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四十個同樣的難民?
張曉舟把人放進來了!
……
按照他的理論,只有到了那個時候,剩下來的人才真正有了在這個世界求生的資格。
但它們並沒有機會繼續遲疑下去,巨大的咆哮聲從不遠的地方傳來,隨後,暴龍巨大的身體從一幢建築物後面轉了出來。
它們搶在暴龍真正到達之前,各自低頭從那些屍體上扯下一大塊血淋淋的肉,隨後快速地從這個地方逃了出去。
安瀾大廈原有的成員會因為他的所作所為而放棄對他的支持,新人在面臨了這樣的屠殺之後,也絕對不可能會感激或者是支持他!
他們的態度反過來給了這些人希望,並且最終僵持到了恐龍出現的那一刻。
當人們開始面臨飢餓和絕望,他們的第一選擇並不是開始搶劫,而是試著向那些明顯還有餘力的團隊求助。
暴龍的腳步終於停了下來。
同伴的慘狀它們都看在眼裡,地上還躺著它們之中最為強大的成員。
新世界的規則,就是這麼殘酷而又簡單。
在這樣的前提下,明顯有著更多的人口,有著更好未來,而且也沒有像康華醫院那樣展現出赤|裸裸暴力的地方顯然成了他們最好的選擇,也是唯一的選擇。
隨後,它注意到了那個血腥味最濃的地方。
面對正在向你苦苦哀求的人,他們沒有辦法像梁宇主張的那樣,毫不猶豫地舉起手中的棍棒。
即便是他早就已經看清了安瀾大廈的權力結構,決定在任何事情上都無條件地支持張曉舟的決定,但今天所發生的事情也已經完全跨越了他的底線。
人們嘆息著,但卻很容易就接納了這樣的現實。
錢偉拿著那些東西匆匆上樓的時候,迎面遇上了聽到消息慌慌張張從樓上下來的王牧林等人。
「張曉舟!」他再一次大聲地叫道。
繼續攻擊?
外面發生這樣的事情,沒有人能夠繼續若無其事地工作,而按照會議的決議,他們即將對這些人所做和-圖-書的事情也許會違背很多人的良知。出於這樣的考慮,劉玉成、王牧林等人把除了安保隊員和少量民兵之外的成員都帶到了六樓,努力向他們解釋管理團隊不得不這樣做的原因。
死人在所難免。但正是因為這個過程,人與人之間的衝突,恐龍的襲擊,飢餓和隨之而帶來的疾病將會不斷出現,把他們所有的能量都漸漸消耗掉。
而現在,終於有一頓豐盛的大餐放在了它的面前。
而安瀾大廈的人們將會活下來,他們將會迎來玉米豐收的那一天。
另外兩條恐龍開始變得遲疑起來。
在資源匱乏的大環境之下,安瀾大廈看起來很好,但其實有著無數的隱憂。如果它真的是一個遠離塵世的孤島,那他們也許能夠按照張曉舟的規劃慢慢地發展起來。
它對著那三條恐龍滿意地咆哮了一聲,慢慢地走到一具倒在路中間的屍體前,輕輕地嗅了它一下,隨後張開那布滿利齒的大嘴,猛地咬住它,將它整個地銜在了口中。
沒有人嘗試反駁他的理論,雖然有些人對於他所揭露的事實感到反感,但每個人都覺得,他的話是對的。
這已經不能用善良或者是迂腐來形容了,在他看來,張曉舟的所作所為已經算得上是愚蠢了。
……
哪怕他內心深處一直都抗拒著這樣做,但在會議上沒有站出來否定梁宇的提案,並且在之後的工作分配中沒有一步表示反對,那就意味著,一切都必須,也只能按照梁宇的方案來走。
誰會想要加入一個雖然還有糧食吃,但卻看不到希望的小團隊?如果有機會,人們的第一選擇當然是有可能給予他們安定生活的地方。
否則的話,他們所做的一切算是什麼呢?
還有什麼辦法呢?
