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叢林
第四十九章 公正(二)

「張主席。」有人在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
用句邱岳在網路上看到的話說,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最讓張曉舟感到痛苦的是,嚴燁恰恰應該是最明白張曉舟想要做什麼,以及為什麼要這樣做的人之一。
「請問你是?」
邱岳一直在耐心等待,而這次幸運地被抽中成為裁決庭的一員,並且看出了現場勘查記錄和證詞中的自相矛盾之處,讓邱岳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張曉舟本身據說是一名教授,也有人說是副教授,但邱岳覺得不太像。現在的教授絕大多數都滑得像泥鰍一樣,市儈起來比商人還商人,不可能像張曉舟這樣。按照他的判斷,張曉舟應該是一個知識分子沒錯,應該也有一定的職稱,但不會是在大學,應該是在某個科研機構或者是科技公司任職,與社會的接觸比較少,這才能解釋他的天真和迂腐。
其實他對張曉舟和他身邊的人已經觀察很久了,也小心翼翼地打聽了很多關於他們的事情。
也許像老常說的那樣,他有自己的理由,但無論這樣的理由有多麼充分,都無法掩蓋他無視聯盟法紀,漠視裁決庭的本質。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是在踐踏張曉舟正在努力確立的規則。
「張主席,很抱歉打擾hetubook.com.com你了,我叫邱岳,是這次裁決庭的成員。」男子主動介紹道。
「但他殺死他們的時候,已經掙脫了套住頭的口袋,而且那些人已經逃開了。」
「張主席,我想知道,常秘書長給我們的,真的是完整的資料嗎?」邱岳低聲地問道。
這最終讓張曉舟做出了決定。
「張主席,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在這個問題上你們有可能犯了個錯誤,而我恰好能幫上忙。」
邱岳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把一份文件輕輕地放在了辦公桌上,右手輕輕地在上面點了一下。
「我以前是石遠高速管理處的,分管後勤,一個小小的副科長。」邱岳笑著說道。
而張曉舟所重用的人里,常磊是個多年原地踏步的老警棍,錢偉是個工廠里的普通技術工人,齊峰是個貨車司機,而那兩個年輕的就更不行了,一個是程序狗,一個是學生。唯一一個邱岳稍微看得上的梁宇,只會列一堆條條框框然後追在人們背後讓人們執行,卻不懂得審時度勢,這樣的人可以做一個很不錯的執行者,卻不是幕僚的合適人選,更不可能成為整個組織的領袖。
張曉舟抬起頭,看到那是一個大約四十歲左右的男www.hetubook.com.com子,瘦瘦的,個子不高,看上去很普通。
這些人也許是聯盟當中的蛀蟲,也許是在什麼地方都讓人頭疼的刺頭,但他們平日的所作所為,其實和當初安瀾團隊中的那些害群之馬並沒有本質上的區別,讓人噁心,該罰,但罪不至死。
張曉舟可以理解嚴燁被襲擊后的驚恐和憤怒,但作為聯盟管理層事實上的一員,作為正在被培養的年輕人,他大可以通過正當手段,光明正大地把這些人送上法庭,讓他們接受所有人的審判和譴責。
嚴燁不適合再繼續擔任他的助手和傳令兵,以他這種漠視他人生命的態度,把他放在領導崗位或者是重要的有可能要決定別人生死的位置上,必定會帶來災難一般的後果。
「我聽江曉華的意思,對於嚴燁,聯盟的意見是判防衛過當?」邱岳小心翼翼地問道。
聯盟事實上已經成為安瀾的玩物。
邱岳卻轉身關上了門,然後才慢慢走到他的辦公桌前坐下。
一體兩面,安瀾控制政權,新洲負責鎮壓,如此而已。
他甚至覺得這樣的事情沒有必要讓張曉舟知道。
他們能夠竊據高位完全就是一種運氣,包括張曉舟在內,邱岳在觀察了一段時間之後認和圖書為,他們唯一的長處也許只是比較有行動力,但如果論起政治,他們全都不及格。
但這並不容易,需要契機和彰顯自己能力的機會。
