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塔市區的對岸就是一條條縱橫交錯的鐵軌,在鐵路兩旁則是成排的白色農舍。農舍上炊煙裊裊,在廣袤的俄國內戰戰場上裝甲列車和騎兵部隊的重要性毋庸置疑,華西列夫斯基麾下的一千把馬刀很快就奉命聚集了起來,在隊伍上空裊裊升起一股股紙煙點燃的煙氣,華西列夫斯基胯|下一匹栗色的二俄尺五俄寸的公馬神經質地走著。
在第五排里一群男低音突然跟上:「啊這歌聲姑娘的歌聲,跟著光明的太陽飛去吧;去向遠方邊疆的戰士,把喀秋莎的問候傳達……」
戰爭對華西列夫斯基來說是天賦使命,當一個神父才是義務和失誤而已。他對即將到來的西征充滿熱情,返回去、返回去!他要返回自己出生和成長的伏爾加河河畔,蘇俄紅軍也需要返回到俄羅斯的中央地帶,返回到祖國母親的懷抱里去。
畢竟,就算在中國境內,作為連接東西部的交通大動脈,隴海鐵路向西最多也才到達天水而已,從天水到蘭州的路段至今還未完全竣工。
華西列夫斯基出身於沙俄的一個神父家庭,世界大戰爆發時應徵入伍,由於良好的出身教育和他自己傑出的軍事才幹,沒有多長時間,年僅二十一歲的華西列夫斯基就被提升為營長,獲得上尉軍銜,十月和圖書革命爆發以後,華西列夫斯基加入紅軍不久就又被升為團長。
遠東紅軍第一騎兵團團長華西列夫斯基剛剛醒來不久,正當陽光灰溜溜夾著霧氣鑽透華西列夫斯基居住的農舍小窗時,他就收到傳令兵送來的一封信件。
拂曉前燈光餘暉照得霧氣呈現出淺淺的淡黃色,一架鐵路橋橫跨在赤塔河與因戈達河交匯處的河床上,載滿錫、桐、煤炭和鐵礦石的火車在風雪中呼嘯而過。河對岸的赤塔市中心,還能看到不少藍色的、貼滿金星的東正教教堂圓頂,幾十名工人們都穿著厚厚的毛絨大衣,齊心合力將一座列寧同志的石制雕像樹在林淮唐雕像和捷爾任斯基雕像的中間。
「誒嘿!」紅軍旗幟旁的一個騎兵吹起了口哨,並像快樂的夜鶯一樣唱了起來,他用的是中文,唱的是遠東紅軍里最流行的這首《喀秋莎》的中文原版。
在中亞那邊,布瓊尼得到的中國志願軍只有中國紅軍西北兵團派出的第七騎兵師一支部隊,全部兵力只有五千多人。
在前面走過去的中國步兵團向著遠東紅軍第一騎兵團的旗幟發出歡呼,華西列夫斯基和他的同志們站在小樹林邊上回應道:「同志!」
「去,告訴小夥子們,叫他們走出房子,上馬。」華hetubook•com•com西列夫斯基說,並收緊腰上吱吱作響的腰帶。
那些酒精就像快樂的火焰,從灰色的軍用水壺裡鑽了出來,流遍了華西列夫斯基全身的血管,接著流過整支隊伍。伏特加一流過,隊伍前頭就響起了三排鍵的手風琴,一個假音開始唱起來:
夜鶯的歌聲飛揚在西伯利亞的雪原上,霧幕拉開,以赤塔為中心一路向西的所有大路上都開始出現紅軍的旗幟。隊伍里也有不少中國人,有的是軍事顧問,有的是志願軍戰士,在因戈達河河口還有一支一千五百人左右的步兵團走了過來。
華西列夫斯基吸的是「蘇煙」中次等的散裝捲煙,煙味相當濃烈,在中國國內賣得並不好,一般只有干重體力活的碼頭工人才吸,但在鳥不拉屎的西伯利亞,在彪悍成性的斯拉夫人口中,這樣的烈性可謂恰到好處。
針刺般的嚴寒,堆滿雪花毛茸茸的樹枝,無不體現著遠東蘇維埃共和國這座首都城市的氣候。
遠東這邊的情況則比中亞好得多,一是沙皇俄國比大清強得多,在這裏留下了西伯利亞大鐵路和中東鐵路,交通還算方便,二則是工業蓬勃發展中的東三省,經濟實力也比新疆、甘肅強得多。
「書面命令。」
