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勇這時候終於說完了發現這個遺迹的過程，走到了另外一邊，齊峰覺得這或許是個談話的機會，於是走到了張曉舟身邊。

「一開始的時候我們以為是一條巨龍，但在遠處不管怎麼叫它都沒有反應，甚至動都沒動一下，我們這才覺得不對，設法沿著樹枝爬了過來。」

但立在他們眼前的這個木雕卻已經有一大半都已經朽壞倒塌，這讓人們不得不判斷，它在叢林里或許已經矗立了很長的時間。

張曉舟搖搖頭，慢慢地圍繞著它，仔細地觀察著。

齊峰當然也不敢去想這個位置，他考慮的是，也許他可以爭取來做巡迴庭的法官？

之前梁宇提出的人選恰恰是讓齊峰危機感爆棚的武文達，但張曉舟以武裝部離不開他而否決了這個提議。

「你覺得會是什麼？外星人？恐龍人？還是像我們一樣的穿越者？」齊峰在旁邊問道。

楊鴻英的年紀畢竟大了，而吳建偉則被聯盟基建的事情佔據了太多的時間，雖然聯盟現在的訴訟和官司還不多，但隨著社會的發展，僅僅是依靠他們兩個法官肯定沒法把司法這塊的事情做好。這種情況下，在大法官之下增設法官肯定是一個趨勢，而齊峰覺得，不管是以自己的資歷還是人格，應該都可以勝任這個角色。

萬澤這樣的老油條都能做得好，沒有理由他不行。

甚至有人在傳說，在為人處世等各方面都表現更好的武文達很有可能把他取而代之，而在這個位置上一直都沒有什麼建樹，甚至越來越沒有存在感的他，很有可能在這次選舉之後離開武裝部和常備軍，被調到鹽礦或者是什麼地方去任職。

當然也有人提了齊峰的名字，但卻被打個岔，沒有深入的討論。

高輝、江曉華和夏末禪等張黨和圖書的年輕人也不行，他們都太年輕，在這個位置上難以服眾，也沒有足夠的能力去協調各方各面的關係。

這種樹長得極慢，在熱帶雨林中完全就是一個異類，但它的木質卻極其堅韌，而且很少會生蟲子，也很難腐朽。

那麼，剩下的人選就更加少了。

秦繼承的背景倒是不錯，代表了原沐東村的那些人，但他的魄力和能力都不足，之前還當過王牧林的副手，感覺上就低了一級。而聯盟行政體系其他幾個部門的負責人也都存在資歷或者是能力上的不足。

也許他應該想辦法去爭取一個法官的提名？或者是出來競選？

他抬起頭看著自己剛剛簡單用矛尖勘測過的地方，在心裏計算和想象著，然後告訴人們：「這裏曾經有過一個很大的建築物！也許是一座神廟！」

這樣的人如果當選秘書長，對於聯盟當前的穩定來說當然有可能帶來不良影響。

但人選卻不好定，錢偉或者是梁宇如果出來競選，打敗王牧林的機會當然很大，但這樣一來，他們就必須離開行政體系和軍事體系，不能再繼續任職，對於張曉舟來說，這個影響甚至比王牧林當選都更大。

聯盟的大法官某種意義上來說代表了聯盟的道德底線，絕不是用來論資排輩安置人員的空架子，以張曉舟的偏執，哪怕是和萬澤撕破臉也不可能把他抬舉到那個高度。

齊峰看了看周圍，士兵們明顯對這個東西很感興趣，但職責所在，讓他們只能留在崗位上，分散在這個木雕周圍。

這讓他的危機感越來越強。

這樣的結果當然是齊峰不想看到的。

這是一個高大的木雕，即便是已經有不少附件掉落，殘留的部分依然有將近四米高。它的表面或許曾經有過wｗw.hｅtｕｂｏｏｋ.ｃoｍ•cｏm什麼顏料，但卻已經在漫長的時間里全部脫落了。但這並不影響人們辨認它的形象，一頭兇猛的獸腳類巨龍。

楊勇在旁邊簡要地介紹著他們發現這個地方的經過，張曉舟不時地點點頭，但他的心思卻早已經完全放在了眼前的東西上，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楊勇在說什麼。

「這片區域的地面曾經被夯實過！」他有些激動地對齊峰和其他人說道。「這東西不是隨隨便便放在這裏的！」

但現在的行政體系也和之前完全不同了，隨著聯盟各種事務的日趨繁雜化，對於行政人員的要求也越來越高。勞累都是次要的，關鍵是，對於技能和知識要求太高，也不是隨隨便便一個人就能去乾的，很多在聯盟剛剛成立時擔任公務員的老面孔都在這個過程中消失了。

齊峰知道萬澤已經在私下向張曉舟表明了自己不會再參与競選的態度，他的年齡在這裏擺著，幾年過去，雖然沒有太多的參与具體的勞作，主要是勞心，但萬澤還是明顯的老了一大截。精神等各方面都和四年前完全不同了。

「什麼？」張曉舟卻顯然心不在焉。

事實上，在知道萬澤決意退出選舉之後，梁宇就專門提出過這個問題，甚至直接提出，必須要推舉一個人出來與王牧林競爭，把他打下去。

齊峰沒法接受這樣的結果，就算他自己無所謂，他也無法想象兒子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將會遭受的打擊。即便僅僅是為了兒子考慮，他也不能被弄下來。

甚至連新兵的招募、訓練，民兵的組建和訓練都與他無關，這當然不是說他在這裏面完全沒有發言權，但他往往只是作為一個參与者，而不是決策者。

雖然和其他人的關係並不差，但如果真的讓他和*圖*書去給武文達或者是其他人當下屬，這個臉他是拉不下來的。如果張曉舟真的要讓武文達甚至是龍雲鴻上位，那他的唯一選擇大概就只能是轉行政體系，或者是轉司法體系。

