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覺醒年代
第一百零七章 斯巴達克團

在犬儒主義籠罩的世界,在關心陌生人被視為懦弱和叛逆的時代,這群人正在向陷入戰爭狂熱中的全世界宣誓——還有人永遠年輕。
而且還是最強大的那種!
最令人眼紅的,則無過於國際縱隊里的大學教授和科學家們。這些人隨便過來一個支教,說不定都能讓北京那幾個大學的科研水平提高好幾個階梯,把這樣的高級人才犧牲在山東戰場上,也確實浪費。
「我們自願來到這裏……為了拯救中國和全世界的和平與自由,如果需要,我將獻出最後一滴血。」
國際縱隊的戰士不僅僅是歐洲各國社會黨中的反戰分子,也包括了各殖民地的民族獨立運動領袖、拉丁美洲世界的革命者和北美的進步主義分子,這支志願軍甚至不能說是為了同一個共產主義的口號和旗幟而聚集在這面旗幟下,其中有的人只是單純對中國感興趣,也有不少人則是單純厭惡歐洲正在發生的戰爭從而選擇了一個逃避的地方而已。
羅莎·盧森堡聽到何貫中口中所言的「林淮唐思想」時,臉上就漂浮起怪異的表情。她對中國革命抱有最崇高的熱情,但對中國社會黨人所崇拜的這位未曾謀面但已多知曉其大名的革命領袖林淮唐,則有些更為複雜的心情。
「為理想而戰,為和平而戰,為……人類而戰。」
何貫中看著零亂的廣州碼頭,外海上汽笛聲響,又有一www.hetubook.com•com艘來自荷蘭東印度殖民地的客輪靠岸,他的工作這才剛剛開始嘞。
在此時廣州的街頭上,在這些來自相隔萬里全世界各個角落的年輕革命者中間,再沒有什麼是比道一聲同志更為珍重的問候了。
這之中不乏很多著名人物,甚至包括了一些具有國際級聲譽的知名學者和教授,可以說是聚集了各行各業的有著崇高理想的人,也聚集了各殖民地人民中革命者的精華。
中執委書記局的常任書記蔡綺洪以前就在南洋和印度生活,他對這些外國人頗有了解,也知道其中有些殖民地誌願者在當地甚至是一些具有極高威望的土著領袖。所以蔡綺洪在九月時就提出,應當儘快讓國際縱隊到山東參戰,以擴大國際影響,在使日本軍隊投鼠忌器的同時,也可以藉此機會拉美國下水。
工團分子、進步運動參与者、無政府主義者、社會民主主義者、共產主義者……像國際化程度最高的巴黎公社團,一個正在組建中的團內就充斥了多達二十多種語言,絕對稱得上是世界歷史上國際化程度最高的單一武裝。
國際縱隊的司令員是一名來自菲律賓的退役軍人博尼法喬·馬里亞諾,他參加過十幾年前的美菲戰爭,曾經是一名大名鼎鼎的狙擊手,在聖馬特奧戰役中一槍擊斃了美國第八軍第一師師長亨利·勞頓准將,因m.hetubook.com.com而名聲大噪。
不過國際縱隊真正的組織者和指揮者,則是由中革軍委派來的紅軍將領何貫中。他在夏威夷生活過一段時間,除中文和英語以外,也會日語和西班牙語,因此成為國際縱隊核心組織者的最佳人選,目前從雅加達奔赴廣州的第二國際志願者幾乎都是由何貫中親自安排生活起居和具體的訓練工作。
羅莎·盧森堡也在軍營、街道和碼頭上,不斷見到了許許多多或曾經會面過、或只是書信往來過的老朋友,這之中許多人的名字都註定將在二十年後震動整個世界。
「正義不會失敗,擁有勇氣就必會有所獲得,暴力是不能戰勝自由的精神的……每一名社會主義者都是自由的!」
但社會黨也不能改變志願者們自己的想法,這些人可都是地球上最真誠的理想主義者,想搞科研和工程事業,他們若留在自己的本國豈非更加合適?正因為希冀著新的世界,國際縱隊才來到中國,因此在山東的戰爭徹底結束以前,北京和徐州那些部委機關的小算盤大概還敲不響吧!
