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遠山
第二百四十六章 開端

無數各種形狀各種大小甚至是各種顏色的葉子和蔓藤擋住了視線,他們所能看到的,只是在叢林表層,那鬱鬱蔥蔥,看上去毫無危害的樹冠。明媚的陽光下,一些個頭不大的翼龍和原始的鳥類在樹冠間飛行,追逐著昆蟲,尋找著嫩葉和果實,看上去恬靜而又悠閑。
但即便是那樣,他們也必須要邁出這一步。
張曉舟讓康華原本的炊事員們抓緊時間做飯,另外一邊則加緊把食物和開闢新基地所需要的工具、武器等資源整理出來。一隊人吃完飯之後,就由頭目帶領去領取物資,然後跟隨新洲團隊的隊員們出發向南進發。站在醫技樓的樓頂上看著遠處一幢幢房子的頂上終於一一豎起了代表安全,也承載了希望的綠色警示旗,張曉舟的心也終於安定了下來。
「我問過段宏,當初康祖業、樊彪他們決定對我們動手,就是這個傢伙提供的情報。」高輝有些恨恨地說道。「他把糧食吃完了,就帶著老婆孩子跑到這裏,把我們安瀾和城北其他團隊的情況賣給了康祖業他們,以此換取了進入的機會。要不是他拚命鼓動,康祖業他們也許也不會動那樣的歪腦筋……」
「也許吧。」錢偉點了點頭。
梁宇並沒有多大感覺,但老常看著醫技樓至今還是一片廢墟,已經被徹底搬空的東側副樓,看著那幢因為沒有餘力救火而徹底被燒掉的宿舍樓,頗有些唏噓。
「你們沒有看到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面對我的時候是什麼樣子……」高輝繼續說道。
但他們都清楚,那裡面隱藏著無數的危險。
不過這已經不是他要操心的事情,而是老常和梁宇的問題了。
看著那隊人遠去的身影,錢偉忍不住嘆道:「應該會有很多人不滿吧?」
「今後這裏就是你們的地盤了。」張曉舟半開玩笑地對他們說道。
老常和梁宇帶著一群人,跟著返回的新洲隊員們來到了這個地方。
他們即將踏出的每一步,都必將付出沉重的代價。
又一隊原屬康華的人離開,不過這一次是向著西面一幢空著的寫字樓走去。那裡的條件應該會比較差,但這也是沒有辦法。他們不離開,康華的事情就不算真正解決。
蔣老五最終收攏了將近七十名男丁,加上家屬差不多有一百二十人,第二大的團隊則是許俊才,他收攏了差不多九十人,而其他人也差不多聚集了三四十人的規模,除去將近四十名由段宏挑選出來對於醫院有所幫助的人員之外,整個康華都被瓜分一空。
而這,將是他們跳出遠山這個小小的圈子,跳出人與人之間兩敗俱傷,鼠目寸光的爭奪,征服這個世界,改造這個世界的,開端。
康華醫院的糧食被分發了一大半,張曉舟隨即讓梁宇接手,對剩下的進行清點造冊,並且抓緊時間下發給每個區域,讓執委根據自己轄區和-圖-書內的實際情況分發並且進行登記。
他們也曾見過他獨自爬到樓頂天台上去取水,看到他小心翼翼地到外面尋找食物。但在不久前,卻再也看不到他了。那時候大家以為他死了,或者是過不下去投奔了某個團隊,但卻沒有想到,他竟然來了康華醫院?