他沒有想到情況會是這樣。
這樣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王牧林大聲地叫道。
劉佳嘉突然糊塗了起來,她不知道自己應該覺得這是對還是錯。站在父母和_圖_書的角度,她當然希望安瀾團隊能夠繼續接納難民,但成為安瀾團隊的一員之後,為了女兒的生存和未來,她又覺得還是不要再吸收新人了。
一條恐龍沒有頭的屍體躺在捲簾門與地面之間的縫隙里,讓那個空間更加狹窄。
濃烈的血腥味馬上就讓它空前興奮起來,它毫不猶豫地開始向這個地方加速奔跑,沉重的軀體落柏油路面上,發出低沉的嘭嘭的響聲,整個區域似乎都隨著它的腳步震動了起來。
……
而另外一條恐龍卻正在那個地方拚命地掙扎著,張曉舟和另外一名隊員正一起用長矛把它的腦袋死死地釘在地上。顯而易見,它彎下身體想要從那個狹窄的縫隙里衝進來攻擊裏面的人,但它的身體結構卻讓它最引以為傲的敏捷和強大的力量失去了作用。
有的,只是生存的本能。
但現實卻與他們開了一個玩笑。
張曉舟一直沉默不語,這讓人們一下子變得無所適從。也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唯一一個站出來告訴大家應該要怎麼辦的梁宇主導了會議,並且做出了將這些人擋在外面的決定。
被迫與父母生離而進入了這個地方,是一件極度悲慘的事情,但如果這裡能夠一直安定下去,它也將是她們最大的幸運。
恐龍們馬上把注意力轉向暴龍,它們對著它大聲地咆哮起來,試圖保衛自己的成果,但卻顯然沒有任何效果。
那條恐龍突然猛烈地甩動著頭顱,張曉舟手中的長矛矛尖在巨大的力量下突然折斷,他全身的力氣都壓在上面,一下子失去了平衡,站在旁邊的那個隊員急忙放開手中的長矛抓住了他,就是這麼一瞬間,那條恐龍猛地把自己的身體從那條縫隙中掙脫了出去。
也許張曉舟之前就是這樣考慮的,不然的話,去食品批發市場的那一次,他有什麼必要非要拉上那些與安瀾大廈非親非故的人?也許他本來就是想要以那些人作為緩衝?
但它們的https://m.hetubook.com.com本能卻讓它們不甘心放棄這樣的幾乎已經說得上到口的獵物。
這樣的消息讓正在樓上安撫其他成員的王牧林等人大吃一驚。
但發生的事情卻狠狠地打醒了他們,讓他們知道,這個世界永遠也不會像他們所期望的那樣。
劉雪梅和李雨歡看出了她的緊張,她們用身體把母女倆擋在身後,低聲地安慰著她們。
很殘酷,但在梁宇看來,這是物競天擇這個自然規律在他們這些被迫來到這個世界的人身上必然將要做出的選擇。
有人已經開始討論這些人是不是因為昨天接納了新人而來的,劉佳嘉雖然說不上聰明,但她馬上就意識到,這樣的話題很容易就會讓她們母女成為眾人仇恨的靶子。
「張曉舟!」
幾個陌生人的死,哪怕他們就死在安瀾大廈門前,哪怕安瀾團隊的做法有見死不救故意害死他們的嫌疑,哪怕他們的確有拯救他們,讓他們躲過死亡的能力。
良心當然會不安,可如果連活下去都成了一種奢望,那再多的良心又有什麼意義?
張曉舟手中的長矛刺中了它的下頜,而那名隊員的長矛則狠狠地扎在了它的脖子上,雙方都在用最大的聲音怒吼著,滿地的鮮血讓這一幕看上去極其可怖。
他們的死將會換來安瀾團隊內部的覺醒,換來安瀾大廈外部那些還對它抱有希望的人們對於他們的期望徹底破滅,對於現在的安瀾大廈來說,這就是最重要的東西,也是他們急需的東西!
你開什麼玩笑!
這些死在他們門口的人又算是什麼?
