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向來嚴肅的林述慶，都不覺道：「好一支北伐鐵軍！」

鎮軍都督林述慶和參謀長陶駿保兩人都有些失望，但是再想一想，華野的主力雖然沒有來鎮江，可是林淮唐來了，而且光是這一支偏師，看起來便兵強馬壯，比鎮軍強得多。

他被林時爽勸了好幾回，說以他的身份，即便行軍的過程里，也應該多重視一下軍容問題，好給外界留個好印象，這才脫掉了穿了大半年的草鞋，自己從稿費里拿出一筆錢訂製了雙布鞋。

「太好了、太好了！華野的友軍到來，北伐勝利定是再無疑慮！林先生能來鎮江，真是太好了！我們鎮軍同袍，無不是翹首以待啊！」

陶駿保回答說：「我們收攏了第九鎮的潰兵，已有精兵三千餘人。」

所以北伐軍戰士里，還有將近三分之一的人穿著質量非常好的布鞋。

在華野步兵隊列的後方，還有許多匹騾馬拖拽著機關槍和大炮前進。那些沉重的火器，在陽光下散發出令人膽寒的氣息，林淮唐絲毫不掩飾華南野戰軍在軍械上的強大，也算是一次示威吧。

林之夏和韓恢兩人都和華野司令部有聯繫，看到朝思夢想的革命偉人林淮唐出現在眼前，情緒立刻就激動了起來。

但是為了照顧鎮軍諸將的面子和情緒，所以華野才派第二混成旅的一部，押運大批彈藥到鎮江支援鎮軍。

林淮唐也做此打扮，武裝帶上的子彈袋還裝和_圖_書得滿鼓鼓的，步槍背在身後，刺刀則別在腰間的裝具里。

鎮江雖小，但這座京口之城，卻也是江南煙花繁華地。光複數日後，這裏的社會秩序早已恢復安定，街頭巷尾滿滿都是前來一睹華野軍容風採的市民百姓。

但常州軍政府建立不久，即遭到當地反動劣紳的圍攻。

華野司令部留在常州，林時爽、姚雨平等人都沒有前來鎮江，這種態度已經非常明顯。而且林淮唐說的也算非常明白了，華南野戰軍決定不參加江浙聯軍，而是獨立行動。

陶駿保看著那一條條有條不紊的肅然隊列，倒抽一口冷氣：

大部分華野戰士都打著綁腿，踏草鞋，另外有一部分連隊，由於士代會對伙食經費的使用效率更高，比其他連經常多剩下一筆錢，這些公費就用來給戰士們每人採購了一雙質量上好的布鞋。

惲祖祁不滿縣農會掌控常州軍政府，就發動自己掌握的江防營武裝圍攻常州軍政府，槍殺了大批同盟會黨人。

鎮軍都督府的眾人都站在江岸邊，歡迎華野北伐軍的到來。

「徐司令曾到日本考察過軍事，以為華野北伐軍的軍威比之東洋人怎麼樣？」

林淮唐年紀極輕，但他行軍過程里是和其他步兵一樣，全程靠兩張鐵腳板走路，既沒有騎馬，也沒有坐車，連休息都是和所有普通列兵一樣，同衣食、共粗糲，下頜已經長出了非常ｈｔtｐs://www.ｈｅtｕbｏｏk•cｏｍ.cｏm明顯的一圈絡腮胡，就顯得年齡大了許多。

那邊徐紹楨咳道：「咳咳，林淮唐先生，華野司令部的諸位呢？怎麼不見姚士雲先生來此？」

林淮唐說完話以後，第二混成旅的旅長方聲洞才拿著一紙電報站了出來。

林淮唐的聲望當然遠超林姚，但他的官方身份現在只是華野的一名普通士兵，身份靈活，也適合到鎮江來活動。

「啊，三千人，這樣呀。嗯，華野第二混成旅總計開到鎮江五千人，我們配合聯軍進攻江寧——華野另有主力萬餘人在常州，將從南路會攻江寧，這是我們參謀長和參謀處主任做的戰役計劃，諸位同袍可以看一看！」

華野北伐軍軍人都穿著深黃色的呢子軍裝，領子筆挺的立起，一排扣子整整齊齊得緊扣為一列，深褐色的武裝帶緊貼身軀，勾勒出良好營養條件下強健的身軀。

「軍威森然若此！」

林淮唐點著頭，向後回到了華野北伐軍列兵的隊伍人群里。

林淮唐兩步並作一步，走到了林述慶的面前，舉起軍禮高聲道：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鎮江市民目睹華野軍容之盛，男女老少，都忍不住發出讚歎聲。列隊道旁、維持秩序的鎮軍衛兵，盯著華野同袍www•ｈｅtｕbｏoｋ•ｃｏm.ｃom們嶄新的制服和鋥亮的火器，也難免流出羡艷之色。