「何政委,我們到底什麼時候能到山東去?」
但何貫中用盡渾身解數,阻止了中央政府和軍隊各方面希望儘快調動國際縱隊北上參戰的要求,堅持讓所有國際志願者首先在廣州接受至少為期一個月的基礎訓練。
不過無論羅莎·盧森堡對林淮唐和_圖_書和林淮唐思想有多少意見,她也不能改變一個事實,那就是任何準備參与進中國革命風暴的國際志願者,都必須閱讀林淮唐的書籍,通過林淮唐對中國革命的分析和指導,才能真正融入這片土地。
無形之中,來自世界各地的理想主義分子們,便自然而然成為了林淮唐思想向海外傳播的一種途徑。
除了紅軍以外,其實中央各部委機關都對這些國際志願者有很強烈的需求。就拿最簡單的語言方面來說,北京、南京和上海的不少學校,可就急著希望能「撈」幾個志願者過來當外教,更別提那些醫生和工程師了,放到中央部委去,各個都是香餑餑一般的高級技術人才啊。
來自世界列國的理想之人們,在廣州城內外的營房裡脫去了他們的西裝、吊帶褲、工裝和皮靴,穿上了和普通紅軍一模一樣的黃色軍裝,也帶上了中國士兵常用的那種白色布條綁腿,穿上了和中國紅軍戰士一模一樣的布鞋。
國際縱隊的入伍誓言被用包括中文、英文、法文、德文、俄文、西班牙文在內的多種文字,羞在了一面巨大的紅色旗幟上,旗面上還有一顆金黃色的五角星,象徵著來自寰球五大洲的全部革命者。
羅莎·盧森堡剛剛從來自雅加達的客輪登上中國的土地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但天資聰穎的革命之鷹就已經掌握了不少足夠日常問候使用的簡單中文詞彙,她和_圖_書還穿起了軍裝,成為了國際縱隊中的第一名女性政委。
曾因十三行與馳名全球的廣州,今天街道上又重新布滿了各式各樣的外國面孔,有歐洲白人,也有來自中東世界的年輕革命者,有從緬甸、越南、菲律賓和古巴趕來的殖民地人民,也有從美國和加拿大遠道而來的出身富足家庭的年輕人,這支軍隊大多數士兵都不是職業軍人,有工人,農民,醫生,學者,畫家,作家,記者,演說家,評論家……
何貫中每天還要花費大量時間在廣州碼頭附近接見這些來自海外的國際志願者,一個一個同他們攀談聊天,了解志願者們的生活情況,同時也向他們簡單介紹著中國這邊正在發生的社會革命與捍衛和平的戰爭情況。
「你們之中,羅莎同志,縱隊里現在有從俄羅斯來的神學院大學生,還有法國的礦工,愛丁堡的五金工人,劍橋大學的學生,舊金山的淘金客,跨洋鐵路的職員,還有好多南美洲來的詩人……這些來自不同國家和不同社會階層的同志,當然都是我們中國紅軍最可愛的朋友,但請讓我說一句實話,要使這所有人都成為合格的戰士是急不得的!」
來自歐美世界的第二國際成員們,即便沒有種族主義的思想,也多多少少對於一個亞洲人、一個中國人能否承擔革命思想導師的責任感到相當懷疑,更別說熱衷於在國際輿論場上打造自己革命明星形象的和_圖_書林淮唐本來就特別具有爭議性了……
但這也導致了國際縱隊戰鬥力上的良莠不齊,想把這樣一群來自五湖四海的理想主義者組織成一支實幹的軍隊,絕非易事。
何貫中沒有把這些遠道而來為人類大同而戰的理想主義者,當成中國紅軍的籌碼和棋子,他更不希望用國際志願者的屍體和鮮血為紅軍贏得什麼國際交涉上的有利地位,而是強烈希望這些理想主義者能夠在完成初步軍事訓練以後再參戰,也強烈希望國際縱隊能夠成為一支真正的軍隊——
「直到斯巴達克團完成全部的初級軍事訓練為止!」何貫中對這些外國志願者的問題,一直給出相同的答案,「我親愛的同志,我不希望任何一位篤信馬克思主義和林淮唐思想的社會主義革命者去白白送死。」
「同志!」
何貫中說:「斯巴達克團已經是國際縱隊所屬的三個團——斯巴達克團、林肯團和巴黎公社團——中編製和受訓練程度最高的一個團了,親愛的羅莎同志,我想不出意外,斯巴達克團將在半個月內前往山東參加真正意義上的革命戰爭……我從未感到這個時刻來得太慢,而只想問你們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羅莎·盧森堡向何貫中又一次提出了這個尖銳的問題,這位風姿綽約的女紅軍戰士現在戴著一頂灰青色的紅五星軍帽,若非她高鼻深目的容顏,是絕難讓人想到這竟然是一位來自歐洲的波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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