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是隱隱約約地開始有些擔心，他們現在每天把「四年以後」作為一種戰略，但與其說是高瞻遠矚，倒不如說是一種被迫的妥協，因為他們現在面對張曉舟咄咄逼人的攻勢，毫無還手之力。

聯盟在這場事故中的責任算是勉強有了個說法，當然，這樣的結果並不是王、邱等人樂於看到的。

「我再給你一周的時間。」他對江曉華說道。「不要在把時間花費在那些犯人身上，讓老武和王哲跟你一起去找那些守衛談，讓他們放下仇恨，說出真相。一周以後，有多少人的罪行證據確鑿，就處罰多少人！」

「到現在為止，只能確定十四個人，包括在混亂中不知道被誰殺死的趙老大。我看過他的屍體，他是在很近的地方被人從側後方捅了一刀，直接致命！」

這樣的可能性邱岳不止一次地想過。

他當然清楚江曉華的意思，殺死趙老大這件事情有著很深的滅口和報復的意味，如果是何www.hetubook.com.com家的人下的手，那針對何春城這些人的一些指控就很有可能是真的。但在當時的情況下，趙老大的突然死亡讓整個暴動隊伍徹底失去了主心骨，陷入了完全的混亂當中，對於他們迅速平亂是一個很大的幫助。

「這件事情永遠也不可能有結果。」江曉華悲觀地找到張曉舟說道。「除非你派給我上百個心思縝密邏輯推理能力很強的人，然後給我半年甚至一年的時間，把這些人全都分開反覆進行審問。如果可能，最好是提供攝錄裝置，一方面是作為證據防止他們抵賴，另一方面可以幫助我們反覆分析案情。」

「不。」張曉舟搖了搖頭。「鹽礦的現狀必須改變，否則，同樣的事情就會一次次發生，永無寧日。」

張黨上位之後，即便是內部產生嚴重的分歧，最終佔據那個位置的也很有可能還是張黨的人。當他們這些人離開聚光m.hetubook.com.com燈太久以後，一切還會像他們想象的那樣發展嗎？

沒有人站出來承認自己殺了趙老大，可這必須當成是一個功績，而不是一樁謀殺。

這樣的條件當然不可能滿足，張曉舟一邊和吳建偉一起認真檢查著那些剛剛趕工燒制出來的陶管，督促人們小心地把它們緊密地拼接在一起，安放在底座上，一邊和江曉華談著這件事情。

「這件事情不要再追究了。」張曉舟說道。

邱岳的理論支撐著他們這些人，讓他們相信張曉舟的一切政策都會從內部自行瓦解，但就算是這樣，他們這些漸漸被邊緣化的人真的就能拿回權利嗎？

「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但他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就這麼放他們回去繼續服刑？」

即便是守衛們的證詞也不能全信，他們當中有很多人都在承受著失去朋友兄弟的痛苦，這讓他們對於聲張正義毫無興趣，滿腦子所想的，只是把這些囚犯全都和_圖_書送進地獄！

一些人甚至不需要聯盟給出減刑的承諾就開始攀咬，不少參与了倒戈的何家的人都被安上了數不清的罪狀，包括何春城在內，至少有二十個人賭咒發誓說，他才是暴動事件的主謀，不但親手殺人，而且還親自策劃了一切。

法律黨本來蠢蠢欲動想要借這個機會刷一刷存在感，但看到輿論轉變成這樣，他們很快就縮卵了。

這樣一來，邱岳他們就更沒有理由挑起事端了。

「證據確鑿的有多少人？」他問道。

當然，這需要敏銳的觀察力和果決的判斷力，如果他在關鍵的時候站錯了隊，支持了不應該支持的人，那或許也會一敗塗地。

好在邱岳從不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如果王牧林有希望競爭秘書長的職位，那他就依然會是邱岳的親密盟友，但如果在這個過程中有另外一個希望之星強勢崛起，邱岳也會迅速地靠過去，把王牧林拋棄掉，就像他對嚴燁做的那樣。

……

他們本身就和*圖*書不是什麼好人，相互之間也有著不少矛盾甚至是仇恨，有這樣的機會，怎麼可能不加以利用？

「現在只能快刀斬亂麻。」張曉舟說道。「我們不可能無限制地把這些人關押，白白地養著他們，我們也不可能長期花費這麼多人力在這件事情上，鹽礦的生產必須儘快恢復！我也想把真相查個水落石出，但就像你說的，憑藉我們現在的技術手段和條件，永遠也不可能找出全部真相。」

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事故發生之後的那段時間，鹽礦那個彈丸之地陷入了極度的失控和混亂之中，很多事情的證據都已經湮滅，變得無跡可尋。人證成為最主要的評判依據，但除了少數守衛的話可信之外，絕大多數囚犯的話都充滿了矛盾和謊言。所有人都在拚命洗脫自己，同時陷害別人。

他們多半都給出了一個極其龐大的指控名單，各自的證詞之間也是矛盾重重。

他現在的這個位置相當微妙，只要他還在這個位置上htｔps://ｗｗｗ•hｅｔuｂｏｏk.ｃｏm.com，任何人想要控制輿論都不可能完全繞開他。這樣一來，他就能保證自己始終與最後的勝利者站在一邊。

最終，反倒是何春城等倒戈者的證詞還相對讓人感覺真實一些了。

人們不得不花費大量的精力去梳理他們這些謊言當中的真實性，把其中自相矛盾的地方挑出來質證，但他們沒有攝錄手段，也缺乏盤問技巧，那些被質疑的人往往矢口否認自己說過的話，隨即開始編造另外一個謊言。

人們關注的焦點漸漸轉移到了對於責任人和那些囚犯的處置上。

江曉華沒想到自己的抱怨成了張曉舟的論據，但這也是實情。

「張黨裏面還是有能人啊！」邱岳微微地點著頭說道。「不過沒關係，只要大家記住這件事情，總有翻出來的時候。」

「這怎麼行！」江曉華馬上說道。「那樣的話，大多數兇手都將逍遙法外！」

真的到了那一步，他也就只能真心的支持張曉舟的政策，讓兒子憑藉自己的能力和公平的選拔制度上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