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進攻,打到徹底打垮紅軍為止!」
且不說聯合艦隊現在還忙著在廣闊的西太平洋海域上追擊紅海軍艦隊,就算日本海軍留在東北不動,那些巨艦大炮也不可能開到陸地上來,光是守在渤海灣里照樣無法發揮作用。
只要朝鮮軍再努力一把,很有可能直接擊穿紅軍的防線,佔領整個東北鐵路網的核心瀋陽,佔領這座整個東北地區最重要的大城市。
田中義一現在最聽不得的就是停戰談判相關事宜,他還是寄希望于太子河會戰能在長短不超過半個月的時間內,徹底打破東北僵持的戰局。可是令他吃驚的消息很快就傳來了:紅軍在吉林省集中了大量重裝部隊,向臨江的日軍發動了大規模進攻,臨江城外最重要的戰略要地帽兜山已經被團團包圍,隨時可能被攻克,駐守臨江的松井旅團和荒木旅團都是後備部隊,缺乏戰鬥力,有一觸即潰的危險。
田中義一注意到上原勇作眼中的異色,熟悉日本軍史的他也很快就想到了這一層面,憤憤咬牙:「閑院宮身為皇族,卻向中國人搞什麼獻刀禮,卑和*圖*書
躬屈節如此,非國民三個字都不足以形容他的無恥!」
當年的黑溝台會戰秋山好古指揮騎兵旅團縱橫馳騁,把享譽歐洲的哥薩克騎兵打的屍橫遍野。不過上原勇作卻想起另一樁事情,同樣是騎兵旅團,十年前那位指揮日軍騎兵第二旅團的閑院宮載仁親王……如今卻已經淪為了中國人的階下囚。
田中義一又對上原勇作說道:「必須拜託海軍和關東軍了!關東軍立刻停止進攻,將旅大部隊都裝船運到義州上岸,防止紅軍攻入朝鮮半島。」
如果日軍佔領瀋陽,那麼南滿路和安奉路上的紅軍部隊就都要全軍覆沒。這樣即便紅軍的迂迴部隊攻破臨江,甚至攻入朝鮮,日本軍隊也都有足夠兵力從容回援收拾殘局。
一大群參謀軍官圍在地圖前塗塗改改,無軍用大地圖上的每一個小點都意味著至少一個聯隊的存在,數以千計的生靈在這張地圖上就只是最微不足道的一處標記。
「將騎兵第一旅團和騎兵第二旅團都調到後方保護補給線,一定要將中國的馬匪清除乾淨。」
「消息無m.hetubook.com.com
誤嗎?」
本來日軍內部這些年來就有不少中國革命的同情分子,他們大多對向中國開戰抱有疑慮,只是戰爭初期打雞血的狂熱氛圍壓制住了這種非國民思想。
從地圖上來看,象徵日軍的藍色番號標記已有三分之一渡過太子河,象徵中國軍隊的紅色番號標記則節節敗退,已經在太子河北岸形成了一條十分明顯的凹字形戰線。
朝鮮軍的前敵總指揮部就在登報台,這裏雖然處於太子河南岸,但其實已經是在海城北方,距離遼陽不過十公里的路程,距離瀋陽也不到一百公里了。
田中義一已有孤注一擲的覺悟,他不能接受停戰談判,更不能接受一場失敗的戰爭。
前敵總指揮部里所有人一下子都被驚呆了,就連陸軍元帥上原勇作都愣住,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前線還在持續交火,炮聲隆隆,田中義一、上原勇作等人在前敵指揮部這裏甚至還能聽到太子河上傳出的震天喊殺聲。中國人那些尖銳的號子聲已經成為日軍內心深處最可怕的夢魘,就連歷經明知以來無數hetubook.com•com風浪的元老上原勇作聽到衝鋒號響起來的時候,都有些心驚。
「前線部隊全都不動,只有二線休整部隊回援鴨綠江,主力繼續進攻太子河,發揚楠木軍神七生報國的精神,也發揚乃木將軍以人彈淹沒火彈的決心,堂堂大日本帝國常勝之皇軍,縱使全軍玉碎,也要誓死捍衛皇軍威名不墜!」
「臨江已經發了好幾次求援急電,不會有錯了!」
但上原勇作更清楚,閑院宮載仁親王的投降對軍中士氣的影響還不止於這一層。
田中義一隻不過是把所有反對日軍的赤衛隊甚至普通老百姓,都稱為馬匪,一概用武力進行最殘忍的鎮壓。
關鍵時刻,還是田中義一保持了十萬分的鎮定和冷靜。他坐回到司令官的位置上,摘下軍帽,雙手抱頭十指都插|進頭髮里,在明顯懊惱震怒的同時也立刻對日軍部署做了調整:「前線部隊三分之一渡到北岸了,這時候進攻不能停,前線部隊也不能動……立刻將騎兵第一和第二旅團急調臨江,後方所有休整部隊也都馬上開回鴨綠江。」
「大隈內閣還在通過米國和*圖*書國務卿蘭辛和中國方向實行談判,英米都希望我們在東北戰場實施短期停戰……倘若戰局短時間內沒有重大變化,停戰談判很可能迅速推進下去……聽說山縣公也傾向談判。」
完全是划算的。
「海軍真是派不上任何用處。」田中義一又有些憤怒道,「明治以來,海軍至少分走了陸軍一半軍費,結果現在屁用沒有。如果沒有那支吞金巨獸一樣的聯合艦隊,我們陸軍的兵力至少可以再增加一倍,要打敗中國人簡直輕而易舉。」
田中義一表現出來的驚人冷靜,也讓差點亂作一團的指揮部慢慢穩定了下來。紅軍大部隊突然對臨江發動攻擊,這麼多兵力的調動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但這也說明當面的瀋陽紅軍應該是沒有多少後備力量了!
田中義一想起當年日俄戰爭時秋山好古率領騎兵旅團一舉襲破俄軍補給線的往事,馬上就緊張起來:「前輩,太子河前線暫時用不到騎馬部隊,各騎兵旅團和聯隊暫時調到後方保護補給線吧。萬一中國人動員馬匪破襲,我們必須有所準備。」
浦鹽軍的全軍覆沒和閑院宮載仁親王的投和-圖-書降,絕對是明治軍興以來日本軍史上最恥辱的一幕畫面,稍有人心者誰能忍耐,即便載仁貴為皇室,也堵不住軍中的悠悠之口。
但隨著浦鹽軍的戰敗和閑院宮載仁親王的投降,據說軍隊裏面說風涼話的非國民越來越多。畢竟皇族都能投降,誰又不能質疑一下這場戰爭是不是真有必要性對不對。
雖說日俄戰爭時期在日軍和俄軍的後方確實都存在大量中國馬匪活動,像張作霖就是在那時候帶著馬匪幫日本人做事起家。但自紅軍出關以來,經過數年的發展建設和整頓,或許在黑龍江、吉林的深山老林里還存在少量土匪,可至少在遼寧省內,特別是在遼東半島一帶,絕對不可能再有任何馬匪了。
一陣陣春天和煦的微風透過窗戶吹了進來,田中義一擦了把汗,指揮部里更多軍官則在忙著處理後勤事務,由於缺乏鐵路運輸,太子河上的幾十萬日軍,只能靠騾馬車輛來維持補給線,局勢一片混亂,負責後勤的軍官都手忙腳亂的,的前線軍隊需要的裝具、食品和彈藥越來越緊張,萬一紅軍再進行幾次敵後突襲,那事情就更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