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北伐之歌
第九十八章 上海之戰

絕大部分市民都沒有像工人武裝一樣進行反抗,總工會不是沒有在這方面做過努力,總工會已經向上海市民發布過《告上海全體市民書》和《告上海店員、學生、手工工人起義書》等宣傳文件。
「調兵、調兵,快調兵!閘北不是還有商團部隊嗎?也都快調過來呀!」
「工人們守住了江南製造局,工人糾察隊的街壘抵禦住了流氓反革命武裝的瘋狂進攻,他們做得太好了!南下的同志們,立即消滅閘北一切反革命武裝,並向南市突擊,徹底擊潰一切敵人的抵抗,將先鋒隊的旗幟插到滬軍都督府去!」
「打倒藏在革命軍隊伍里的大野心家陳其美——進攻——消滅所有流氓武裝!」
「娘希匹!怎麼沒有炮彈了?炮彈呢?炮彈都到哪裡去了!」
陳其美輕蔑一呸:「亂黨也就靠街壘撐著,還能殺出來打垮商團不成嗎。」
密集的炮火在上海逼仄的街道里炸裂,炮彈橫飛,步兵野戰炮的平射射擊,可以輕而易舉把所有街壘都炸得粉碎。
只是他大肆衝擊民宅,又違反租界當局的禁令調來大量火炮www.hetubook.com.com,其實已經是非常冒險。
滬軍和工人糾察隊的激戰之中,佔據上海人數最大比例的市民群體,多數都對這場衝突持冷漠態度。
陳其美一把甩開李平書:「列強、列強!我看這群暴徒就是受列強支持,給我添堵來的!看我用克虜伯大炮,把你們一個個都送上天!」
上海市區內的攻防戰已經徹底白熱化,工人糾察隊依託街壘,以一條街、一條巷、一條弄堂甚至一間房屋,做最激烈的抵抗。
總工會的一系列罷工行動,當然有利於工人群體。
然而沒有嚴密組織,沒有受過軍事訓練,也沒有武器的市民,又怎麼能指望他們來抵抗滬軍呢?
可當滬軍大炮開火的時候,租界當局卻並沒有加以干涉。陳其美陰陰地笑了起來,這很好嘛,看來洋人也是怕工人的嘛!
「進攻——」
滬軍都督府的餉械是由軍需處負責,但軍需處的要員都是陳其美提拔的一群青幫流氓。他們不懂管理也不懂技術,只懂得監守自盜,軍需處儲存的炮彈有將近一半都被賣到黑市,到和圖書此時反而有炮無彈,反令蔣志清措手不及。
陳其美原來還想學馮國璋,直接一把火把上海市區都給它揚了。
他派去閘北聯絡商團的人員,遲遲未歸!
他們好像分不清兩支革命軍,到底誰更革命、誰更正義,只希望他們打仗時不要打到自己家來。
「怎麼回事?到現在都沒回來?閘北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進攻——」
大批滬軍士兵衝進市民的民宅內,穿梭而過。
陳其美的戰術很快得手,滬軍終於突破了好幾道街壘,取得巨大進展。蔣志清親自帶著一營炮兵向前推進,黑洞洞的炮口瞄準街壘,一炮過去,橘紅色的烈焰焚燒起來,工人糾察隊的重武器比滬軍少得多,形勢很快就變得嚴峻起來。
自從上海開埠以來,城建範圍不斷擴大,越界築路區的房屋疊床架屋,可謂層層疊疊。街巷弄里的複雜程度,比之十八世紀的巴黎還要誇張,滬軍士兵一旦在複雜的街巷裡落單,就難以逃脫工人武裝的殲滅。
兩個團的南下部隊,再加上江陰收編的吳淞光復軍,約五千正規軍攻入上海。大www•hetubook.com•com上海正處在史無前例的戰火里,滬軍都督府甚至騰不出手來注意上海郊區的防務,只有李平書派他侄子帶數百商團士兵防禦,根本不堪一擊,連傳消息回都督府的時間都爭取不到,就被林淮唐一股蕩平殲滅。
「長官啊,我們只是看看戲,我們支持都督府呀!」
李平書死命拉住陳其美,他是上海商團公會的會長,雖然和租界當局關係良好,但也更因此知道列強的警告絕非說說而已!
相反,工人武裝卻可以前屋進、后屋出,剛才還在街壘對面和滬軍交火,轉眼間居然就能出現在滬軍的背後偷襲。
「進攻——」
工人武裝起義,也是可以容忍的——可前提也是不能打擾我們和平的秩序。
但到現在的地步,眼看著滬軍再不使用重武器,同盟會就有被趕出上海的危險。
陳其美也顧不得租界當局的反對:「滬軍是同盟會最精銳的部隊,連滬軍的威力都不怕,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工人了,這明顯都是通北的滿清逆賊,必須重拳出擊!」
市民民宅不得允許工人進入,屋面也不許作為糾察隊的hetubook.com•com街壘,同時滬軍士兵可以利用市民民宅穿梭,來打擊糾察隊的後方。
但即便是工人群體內部,肯定也有相當於一部分工人會想在罷工的時候回去做工(會得到老闆的額外獎勵!),何況是一般市民呢?
商團部隊歸李平書指揮,蔣志清還想著拉這支部隊一起過來攻打高昌廟。但李平書的商團本來就在閘北一帶,鎮壓棚屋區里的一幫糾察隊,還騰不出手來。
在李平書勸說下,陳其美總算沒有一路瘋到底。
李平書先慌了手腳:「什麼,那是什麼?什麼聲音!」
但蔣志清很快也發現了一個新的問題——
而且很快李平書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可惜事實並不如陳其美所願,他話音剛落,遠處就隱約傳來新的爆炸聲——爆炸聲顯而易見和滬軍火炮的轟鳴聲不同,是一種類似炸彈炸開的聲音。
在閘北一處公館樓頂上,攀爬到高處的北伐軍戰士將黑赤旗插在制高點上后,又將衝鋒號仰頭舉起:
甚至絕大多數的上海市民,還在滬軍都督府開出賞格以後,主動向滬軍報告了工人糾察隊的動向和線索。
但是上和-圖-書海可不是漢口,陳其美真敢幹出這種事來,列強就能立即調集艦隊過來送他上天。
林淮唐眼裡噙著淚水:「他們做得真好!他們做得真好!」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
滬軍被租界當局限制使用重武器,進攻屢次失利,遲遲不能得手。陳其美暴怒之下,好幾次都要求炮營直接上前線開火,只是被李平書死死拉住。
林淮唐站在閘北的鐘樓上,舉起雙筒望遠鏡眺望全城——黃浦江波濤層疊,列強監視兩軍的幾十條軍艦,並排利於江口之上,城市中的無數街壘煥發著屬於工人群體的光輝,殘破的街道和沾染血跡的民房廢墟,都刻印下糾察隊的浴血奮戰。
北伐軍的號聲響起的那一刻,上海上空盤旋已久的密布烏雲,黑壓壓的一片黑暗,立刻就被紅色的利劍劃開,成片的手榴彈投出,烈焰之中,黑赤旗高高豎起又迎風飄揚!
除了調動火炮以外,陳其美又以滬軍都督府的名義下令,所有市民民宅不許供通北的反革命武裝使用!
市民只覺得工人爭取權益,這是很好的——可前提是不能打擾我們安定的日常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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