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叢林
第五十八章 遠征(四)

「小心!」王永軍的聲音從下面隱隱約約地傳來,李彥成不以為然,反而加快了速度。
穿過那些蔓藤和較為低矮的樹木之後,陽光終於又開始透了出來,空氣稍稍乾燥了一些,這讓幾個小時以來身上一直又濕又冷的李彥成不由得愜意起來。
這條小溪的流向是從東南方向往北流,這也意味著,他們的目的地位置比較高,但如果是海的話,那裡應該是最低點。
三個人都嚇得臉色慘白,足足喘息了幾分鐘后才回過神來。
那兩隻鳥的喙非常尖利,李彥成頭上用來遮擋蚊蟲的面巾在這種武器面前根本就沒有什麼作用,他感覺自己應該已經開始流血了,但它們不斷瘋狂地攻擊他,讓他即便是想逃也很難逃開。
羽毛亂飛,又一個東西從後面撲在他背上,隔著衣服重重地啄在他的脖子上,讓他疼得叫了出來。
嚴燁點點頭。
人們在樹下終於看到那正在不斷襲擊他的東西,「堅持住!別管它們,往下爬!」王永軍大聲叫道,同時丟下背包,把軍刀拔|出|來咬在嘴裏,快速地向上爬去。
一行人的動作都很快,幾分鐘吃完這頓算得上豐盛的午餐,各自燒了一壺水灌滿自己的水壺,便撲滅了火堆繼續往前。
一個人影突然從另外一側超越了他。
「是誰剛開始的時候差點嚇尿了?」嚴燁說道。
一起煮的還有他們從旁邊找來的棕櫚芯,以及一種樹木飽含澱粉質的果實,這兩種植物都是他們出發前培訓時學會辨認的植物,算是味道不錯而又很有營養的食物。
他抓住一根枝條,奮力向上,這時候,一個東西卻突然叫了起和圖書來,隨後突然重重地撞在他的頭上,讓他差一點就摔了下去!
嚴燁和王永軍一直在不停地通過指南針對照方向,這座山的出現讓他們之前一路直行的想法落了空,兩人都感覺,從遇到那條鐮刀龍繞路開始,他們的方向就出現了一些問題,而翻越這座山則讓方向變得更加難以辨認。僅僅是拿著指南針一路向東南走,也許他們會偏離到很遠的地方去。
他在心裏默默地說道。
「抓住!」王永軍大叫道。
但他的長處是力大勇猛,並非靈活,眼看李彥成在高處已經搖搖欲墜,他卻還只是爬到了距離地面三米多的地方。
他伸手抓住爬在自己背後的那一隻,它馬上就開始瘋狂地用強有力的翅膀扑打,並且不斷地啄著他的手臂,讓他不得不把手放開。
王永軍把一些烤乾的木頭綁在了自己的行囊上,這樣的話,他們晚上就不用再花費這麼多時間去找引火物了。
「加油!嚴燁!」人們在下面叫著。
嚴燁抬頭看了一眼那隻已經回到巢穴正在哀鳴的大鳥,咬牙向鳥巢爬了上去。
火種不是問題,每個人身上都帶了至少一個打火機和一盒防水火柴,但在這樣潮濕的地方,找到完全乾燥的引火物簡直就是一種奢望。他們好不容易才在附近一棵大樹的樹根下面找到了一個乾燥的蜘蛛巢穴,裏面有不少雜亂而又乾燥的早已經枯死的植物,全被他們用棍子扒拉了出來。
那隻巨大的蜘蛛試圖保護自己的領地,但它衝出來之後馬上就被嚴燁乾淨利落地一矛扎死,丟棄在一邊。這種東西本來也能吃,但有感官m.hetubook.com.com上比這鬼東西好上一百倍的蛙肉,當然不會有人願意吃這種混身是毛有六隻眼睛看上去噁心而又瘮人的東西。他們從附近弄了不少枝條,用刀把它們劈成細條,用力地甩干,花費了將近半個小時之後,終於把火生了起來。
嚴燁愣了一下,隨即冷笑了起來,而王永軍則皺了皺眉頭。
「快來幫幫我!」他絕望地叫道。如果是在地面上,這樣的東西根本就不可能讓他這麼狼狽,但這是距離地面六米多的高空,他的絕大部分力量都必須用來保持平衡,這兩隻僅僅有鴨子大的鳥竟然讓他感到了無助和絕望。
他們溯著溪流向上,但它很快就變得越來越細,最終消失不見,地勢明顯地向上,但因為視線受阻,看不出山勢的走向。
權衡之下,他最終決定不冒不必要的風險,放棄繼續往上,回到了地面。
即便是他已經停止了繼續向上,它們依然沒有放過他的意思,他不得不用力揮舞著右手,希望能夠把它們趕開,同時努力地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王永軍點點頭:「希望是這樣吧!」
「靠!」李彥成忍不住罵了出來。
李彥成的個子很高,至少有一米八幾,這讓他在攀爬下面一段的時候比嚴燁輕鬆,但到了上面枝條變得密集的地方,要穿過去就變得困難了起來,他不得不爬到遠離樹榦的地方,透過枝條間的縫隙向上爬。
潮濕的枝條放在火邊烤乾,準備一會兒投入火堆充作燃料,蛙肉則洗凈切好之後放進飯盒裡混上其他東西一起烹煮,這隻巨蛙的身上足足切下來兩三公斤嫩肉,一個飯盒www•hetubook•com•com都裝不下,只能用三個飯盒一起煮,香氣讓每個人的心情都變得輕鬆而又愉快。