兩人站在醫技樓的頂上,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北方。
但這一切偏偏都沒有發生。
即便是那些大大小小的頭目們也是如此。
這些頭目們反而成了拆散康華最有力的工具,在蔣老五的示範作用下,他們很快就眾口一辭地煽動了群眾的恐懼,讓他們不再眷戀這本就不屬於他們的家園,開始以一個個小頭目為中心,拖家帶口地聚集了起來。
「你們猜我看到了誰?」高輝突然很神秘地跑了上來。
為了防備來自沐東村的襲擊,也是為了防備和消滅來自城南的恐龍,殺掉那條滯留在西南位置的暴龍,新洲團隊在一段時間內依然要留在新洲酒店。
說到底,康華醫院這個由趙康臨時拼湊起來的團隊本身也缺乏凝聚力和團隊意識,他們當中有一些小團體,比如段宏周圍的醫務人員群體,許俊才周圍的保安群體,原先在康祖業周圍的施工隊群體,的確比較有認同感,也抱團取暖,但各個群體之間身份、價值觀和生活習慣等等之間的差異讓他們格格不入,並且在康祖業的可以推動下變成了嚴重的對立。
康華醫院畢竟是一個有和*圖*書著六百多人的大團隊,而且他們此行的目的是要剝奪他們的權力。之前的擔憂中,人們最關注的時段甚至不是衝進康華醫院時受阻,而是在強令拆分團隊的時候遇到人們絕望中的暴動。
「肯定會。」張曉舟答道。「但他們有食物,管轄那個區域的執委也會想辦法幫助他們儘快安定下來,等到我們殺掉暴龍,向大家分發鮮肉,然後開闢森林獲得第一批食物補給,他們應該就不會再回想康華醫院的生活了。人們現在最需要的不是舒適的生活,而是看得見的未來,不是嗎?如果我們能給予他們未來,他們就沒有鋌而走險的理由。」
「你肯定想不到,是張元康!」高輝搖著頭說道。
當然,張元康到康華醫院的這條路要比去沐東村近得多,路上遇到恐龍的概率也小得多,他投向城南的可能性並不大,但作為承擔了巨大責任的團隊的領導者,他們沒有辦法不想到更多的東西。
站在這裏就能看到那些在霧氣中搖曳著的高大綠色植物,但卻看不清楚那下面有什麼。
張曉舟計劃在整個聯盟內招募有一定醫學常識和基礎的人,擅長每個方面對聯盟未來施政可能有幫助的人員,逐步充實這個地方,在加上他們的家屬之後,最終讓在這裏生活的人達到三百左右。
張曉舟不禁有些后怕。
事情順利的程度遠遠超出所有人的意料,雖然有蔣老五和段宏這兩個內應在,但人們之前多https://www.hetubook.com.com多少少都已經做好了戰鬥而且流血的準備。
心懷怨恨的人在這種情況下能夠造成的危害無法估量,對於這個城市中脆弱的倖存者定居點來說,破壞永遠比建設要簡單得多,卻很容易就能製造讓他們無法承受的危害。
「張元康?」張曉舟已經想不起這個名字,但錢偉卻驚訝地叫了起來。「他怎麼會在這兒?」
如果他投靠的不是康華醫院而是沐東村呢?如果他投靠的時間剛好是沐東村向城北進發前不久呢?如果當時何春華知道所謂的聯盟不過是張曉舟胡亂拉起來嚇人的虎皮大旗,那現在又會是什麼樣子呢?
能夠保住康華的基業當然好,但如果沒了,那也沒有辦法。反正這東西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別人都沒拼,自己為什麼要拼呢?
「誰?」
他曾經在他們最需要幫忙的時候把他們拒之門外,雖然沒有故意去為難他,但在眾人,尤其是李彥成的心裏,一直都等著看他山窮水盡,回過頭再來求他們的時候。
不得不說,他們高估了人們反抗的能力。
人數不多,只有三十人左右。
康華醫院卻不可能這麼空下去。安瀾本身也是人口過於集中,周圍綠地無法供養的典型,於是像劉雪梅這樣對於醫療稍有認識,可以為醫院所用的人;像李雨歡這樣對於未來推廣玉米種植有幫助,像吳建偉這樣對於土木建築比較熟悉而肯定要划入聯盟的人員;還有老常和梁宇挑選出來作為和-圖-書最基礎班底的人和所有人的家屬都搬了過來。
在承平日久的年代成長起來的人們,身體里早就已經失去了血性,失去了反抗的意識。另一方面,安瀾和新洲之前的那次救火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讓他們心裏多多少少知道,這些人未必會將他們逼上絕路。
他們在確保安全的前提下也許還可以為了共同的利益而勉強站在一起,拿起武器保護自己的權益不受損害,但在面臨滅頂之災的時候,卻沒有人想要為了這個組織而殉葬。
從安全的康華搬出去當然是令他們痛苦並且是難以接受的命令,但面對五百多名手持長矛的精壯漢子,面對那如林的矛尖,被分割開而無法聯合更沒有辦法組織起來的康華成員們最終選擇了接受。
這個在他們成立第一個團隊的時候就因為極度自私而與他們分道揚鑣,後來一直帶著老婆兒子單獨住在他們最初那幢樓里的人,一直以來,大家都刻意地不去管他。
他們早就已經不接納外人了,怎麼會收留他?
這些東西都是繁瑣而又細緻的工作,張曉舟把它們交給梁宇和他的助手,終於徹底輕鬆了下來。
張曉舟卻和錢偉對視了一眼,彼此之間都看到對方的后怕。
康華醫院的位置已經很靠近城市的邊緣,事實上,醫技樓距離最近的懸崖只有大概一百多米的樣子。
那裡是一望無際的叢林。
好在,現在城北已經真正形成了聯盟,讓沐東村知道真相也不會帶來根本性的危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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