教授。但在她的想象里,能夠做到教授這麼厲害的人,所謂的年輕應該也在四十歲以上了。她從來也沒有見過他的樣子,只是有時在家裡也會透過窗戶看到張曉舟匆匆離開的身影,感覺這個「張教授」的確年輕得有些過份。
「你自己說的最後十分鐘。」一個團隊的負責人吞吞吐吐地說道。「現在都快一刻鐘了!」
「多嗎?」張曉舟問道。
「快走吧!不然就來不及了!」
有了這些食物打底,還有多少人願意再一次跟著他們來冒險?
一些不明就裡的車子以為已經到了撤離的時候,開始跟著絡腮胡他們的車子往外走,之前計劃好的隊形完全被打亂了,行動速度變得極其遲緩。
雖然他研究的對象是動物而不是植物,但這曾經是他在大學里的一門基礎課的內容,研究所里也有專門研究優質雜交牧草種子的實驗室。每隔一段時間各個實驗室相互之間都會通報課題的研究進度,這讓他對於雜交育種多多少少有些認識。
「張曉舟!」劉玉成從後面跑了過來,一些車子還在拚命地塞東西,但他之前說好的十分鐘早就已經到了。「還走不走?」
於是後面那些已經裝得滿滿的車子上的人赫然看到了一件讓他們極其驚訝的事情,屬於安瀾大廈的那輛排頭車上的人們開始瘋狂地把已經裝上車的東西又全都搬了下來。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