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舟以為自己將要馬上被這些恐龍人一擁而上撕成碎片,已經閉上了眼睛,但出乎他意料的是,他所受到的卻只是迎面一撞,重重地摔在地上。
幸運的是地下並不是夯實的土,也不是石塊,他在棚子里四處挖開泥土,尋找著那些躲藏在地下的蟲子。
把他押來的武士指了指粘土坑,張曉舟便明白了,他已經從一名稍有地位和價值的奴隸,變成了地位最低下的奴隸勞工,而他今後的任務就是挖土運土了。
「紅石在什麼地方?」
「那要看它自己。」
他開始在自己用的那把骨鎬的把上刻下一條條的橫杠來記錄日期,第十天,終於有一個熟悉的身影來到了他的面前。
「那不是你可以問的。」黑魚說道,許久不見,它的人類語言竟然說得更好了。
「我的確還可以給你一些東西。」張曉舟說道。「龍王肯定會喜歡,我想所有的副首領和首領們都會喜歡,但我需要自由,而且還要人手,需要做一些準和-圖-書備。」
「它將會成為你的副首領嗎?」張曉舟問道。
如果這樣一直生活下去,那真不如早早地死去。
「可以。」黑魚簡短地說道。「奴隸多得是,要多少有多少,但你如果逃跑或者搗亂,我就殺了紅石!我會把它的眼睛刺瞎,然後把它送給那些奴隸,讓它們活生生的吃掉它!」
他當然知道黑魚的危險,知道它冒險出頭讓自己活下來就是為了這一天,甚至於,他這麼久以來一直過這樣的日子也很有可能是它的安排,但他真的無法再繼續這樣生活下去。
幾名驚魂未定的武士衝上來抓住張曉舟,把他拖到了一個棚子里,重重地扔在了裏面。
接下來的許多天里,一直都沒有人來管他,恐龍人們似乎已經徹底把他遺忘在這裏,他只能以屋頂的縫隙漏下來的雨水解渴,以構成牆壁的樹枝的皮為食。
當他終於得以走出那個棚子,已經是十天以後,遠處的那座火山依然還冒著滾和圖書滾濃煙,但明顯已經停止了噴發,這或許是恐龍人們的情緒稍稍平復下來的理由,他被帶到一處水邊,這裡有一大片已經被挖開的粘土礦,一群瘦弱的樹龍人正在用極其粗陋的工具把粘土挖到獸皮和木頭製成的容器里,然後帶到不遠處的火場邊加水調和,塑成各種各樣的容器,放在火上燒制。
樹龍人的體形顯然非常不適合干這樣的活,負重和雙腳行走對它們的身體損害很大,再加上吃的都是些變質腐爛的食物,還都吃不飽,經常有樹龍人走著走著就一頭栽倒下去,再也爬不起來。
「對。」
這些樹龍人的體形都很瘦弱,張曉舟站在它們當中非常突兀,而且它們明顯有些畏懼他。他沒有機會與它們接觸,在武士的監督下也沒有任何辦法逃走或者是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只能日復一日地重複著這樣要人命的體力勞動。
幾個副首領咆哮了起來,但這個提議卻讓龍王眯起了眼睛。
在他被關進來m.hetubook.com.com的第六天,終於有人想起了他,給他扔了一塊腐爛生蛆的臭肉,而他也終於活了下來。
「你能給我什麼?」
「你想要自己的部落?」
但這些樹枝已經被砍下來太久,既韌且硬,而且內皮幾乎沒有多少可吃的。他往往花費很長的時間才能撕下一片外皮,然後啃到薄薄的一層內皮,他甚至覺得,在這個過程中所耗費的熱量肯定遠遠比他得到的多得多。
地上到處都有被砸開吸幹了骨髓的尖銳骨頭,他撿起一根,輕輕地用手摸著那鋒利的骨碴,要死其實真的很容易,人體有許多要害部位,只要選中其中一處,重重地捅下去……
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而或者,哪怕只是這樣如同行屍走肉一樣屈辱的活著,就總會存在希望,總有轉機的那一天。
他的身上在地面上擦破了好幾處,身上也在之前的那一摔當中受了傷,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火辣辣地疼,但他卻忍不住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看和_圖_書起來你很習慣這樣的生活。」黑魚說道。
張曉舟沉默了。
繁重的勞動和飢餓越來越嚴重地吞噬著他的注意力和智慧,他的肚子無時無刻都像有把火在裏面燃燒,讓他驚恐的是,當他看到那些倒在地下的樹龍人奴隸時,他竟然也開始忍不住會有躍躍欲試上去爭搶的衝動,變得就像是這些野獸一樣。
這一天,當他終於得以放下那些簡陋而又粗重的工具,可以躺在火堆邊的空地上休息時,他終於忍不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痛苦和勞累對他來說並不算什麼,但他無法忍受自己發生這樣的變化,他無法忍受自己被這些野蠻生物同化,變成和它們一樣的野獸。
但他最終還是把它遠遠地扔了出去。
「還有呢?」張曉舟繼續問道。
也只有在這種時候,張曉舟才有機會偷偷地放下手中的東西,稍稍地歇一口氣。
而在這種時候,守衛們的舉動往往是走過來一斧頭砍掉腦袋,把屍體剁成幾塊,再把血淋淋的屍體往人群里一和*圖*書扔,然後便在旁邊以恐龍人的方式大笑著看這些奴隸勞工扔下手中的工具和物品,死命地爭搶起來。
「現在殺掉他太便宜他了!」黑魚對群情激奮的副首領們說道。「等我們殺光他的族人,把剩下的全部抓來當著他的面一個個殺死在先祖祭壇前,讓他明白恐龍人的強大,讓他明白大首領的強大,最後再殺掉他,這才是最好的懲罰!」
黑魚不會那麼好心白白地救他,它必定是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什麼,但不管怎麼說,他活下來了,希望就還在。
「你想要什麼?」
張曉舟不知道黑魚是不是無意中暴露了自己的野心,因為無論是巨木部落還是速龍部落都沒有副首領這個職位,只有在這裏,在龍王這裏才有七個副首領的職位。但也有可能是,它認為沒有人會相信張曉舟的話,而且他也沒有能力向其他恐龍人告密。
「在我的手下幫忙。」
「好!」張曉舟眼睛都不眨地看著它,點點頭說道。
「把他抓起來!」他指著張曉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