這樣的結果齊峰一點兒也不意外。萬澤和國土學校之前的那些人眉來眼去的太久，功利心太強，又曾經試圖在人們之間左右逢源撈取好處，他和楊鴻英、吳建偉這樣沒什麼物慾，也從來沒有什麼私心的人根本就沒有辦法比。

部隊理論上應該是由他負責，但絕大多數時候，聯盟大型軍事行動，甚至是日常訓練的計劃、組織和實施都是由錢偉和武裝部的那些參謀們來負責，甚至是由張曉舟直接負責指揮。小規模的行動當然輪不到他，而是由龍雲鴻、王永軍他們幾個副職，甚至是武文達這個政委帶隊。

一些人正在砍伐木頭建他們今晚宿營的樹屋，楊勇他們之前雖然已經建好了一個，但現在來了這麼多人，地方明顯不夠了。

但他卻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對張曉舟開口。

雖然也只是夾在聯盟主席和人民委員會之間的一個協調人的角色，但不管怎麼說，理論上也算是聯盟的第二號人物。地位崇高，受人尊敬，而且對於各方各面都有充分的影響力。

而齊峰這次主動要求和張曉舟一起來探查「第一團」所找到的疑似文明遺迹，就是想要表明自己的態度，獲取張曉舟的支持。

張曉舟抬起左手，示意他稍等一會兒，自己則繼續重複著這樣的行動，直到幾分鐘后才停了下來。

難道自己最終會被逼得像嚴燁一樣去組建一個冒險團？

他個人能力不足的問題在新人加入，尤其是那些自稱張黨一員的年輕人加入之後漸漸凸顯了出來，雖然沒有人說，但他自己在現在hｔｔps://ｍ•hｅtｕｂｏｏk•coｍ•cｏｍ這個位置上卻越來越不自在。

而他也因為有一些私人的問題要和張曉舟談，乾脆想辦法強行把這個任務攬了過來。

不過他更想做的還是萬澤空出來的那個位置。

「張曉舟，你這是？」齊峰驚訝地問道。

一路上張曉舟的心思都在楊勇所描述的物體上，埋頭趕路，而且士兵們一直都在旁邊，兩人幾乎沒有談話的機會，這種事情齊峰並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聯盟這個地方太小，這樣的消息很難保密，一旦被其他人聽到，尤其是如果被王牧林那些人聽到，事情可能就會變得複雜而又棘手了。

他唯一的問題只是，他曾經公開指責過張曉舟，從那以後和張曉舟的關係一直都不太好。而他在那之後，乾脆就站到了張曉舟的對立面，把自己變成了一道旗幟。邱岳在離開聯盟行政體系之後，和王牧林的關係一直都很密切，可以說是狼狽為奸。

他心念一動，從齊峰手裡拿過長矛，用矛尖試著刺向地面，然後開始在木雕周圍不停地這樣做。

最讓他感到不舒服的是，很多時候，他感覺自己的腦子都跟不上錢偉和那些年輕的參謀們的想法，而搞座談搞交心，他又比不上武文達。之前還有王永軍和他一樣，但在王永軍犧牲后，他便越發感覺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

但他沒有信心能夠競爭得過現在風頭不錯的王牧林。論資歷，王牧林雖然也是半路加入安瀾大廈的，但加入沒多久就成了安瀾大廈的幾個負責人之一，甚至一度是聯盟第一任秘書長的熱門候選人，呼聲甚至比老常都高。他當過執委，做過聯盟叢林開發部的主任，過去四年也一直是人民委員會常務委員會的成員，在各種會議上都相當活躍，甚至經常敢站出來質疑和監督聯盟的工作和圖書。人們經常能夠在《遠山周刊》看到他的名字，看到他撰寫的文章，絕對不會有人懷疑他能力不足。

「張曉舟，有件事情……」

他其實不算是個很有野心的人，當然，這和他的能力平庸也有關係。可從新洲團隊時代開始就一直擔任聯盟武裝力量的負責人，這多多少少改變了他的想法，也讓他習慣了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資歷上他和王牧林不相上下，所缺的只是曝光度，只要有張曉舟站台力挺，他覺得自己並不是沒有成功的機會。

他明顯是希望張曉舟能夠提名他來做聯盟的第三位大法官，但張曉舟並沒有答應。

其實他對於這些東西的興趣不大，但其他人都有事情要忙，尤其是在聯盟第二次選舉即將到來之際，錢偉、梁宇等人更是一大堆操心的事情，只有他有時間陪張曉舟一起過來。

他在新洲的問題上卻和張曉舟唱了反調，在他看來，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他就開始漸漸地邊緣化，成了一個位高但卻無權，更沒什麼存在感的人。

張曉舟一直以來對於聯盟官方人員的態度都是「能者上，庸者下」，齊峰當然並不認為自己是庸者，但他卻感覺自己很快就要被以這個名義幹掉了。

木雕本身是用叢林中最堅實的那種樹木做成的，這種木頭人們並不陌生，硫鐵礦到河邊的滑道就是用這種樹木製成的。刨光之後，它的表層幾乎和鐵板一樣耐磨。也正是因為如此，雖然和之前那個世界的鐵樹完全不是一回事，但人們還是把它命名為鐵樹。

因為朽壞的太嚴重，從木雕本身已經看不出什麼端倪，甚至沒有辦法做出任何判斷，但這樣一個東西完整的時候也許會有好幾噸重，不管是什麼人，或者是什麼東西建造了它，都沒有任何理由把它這樣扔在這裏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