在平緩的地區沿著較大的河流走是一種尋路方法,但如果是山區,那就要小心地避開沖溝和峽谷,沿山脊走才是更聰明的做法。
嚴燁下意識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服,但卻沒能夠阻止他的下落,只是稍稍減緩了他下落的速度,他一路慘叫著撞斷了好幾根枝條,最終被王永軍單手抓住,死死里按在了一根粗壯的樹杈上。
他微微地皺著眉頭,像是在考慮什麼難題,嚴燁舀了蛙肉之後專門坐到了他旁邊。
他頭頂不遠的地方,樹木的枝杈上架著一個很大的鳥巢,這兩隻鳥一定以為他是要來襲擊它們巢穴的某種某種獵食者,於是開始瘋狂地對他發動了攻擊。
「其實也沒有那麼誇張啊。」一名隊員一邊用手驅趕著一隻在煙熏之下依然頑強地在他們周圍飛舞的蟲子,一邊說道。「就是背包太重,不然的話,我覺得和在城裡也沒多大區別。吃的東西還多!一路走過來,我看到不少果子,就是沒時間摘。」
真正耗費了他們大量時間和精力的事情是尋找乾柴。
這時候另外一名隊員也趕了上來,他們用繩子把李彥成放了下去,他的手腳都在下落的過程中被撞傷,不知道情況如何,而王永軍的手為了抓住他而在一根斷裂的枝杈上劃了一下,拉出了一條將近五厘米長的傷口,鮮血直涌。
「也許是一條分水嶺,跨過去之後就好了。」嚴燁說道。
就在這時,兩人上方突然傳來一陣樹枝斷裂的聲音,李彥成一聲驚呼,從上面直接落了下和_圖_書來!
「快點吃,吃完了抓緊時間燒水,下午還得抓緊時間趕路!」王永軍說道。
隊員們很快就清理出了一塊平地,開始替王永軍處理傷口,檢查李彥成的情況。
「流向。」王永軍低聲地答道。
煙霧從潮濕的木柴上散發出來,把人們嗆得不停地咳嗽,但他們的目光卻都一直放在那三個架在火堆上的飯盒上。王永軍用勺子不斷輕輕地攪動著雪白的蛙肉,香氣讓人們忍不住垂涎欲滴。
王永軍很快就決定停下來,嚴燁把背包放下,拿出勾索,用力地甩到附近最高大的那棵樹上,帶著望遠鏡向上爬去。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那是什麼,很久以前他們曾經在板橋村那裡見過幾隻類似的東西,一種非常原始的鳥類!
「怎麼了?!」王永軍聽到了頭頂上的聲音,但因為已經隔了七八米,什麼都看不到。
「有什麼問題嗎?」他悄悄地問道。
繁茂的枝葉讓攀爬變得簡單,但嚴燁很快就遇到了麻煩,距離地面大概十米高的地方有一個巨大的蜂巢,幾乎佔據了大半個樹榦,上百隻足有大拇指那麼大的黃色蜜蜂嗡嗡地在他身邊飛來飛去,甚至停在他身上,隔著衣服爬來爬去。他能夠看到它們尾部巨大的螯針,比最粗的縫被子的針還要粗得多。
幾個人相互開著玩笑,讓唯一一個不是來自新洲的李彥成很不自在。大家當然都一起培訓了將近一個月,但因為要學的內容太多,時間太緊,而且李彥成和嚴燁始終是戴罪之身,一上完課就被帶回宣教組去,他其實並沒有太多和他們交流的機會。
「我靠!你小子找打是吧?」
「小心!注意安全!www.hetubook.com.com」王永軍在下面大聲地提醒著他。
就你們這種態度,有你們哭的時候!
雨林中的蛙類體表有可能會有強烈的毒性,有些還會有令人噁心的有毒腺瘤,但幸運的是,也許這樣的防身手段還要在許多年之後才會進化出來。王永軍幫那名隊員用碘酒消毒並且包紮好之後,就親自過來把它的皮剝了,仔細地進行了檢查,確認沒有毒腺和寄生蟲之後才決定按照隊員們的要求把它煮來吃。
嚴燁靈巧地在樹枝間穿行著,「抓住!不要放手!」他大聲地叫著,迅速地靠近了李彥成所在的位置。
另一方面,他也感覺到人們看他的目光總有些不屑和鄙視,這也讓他不願意與他們交流。
「幹得好!」王永軍在下面一邊爬一邊叫道。
烏合之眾!
「讓我來!」李彥成主動跳了出來,並且在王永軍同意之前就向另外一棵巨樹發起了挑戰。
一隻鳥猛地撲向他,他用腿緊緊地勾住腳下的樹枝,在它撞到自己的同時,雙手抱住它,猛地向樹杈上砸去。一人一鳥同時失去平衡向下落去,嚴燁的腳死死地勾在一起,雙手拚命地向周圍亂抓,身體重重地撞在樹榦上,最終卡在了幾根樹枝之間停了下來,而那隻鳥卻在下方的樹枝上撞了好幾下,直接落到了地上。
他們有意識地尋找著山脊走,按照聯盟里少數幾個有一些登山和徒步經驗的人的說法,峽谷當中往往會存在很大的落差和懸崖峭壁,難以通過,而且因為視線受阻,很容易迷路,還有可能存在更多的昆蟲和毒物。對於他們這種經常面臨暴雨和陣雨的地區,沿溝渠走很容易就會遇到山洪或者是泥石流,非常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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