他抬頭眺望天空，雲捲雲舒，江南的天際比嶺南藍得多，戰士們的鋼槍好像插|進天穹的湛藍里，京口的江風獵獵，使林淮唐想起辛棄疾的那一首《永遇樂》：

林淮唐向他敬禮笑道：「本軍經過常州時，聽聞當地權紳惲祖祁利用掌握的江防營，圍攻革命政府，林時爽總司令遂下令揮兵先行進入常州，彈壓當地的劣紳反革命動亂，目前華野司令部就在常州。我是奉林時爽總司令之命，同華野第二混成旅所部先到鎮江，同鎮軍建立聯繫。」

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

換上統一新軍裝的戰士們，站在人群中，看著其他和自己做相同打扮的同袍戰友，自然而然就會產生一種集體的歸屬感。

「日本軍隊，已踏步邁入列強之林，華野軍容雖好，比較日人還是差了些。」

「目前鎮江有多少革命軍？」

華野北伐軍從上海開拔，前往鎮江的途中經過常州，執委會和司令部討論以後，認為常州位置關鍵，本身又有一些農會組織的基礎，可以作為華野司令部的落腳地，便立即派遣張雲逸所部第一團將惲祖祁等反動劣紳武裝全部鎮壓，並派政治幹部接管了武進縣農會，對其進行改組。

林和-圖-書述慶等人面面相覷，對先鋒隊這一手毫無準備，徐紹楨最是尷尬，簡直說不出話來。

常州光復以前，同盟會黨人已在這裏建立了秘密的革命機關，一為武進縣農會，二為縣農團武裝，三為常州府中學堂，光復時就是由農團武裝發難，建立了常州軍政府。

林之夏年齡比姚雨平還大，但竟然連跑帶跳地到林淮唐的面前，向他握手說：

惲祖祁是清廷卸任的廈門道道台，罷職居家后在當地獨攬大權，充任常州江防營統領，還是常州商會會長。常州縣農會並非潮梅總農會那樣帶有土地革命性質的組織，不過是向農民推廣農技而已，竟然也遭到惲祖祁的打壓威脅。

華野第二混成旅的旅長方聲洞還穿著一件深色的軍大衣外套，他揮揮手道：

方聲洞帶著十分玩味的語氣說：「我們離開上海后的第二天，就收到了滬軍都督府發表徐紹楨將軍為江浙聯軍總司令的委任狀，徐總司令統率江浙聯軍，今後要和華野北伐軍並肩作戰。」

華野內每個連、每個排、每個班，都選舉出了自己的士兵代表大會。士代會可以監督連隊經費的使用，還可以用民主建言的方式向上級官長提建議，保證士兵的伙食費用不說充足，至少每筆錢都要用對地方，而且留下可以讓人們查閱的記錄。

徐紹楨看著委任狀先是一喜，隨即又一驚，他對陳其美的發表是心滿意足，但也看出來了，實力更強的華野擺明和*圖*書對這項委任發表並不滿意，陳其美這是將自己架到火上烤，代人受過呀！

林淮唐正踏步走在隊列的最前面，北伐軍的行隊列走得還不算整齊，甚至不比林淮唐初中時軍訓走得好，但在鎮軍同袍們看來，已經非常震撼，令人大為驚嘆。

方聲洞笑眯眯地將參謀處制訂的作戰計劃，一手遞給了林述慶，他身後的華野戰士排成整齊的隊列，旅指導員陳遠琪也過來說：「本軍休整的駐地，就勞煩林都督了。」

但是統一的軍裝軍帽，卻給這支軍隊的士氣帶來了肉眼可見的積極效果。

林述慶臉上毫無表情，向著徐紹楨淡淡問道。

還是林之夏說：「我們已給北伐軍都準備好了休整的地方，這幾天還有三千浙軍、三千蘇軍和六百淞軍來鎮江集合，鎮軍都會好好招待。」

「華南野戰軍衛隊營列兵林淮唐，向江浙聯軍總司令徐紹楨將軍、鎮軍都督林述慶將軍報道，本均奉華南野戰軍司令部調令，前來鎮江支援！」

戰士們行軍打仗時，只有少部分軍官佩戴著綁了一圈白布的大檐帽，其他人都只是戴著一頂平平無奇的八角帽，上面有一枚瓷制的鐵血十八星軍徽。

徐紹楨摘下他的大檐帽，有點緊張地捏在手心裏，連帽子中的篾片都被他握歪了。

而且總司令林時爽和參謀長姚雨平雖然沒來鎮江，但林淮唐本人卻到了鎮江。

帽子很輕便，但基本上起不到任何防護作用，只能說有時能夠遮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