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的雷火,我無意冒犯你,更加不願意與你為敵,但我不能接受你錯誤的指責!」他大聲地說道。「部落的孩子們可以吃得更好,長得更快,更強壯,更早成為武士!部落的老人們可以活得更久,替部落製造更多的武器而不分走額外的肉!我教會大家捕魚,教會大家吃木頭的秘密之後,武士們就不必再把肉分給老人和孩子,它們可以吃得更多,吃得更好!偉大的雷火,請你告訴我,當我做了這些之後,部落的人口是多了還是少了?武士們是變瘦弱了還是變強壯了?」
過去人們對於恐龍壽命的判斷多半是憑藉化石,並且參考與它們有著較近親緣關係的動物,比較通行的說法是,在扣除非正常死亡的前提下,蜥腳亞目的恐龍應該能活一百年以上,體形越大的種類壽命應該越長,而獸腳亞目的壽命則短的多。中小型食肉龍如馳龍、恐爪龍之類的,壽命應該在十五年以內,大如暴龍之類的大型食肉龍,壽命應該不會超過四十歲。
「你在讓它們變成吃木頭的蟲子!你讓部落變得軟弱!讓武士失去勇氣!你在把恐龍人變成你們!」
在火槍普及之前,更野蠻,更窮困的文明總hetubook.com.com是有著更強的戰鬥力,因為他們被艱難的生活和環境所迫,弱者都被淘汰,只有強壯、狡猾而又殘酷的個體才能存活下來。農耕文明要動員軍隊往往代價巨大反應遲緩,一隻強軍不但需要昂貴的裝備,還需要長期的訓練,而野蠻的部落卻往往可以做到全民皆兵,因為他們的生活本身就是一種持續不斷的訓練,一種從出生那天就開始的戰鬥。
張曉舟小心翼翼地引導著話題,幾乎使出了全身解數,他一次次地誇耀著恐龍人的傳統,稱讚武士們的勇氣和力量,同時也隱晦地強調著自己的作用。
歷史已經無數次的證明,在火槍出現並且普及之前,當一個民族從遊牧轉為定居的農耕者,他們的人口往往會大幅增長,但他們的武力卻會迅速衰弱。
他看到周圍的羽龍人們在聽到紅石的轉述后開始搖擺著尾巴,竊竊私語,心裏也越發有了底氣。
「我們需要的是一個可以作為聯盟附庸,替聯盟出力的巨木部落,而不是一個喪失了所有希望,破罐子破摔的部落。不過未雨綢繆也是好的,先看看巨牙和火爪對我們的態度吧。」
雷火的智慧超過了和圖書他的預期,雖然它未必是真的看得那麼遠,僅僅是為了保持恐龍人的傳統,但它的預感卻是正確的。
「除非大多數羽龍人都死掉。」過了幾秒鐘,他又低聲地補充道。
最終羽龍人們的結論是,巨木部落是偉大的,雷火是睿智而正確的,但張曉舟也並沒有做錯,在他的幫助下,巨木部落必然會變得更加強大。
紅石顯然支持張曉舟的說法,而雷火卻越發憤怒了。
「如果雷火死了,你覺得誰會代替它成為首領?」張曉舟在單獨和楊昱獃著的時候忍不住這樣問道。以現在的狀況,如果不發生什麼足以扭轉雷火觀念的意外,它幾乎不可能考慮任何與人類合作的事情。
「我在讓更多的人活下來!」張曉舟馬上反駁道。「武士們依然可以去狩獵,可以繼續去鍛煉它們的技巧,磨練它們的意志,沒有人阻止它們這麼做。它們依然可以表現它們的勇氣和力量,依然可以獲得榮耀和獎賞!但它們現在卻可以吃飽了,有更多的力氣去狩獵,而不是餓著肚子去拚命!它們變得更有力量,更強大,而不是相反!」
楊昱卻明顯是誤解了張曉舟的意思,他警覺地看了看周圍,低聲地說道
和圖書:「要麼是巨牙,要麼是火爪,但不管怎麼輪也輪不到紅石,它太年輕了。」