這樣的做派讓張曉舟不由得對他產生了一些微微的懷疑。
他想要聽到嚴燁主動告訴他自己這樣做的理由,但遺憾的是,從嚴燁的態度中,他感覺到,嚴燁根本就沒有把殺人這樣的事情當作一件嚴重的事情來考慮,也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做的事情將會帶來什麼樣的惡果。
「對不起,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張曉舟說道。
康華僅存的段宏、蔣老五都是政治上的無能之輩,因此而得以重用。有點能力的王興被收編,但毫無實權。最近風頭正勁負責法律相關事務的江曉華同樣是來自安瀾的人。七名執委中,同樣來自安瀾的王牧林不用說,段宏和蔣老五都是安瀾的傀儡,錦程的孟立名早就和安瀾有往來,不屬安瀾,卻勝似安瀾的人。
「沒關係,你說吧。」張曉舟說道。
雖然張曉舟很努力地想要把它洗白成為一個獨立的團隊,並且把它營造成為聯盟的專業戰鬥部隊,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那不過是為了避免被人們詬病壟斷而做出的姿態。
如果連聯盟的核心階層都無視聯盟的法紀,m•hetubook.com.com那其他人還會把它當成一回事嗎?
張曉舟有些疑惑。
張曉舟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也許殺死第一個人的時候嚴燁是在正當防衛,但殺死樊兵,絕對屬於故意殺人了。
但聯盟已經成立,唯一有競爭力的康華系已經徹底被拆分、打垮,安瀾系的人已經把持了聯盟的主要位置,地位牢不可破。
這充分說明,想要上位,唯一的選擇就是融入安瀾系,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員。
他是怎麼進來的?
那些混混以這樣的手段襲擊他人,即使遇襲者不是嚴燁,聯盟也一定會把他們送入叢林,讓他們領教到足夠的教訓,改造之後再放回來。
「有幾個小問題……」邱岳有些含糊地說道。「張主席你有時間嗎?」
但嚴燁卻偏偏選擇了以他的身份最不應該,也最沒有必要使用的私刑。
張曉舟一直都想不通,嚴燁為什麼非要殺死他。
雖然有人天真地以為新洲團隊與安瀾不是一回事,但邱岳很清楚,那不過是換湯不換藥罷了。新洲的起步完全是依靠安瀾的輸血,沒有安瀾的全力支持,所謂的新洲團隊根本就不可能那麼快的建立起來。
在李彥成的傷人事件過後,聯盟總部的辦公樓已經成為治安聯防重點區域,由新洲團隊的一個分隊和民兵和*圖*書負責保衛,閑雜人等已經不可能隨隨便便進入。
「有什麼問題?」張曉舟反問道。
「你有什麼事?」
「有趣的是,口供並不是這樣寫的。」邱岳把文件打開,翻到最後,放在張曉舟的面前。「張主席,是你事情太多忙得記錯了,還是他們給我們看的口供,和你看到的並不一致?」
「當然有,而且很明顯。」邱岳說道。「以我們所能看到的文件來還原的事情經過,嚴燁認為那些人正在策劃和從事有害聯盟利益的事情,而他在調查的過程中遭到突然襲擊,又被套住頭看不清楚周圍的狀況,肯定只能以自己最大的能力去保護自己的生命。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即使是在和平時代的法律,這種情況下當事人也有無限防衛的權利,殺死施暴者不需要承擔任何法律責任。」
也就是被當前的形勢所逼,讓邱岳這樣的人被埋沒在了茫茫人海中,沒有機會向人們展現自己的能力,獲得聲望,否則的話,張曉舟和他身邊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的機會。
唯一適合他的地方或許只有新洲團隊,但在把他放回去之前,必須要讓他接受足夠的教訓,必須要讓他明白,這樣隨意奪取別人生命,隨意踐踏法律的做法是錯的。
為了踏出這一步,他已經做了很多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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