它們的同伴當中,一條已經死亡,而另外一條還在痛苦地與扎入它下顎的那個東西掙扎著,簡單地對比了實力強弱之後,它們馬上就做出了選擇。
最好的結果當然是吸收了自己的父母之後再停止接納任何新人,但身處在這樣的環境之下,聽著那些人越來越激烈的討論,她心裏越來越清楚,那絕不可能。
這座城市www.hetubook.com.com將會以這樣的方式把超出它承受能力之外的人口消耗掉。那些老弱病殘,那些思維僵化的人,那些運氣不好的人將會首先被淘汰掉。
這樣的肉體對於暴龍強大的咬力來說簡直就是一整塊不需要怎麼咀嚼的凈肉,它很快就把它嚼碎,吞了下去。
但那個擠滿了倖存者的大廳映入他的眼帘,當捲簾門外那濃郁得像是要流淌進來的血腥擠進他的鼻子,當恐龍的慘叫聲撕破他的耳膜,他突然變得短暫地茫然了起來。
不會的,他們之間必然會一次次地爆發衝突。
但現在算是什麼?
和接納這些人,並且迎來更多的難民相比,這看起來已經他們能夠做出的最好的選擇了。
身為一個領導者,最怕的就是舉棋不定,臨時改變主意。
劉佳嘉抱著自己的女兒躲在人群的最後面,緊緊地咬著嘴唇,一點聲音也不敢出,生怕人們會把注意力轉移到她們身上。
周圍的人們還在低聲而又激烈地進行著討論,為團隊的行為尋找著道德上的依據。
同伴痛苦的叫聲讓它們打消了這樣的念頭。
它們越發大聲地嘶叫了起來,希望眼前這些東西像之前那樣四散逃走。但它們卻失望了,站在這古怪山洞中的那兩個獵物很快又抓起了那足以給它們造成傷害的尖刺,大聲地對著它們叫喊了起來。
按照梁宇的理論,當人們最終因為飢餓和絕望而自發地彙集在一起,他們首要的目標肯定會是那些更容易得手的小團隊。
它感到飢腸轆轆,最近的許多天來它都一直在挨餓。那些笨拙的獵物突然之間就消失了,它能夠在這個古怪的地方嗅到他們的氣味,無處不在,但它卻沒有辦法捕捉到哪怕是一個。
她開始後悔為什麼要跟著房間里的其他人到這裏來,為什麼不幹脆躲在其他地方?
無關道德,更沒有對錯。
只是他們能夠做出的不多的選擇之一。
前者必定會有巨大的阻力,甚至是面臨團隊中大多數人的反對和和*圖*書質疑,但至少,還有可能拉到新人的支持票。這些人都是沒有負累的優質人口資源,雖然他們必定會有著各種各樣的問題,可只要他們能夠進來,四十個人也會成為一股強大的力量,甚至有可能在原有成員的冷遇和敵視下不自覺地抱團在張曉舟身邊,身為更加值得信賴的力量。
如果他們是直接過來搶劫的,那安瀾大廈的人們也絕對不會心軟,一場血腥的戰鬥也許在所難免。但那些人的行動卻沒有辦法讓他們感覺到這是敵人。
始料未及。
扎在它脖頸上的長矛撞在捲簾門上直接摔到地上,斷裂的矛尖卻牢牢地插在它的嘴裏。它痛苦地嘶叫著,拚命地想要把這東西從自己的身體里甩出去,但它已經直接刺透了它的下顎,牢牢地卡在了那裡面。
安瀾大廈在這一天之後無論是什麼樣的情況下都不會再接納新人了。
哪怕是一開始就一力推動接納更多的難民,也比他們死在門口之後突然良心發現把剩下的人再接進來好!
良心?
難民的問題一直都是人們心裏的一個坎,大家其實都知道將會發生什麼,只是大多數人都選擇性地把它無視,一廂情願地希望那些人要麼餓死在家裡,要麼就先去搶劫那些更小的地方。這樣的想法在被梁宇直接在會上說出來之後,甚至成為了人們美好的夢想。
一隊可憐的母女很容易就能激發人們內心深處的同情,甚至讓他們試圖去干擾管理團隊的決策。
你不能適應這個世界,那你就必然會被這個世界拋棄。
之前的會議上,管理團隊並沒有能夠拿出一個完美的答案。
隔著這奇怪的東西無法攻擊到他們,但從那下面鑽進去?
可這在自己人的生存面前,又算得了什麼?
尤其是在這樣的黑鍋已經被管理團隊主動承擔的情況下,人們接受這個現實的速度甚至超出了王牧林的預期。
但那些人會甘願把自己生存的希望就這樣拱手讓出嗎?
這樣的選擇不能說對,但也不能說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