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解放戰爭
第六十五章 人頭水電報

胡公冕當然知道林淮唐書記長曾經強調過的紅軍俘虜政策,「不虐待俘虜」、「繳槍不殺」、「不許打罵不許搜腰包」等等條款和制度,但他也知道不殺夏超,無以向浙東人民證明紅軍有能力在反動派的手裡保護他們,也無以彰顯社會黨的革命權威。
「紅軍……紅軍一定會勝利的!」
群情激憤的無數村民很快就圍住了夏超,他還想吶喊為自己辯護,但不知道是哪裡飛來的石頭砸爛了夏超的牙齒,鮮血飛濺橫流,碎牙落個滿地,夏超吃痛中半句話都喊不出來了。
台下站滿了赤衛隊隊員,他們都將手裡的紅纓槍高高舉起,矛尖兒在陽光照射下閃亮的發光,簡直就像無間地獄一般令人膽寒。
村子里就像準備過大年一般,到處張燈結綵,為了歡迎從外鄉特地趕來看熱鬧的鄉親,胡公冕還下令在村口扎了三個戲台,一處唱黃梅戲、兩處唱越劇,但是唱戲的曲子內容,則都是紅軍政治和宣傳幹部們新編出來的「工農文明戲」。
「哈哈哈!你哄誰?是連長為什麼穿士兵的https://m.hetubook.com.com衣服?肯定是個偽裝的大頭子。」
由外鄉趕來的鄉親們也跟著哄叫起來,他們未必懂得革命的道理,但從紅軍公審夏幫辦的形勢里,這些最最聰明和狡黠的農民,卻能明白一點——
「現在是夏超,下一個就是臧致平、就是楊化昭、就是朱瑞……然後還有袁世凱!」
「砍掉夏超的人頭——」
「村裡才長青苗的田,也都讓白狗子一把火燒光……」
「抽筋!」、「剝皮!」……老百姓們情緒激動,憤恨的聲音不絕於耳。胡公冕深知這種憤怒對於紅軍在浙江徹底打開局面將起到多大幫助,所以他也是趁熱打鐵把消息傳播出去,十里八鄉的群眾帶著火把拿著乾糧紛紛自覺湧來,形成「萬人公審大會」的盛況。
一棟屋殼被燒掉,可就是許多人數代的積蓄化為烏有。
那就是浙東已經變天啦,紅軍才是浙東最有力量的勢力!
胡公冕淡淡地說:「裝到竹籠里投江,用人頭再做一枚水電報。」
「砍掉夏超的人頭https://www•hetubook•com•com。」胡公冕下令道。
「我、我……我不是夏超,我就是個連長。」夏超滿臉頹喪,唯唯諾諾道。
夏超並不認識胡公冕,畢竟民國元年的時候他就是浙江省警察廳的廳長,而當時胡公冕還只是社會黨浙東黨委下屬的一名基層黨員幹部而已。
這位辛亥革命以來在浙江省內大名鼎鼎的「警察王」,穿著一件皮製大衣,胖得像只肥豬,頭光光的,大衣裏面好像是為了逃命換上的一件士兵軍服,因為尺寸不太合身的緣故,大肚皮綳得緊緊的,褲子是黃呢子,皺巴巴的,皮靴上儘是泥巴。
然後就是夏超了。
胡公冕搖了搖頭,示意圍住夏超的那些紅軍衛兵讓開一條道路。旋即一大群赤衛隊隊員和五尺鄉本地的老百姓,就都朝著夏超涌了過去。
「夏幫辦。」胡公冕微微一笑,「民國元年我們在杭州見過面。」
五尺鄉村民滿口的永嘉方言,聽起來比溫州話還難懂。他們一想到前段時間因為紅軍在五尺駐紮過的原因,匪軍到處燒房燒田hetubook.com.com,看向夏超的眼光里怒火就越來越多。
聽到這個命令,在場的村民們情緒又都沸騰了起來。大家爭先恐後湧上來,一些人還搶著把夏超剩下的屍首撕成碎片。
胡公冕下令投入水中的木牌,就是民初大名鼎鼎的水電報,當年四川保路同志會用這個法子號召全川暴動,現在紅軍也用水電報的方式立刻把夏超被俘虜的消息傳遍山區中的各個村落。
台上紅旗翻動,胡公冕喊出一個又一個人名,他叫來了許多位在匪軍掃蕩中深受其害的村民,讓他們一一發言:
不等胡公冕發話,周圍的紅軍官兵和赤衛隊隊員就都歡聲笑語的起鬨了起來,還有許多村民圍過來朝著夏超砸東西,罵道:「是不是你?上個月燒了我們的屋殼!沒教養的呆獨!」
「我家就那麼一間茅屋,讓白狗子燒掉了……」
「抽筋!剝皮!活剮了!」
一片血花濺到了胡公冕的臉上,但他完全不為所動,眼裡只剩下空前的冷漠和無情。
雖然每一次敵人來掃蕩的時候,村民都按照胡公冕的吩咐提前做準備和撤離的工https://www.hetubook.com.com作,但細軟可以帶走,房屋卻不能帶走。
接著又有許多手持大砍刀和紅纓槍的赤衛隊隊員衝上台來,四個青年人一起抓住夏超的雙手雙腳把他高高舉了起來。
在社會黨的一年計劃建設期間,雖然林淮唐逐漸推動了以國民法庭取代公審大會的法制化改革,但在特殊的戰爭時期,特別是對於像夏超這樣民憤極大的人物,人們還是更希望用公審大會的方式殺人償命。
五尺鄉是山區里的一個小圩鎮,群山環繞,中間是一條狹長的峽谷,山上還有霧氣瀰漫,山下則被爆竹聲填滿。一部分赤衛隊的民兵還在到處搜剿殘敵,村民時不時就能夠聽到遠處傳來的陣陣喊殺聲,彈飛刀舞,不斷有密林深處的匪軍潰兵舉著雙手被紅軍戰士押送回來。
「上次撤離時,我娘得病沒法走,只能留在村裡,便讓白狗子拿刺刀活活戳死……」
「殺!殺!殺!……」
五尺鄉內人頭攢動,溫州夏幫辦被紅軍俘虜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永嘉乃至於是整個浙東地區,到處都是外鄉外村趕來看熱鬧的鄉親。
夏超兩股打顫,但他m.hetubook.com.com畢竟也是經歷辛亥革命的人物,勉強維持鎮定朝胡公冕說:「我也是光復會的人,我也是光復會的人。老總,我也可以革命、我也可以愛國啊!老總放我一條生路,我可以把屯在溫州的彈藥……對了,還有醫藥、還有醫藥,全給你們!老總放我,我可以下令溫州警察局把之前抓的所有光復會和社會黨的人全放掉!」
很多情緒激昂的群眾登上主席台揪打夏超,就連一些青壯年的赤衛隊隊員,一想到自家被匪兵燒毀的房屋,也是氣不打一處來,直接子彈上膛想要殺了夏超。
年輕的赤衛隊隊員沖了上來,大砍刀手起刀落,一顆血淋淋的首級就落到了地上。
在一些特殊的時候,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的情緒力量是非常重要的。
台上的人猛然用力,把夏超整個人都丟了出去,赤衛隊隊員們隨即一併用紅纓槍扎向夏超。噗嗤一聲,萬箭穿心,開膛破肚,腸子和內臟從天上爆開,飛射的到處都是。
唯一完整的那顆人頭則被裝進竹籠,胡公冕親自在籠子外面掛了一張寫著「反革命戰犯夏超」的木牌,然後一併投入到嘩嘩流動的江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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