從滿洲里和海參崴出國支援遠www•hetubook•com•com東蘇維埃共和國的中國志願軍,第一批次的部隊就包括了「伊林勁旅」紅四十八師等王牌部隊,總兵力有近二萬人之多。
長矛搖擺著,有金銀飾條和棺材色纓兒的黑帽子抖動著。雪在一千隻釘著鐵掌的馬蹄下嚓嚓響著,有人彈起了歡樂的扎爾班琴,華西列夫斯基讚賞道:「中國同志唱的真不錯,就該這樣!不要憂愁,同志們,我們要回家啦。」
這些人走在前邊的都身穿相同的衣服,是用質地優良的中國產呢子製成的灰色短上衣,面容都很清秀,看得出年齡十分年輕,所有人都熟練地握著槍,還有那嚴整的隊列和步伐也透露出這是一群經驗老道的百戰勁兵。
華西列夫斯基點燃一根捲煙——徐州捲煙廠生產的「蘇煙」和長春生產的「人蔘煙」,都在遠東很有很市場,甚至擠走了原來霸佔濱海地區和貝加爾湖地區的日本紙煙、美國紙煙。
就這樣,那還是中國社會黨入主中央以後,新的革命政府百般動員工人和軍隊施工,克服萬難的成果。要知道清廷修築的東西鐵路主幹道,最西邊甚至都還不到潼關,北洋政府花了好幾年功夫,也才把這段鐵路向西修到靈寶,還是不到潼關,直到社會黨政府上台以後,隴海線的靈寶至潼關段和_圖_書才被修完,此後又陸陸續續修築了潼關至西安、西安至寶雞和寶雞至天水的三段鐵路,使隴海鐵路逐漸靠近光緒年間清廷最初設想的計劃。
裝輜重的雪橇嘎嘎響著,在赤塔城外綿延數俄里,遠東紅軍的主力部隊都正在被動員起來,共和國主席捷爾任斯基、總理克拉斯諾謝科夫,還有遠東紅軍總司令伏龍芝和總政委何貫中等等眾人,都站在火車站外臨時用木料搭建的觀望台上,視察著這支新軍的出發。
由於兵力,通向西方葉尼塞河方向的條條雪白道路,都開始變成灰色。
這樣的交通條件下,中國紅軍要派兵到中亞支援俄國革命,自然困難重重,光是維持第七騎兵師和大量軍事物資到蔥嶺以西去,就已經耗費了新疆省、甘肅省原來準備用於第一個五年計劃經濟建設的大量人力物力。
「達瓦里希,我們終於要去打仗啦。」華西列夫斯基對新的戰事表現得十分興奮,他深深打了個哈欠,把複雜的馬具弄得叮噹作響,將皮帶搭過肩膀,又穿上帶有金屬馬刺的長靴,「打到葉尼塞河去!」
「達瓦里希!」
起先華西列夫斯基以為,他是在一個暖和的夢裡看見信件的,所以甚至想把它當作某個寒冷的單詞用手推開。但面前的信紙膨脹了,和傳令兵臉上風塵僕僕的和圖書白霜和揉皺的信封一起鑽進了房子。他在窗下從圖囊里抽出地圖,在上面找到葉尼塞河的位置,又用指甲檢驗一條條枝枝叉叉的小道,道路兩邊布滿了蒼蠅點兒似的灌木林,更大的黑點則表示著一座座坐落於鐵路幹道附近的城鎮。
「姑娘唱著美妙的歌曲,她在歌唱草原的雄鷹;她在歌唱心愛的人兒,她還藏著愛人的書信……」
除此以外,為了幫助遠東蘇維埃共和國開發本地礦山、修復鐵路和開墾農場,東三省還向遠東共和國派出了大量支前民工,一年多的時間來,有近十萬名中國、朝鮮和日本民工進入濱海地區和貝加爾湖地區工作。
淺灰色的新軍裝,是為了適應西伯利亞大平原的自然環境,特別設計的服裝。除了棉服以外,從滿洲里過來的軍列,還運來了近十萬套棉被、棉帽、襪子和手套。
華西列夫斯基一點都不喜歡中國茶葉,在世上所有東西中他最喜歡的是早晨的一口伏特加。自從歐戰爆發以後,俄羅斯國內已經四五年時間看不到伏特加了,所以華西列夫斯基也能勉強接受中國同志送來的白酒。
在步兵團的後面,還有一群中國騎兵,他們還是穿著黃色的軍裝,腰束生牛皮皮帶,鍵盤上掛著一條帶有連衣帽的白色長披風,釘著鐵掌的高筒馬靴夾在戰馬腹部兩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