「我不明白你的想法,難道部落必須在忍飢挨餓中才會變得強大?難道更多的人口不意味著部落的強大?吃魚、吃木頭和吃蟲子、吃肉有什麼區別?只要能填飽肚子,讓孩子長大,它們就是好東西!都是神和祖先的恩賜,為什麼要區別對待?請你相信我,部落的力量只會比以前更強大,而不是變得軟弱!」
「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麼。」張曉舟坦然地面對著部落首領的怒火。「武士努力為部落尋找獵物,養活更多的人,而我也只是在努力的讓更多人吃飽,我覺得我所做的和武士們並沒有不同。難道非要消耗更多的力氣,冒更大的風險,流血甚至是死亡帶回的食物才是好的?不流血不死人反而是壞的?難道部落死掉更多的人才是好的?」
巨木部落已經接受他們倆成為部落的一份子,並且認同了他們的貢獻,雷火如果在這種時候殺死他們,那對於它來說將是一個巨大的污點。更重要的是,恐龍人們到現在為止都一直沒法學會取火的技巧,殺死他們,部落將重新回到沒有火的生活當中去,而這已hetubook.com.com經是它們無法接受的事情了。
他現在或許已經不是遠山聯盟的主席,但作為一個人類,他只會首先站在人類的角度去考慮問題,而不是站在這些曾經偷襲並且殺死了許多人類的恐龍人的角度去思考。
對於巨木部落,這很難說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它們也許將會失去一些東西,但張曉舟可以保證,只要它們保證忠誠的態度,它們也將得到比現在多得多的東西。
雷火從此不再讓張曉舟和楊昱負責替羽龍人們烤肉或者是煮食,而是讓那些從他們那裡學會了這些的樹龍人來代替,這甚至讓張曉舟失去了採取最終手段的機會。
張曉舟搖了搖頭,雖然並不抗拒使用極端手段,但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走那條路。
雷火本想在所有羽龍人面前揭穿張曉舟的詭計,但最終這次會面卻成了張曉舟說服所有羽龍人的機會。如果它直接動用部落首領的權威派武士去把張曉舟幹掉,那它或許就成功了。但比辯論,它又怎麼可能是早已經做好了準備等待著這一天的張曉舟的對手?
但張曉舟卻依然沒有能夠說服雷火,相反,它顯然已經被徹底激怒。
但雷火的憤怒卻讓張曉舟徹底喪失了說服它的可能性,m•hetubook•com.com他也許得到了大多數羽龍人的讚賞,但對於一個首領有著至高地位,甚至是所有部落成員母親的原始部落,它的想法才是決定一切的關鍵。
站在遠山聯盟的角度出發,他們需要的是狗而不是狼。狼的戰鬥力肯定更強,但卻無法駕馭和驅使,甚至還有可能反噬。只有通過種種手段消除它們的野性,讓它們變成狗,它們才有可能為人們所用,成為人們的幫手。
這讓楊昱有些擔心他們的安全,但張曉舟早已經從紅石那裡知道,恐龍人並沒有謀殺同伴的概念。它們可以毫不猶豫地殺死已經重傷殘疾的同伴,因為它們認為那是替它們解脫,讓它們可以進入一個更好的世界,但它們卻不會在其他情況下殺死同伴,因為那是一種違背傳統和有失榮譽的事情。
但張曉舟的目的就是要馴服巨木部落,讓它們理解定居者的生活是怎麼回事,甚至讓它們適應這種生活。
按照紅石的說法,雷火已經經歷了四十次旱季,算是整個部落活得最長的恐龍人了,而它並不知道,它們可以活多久。絕大多數恐龍人都活不到自己的正常壽命,而是死於疾病、飢荒和意外。
按照這樣的判斷,雷火應該已經步入老年期,甚至很快就會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