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阿爾薩斯洛林地區之於法國那樣,在共同的歷史記憶法國大革命中,來自阿爾薩斯的魯熱·德·利爾創作了《萊茵軍進行曲》,在施特拉斯堡進行首次演奏以後,這首歌曲迅速傳唱全法,馬賽人最熱衷於唱著這首歌走上抗擊反革命封建勢力的戰場,所以這首曲子又有另一個更加如雷貫耳的名字《馬賽曲》。
幾乎沒有什麼疑問,武藤純子最先說道:「如果書記長同志認為成立最高統帥部的問題,是和由您來領導東共聯革命事業同樣重要的問題,那麼我就完全支持您的想法,我贊成儘快討論並通過這一提議。」
在這個過程當中,最高統帥部是同樣也是一塊絕不能缺少的碎片,林淮唐已經下定決心,必須創造全東亞人民共同的民族情感和歷史記憶,人民已經經歷過了共同的革命歷史,建立了初步的共同體意識,並且也經歷過了互助合作之下全聯盟經濟高速發展的歷史,但這還完全不夠,東共聯還需要一場共同應對世界大戰的歷史,只有在血火之中,這個鬆散的聯盟才能被錘鍊成一個真正的東亞共同體。
「在革命鬥爭的年代,人們為了遠大理想是很容易就願意做出犧牲的。但在和平的年代,即便爆發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比鬥爭年代更危急、更嚴峻的戰爭,人們也不大再那麼願意為了遠大理想做出犧牲了,革命熱情……那種東西就好像不存在一樣,但它又好像確確實實是十分重要的,以至於能夠改變許多後來人看來幾乎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在這方面,我們的林淮唐書記長同志,他最大的功效,似乎就是依靠著個人的燈塔效應,使那種革命熱情在奪取政權的鬥爭結束二十年以後,依舊保持著驚人的活性吧。」
事實是很清楚的,林淮唐就是在用自己的政治資本,強行要求著各國同志們接受他的想法,否則人們就必須要承擔有可能失去林淮唐的風險——像這樣的風險,哪怕只有一絲一毫,同志們對它的恐懼感,也遠遠要大於區區一個最高統帥部所能產生的恐懼感。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東共聯其他成員國的駐華大使和特別代表們,也都陸陸續續表達了和武藤純子相近的態度。
蘇俄駐華大使越飛對此有一個特別的記憶,他記得十分清楚,當那場關鍵的會議結束之後,在午間宴席的時候,越飛專門找到了越南、朝鮮和婆羅洲的特別代表,和他們一一進行詳談,試圖了解他們和-圖-書在最高統帥部問題上的真實態度。
特別是對那些諸如越南、寮國、柬埔寨、婆羅洲這樣的小國領導人而言,壓力是難以言說的,他們甚至感到只要自己點頭,就有可能完全葬送掉這來之不易的國家主權。
結果是讓越飛頗感到吃驚的,幾乎所有人在見到了林淮唐的堅決態度以後,都不再對最高統帥部抱有敵意和反感——是那種真情實意的不再抱有敵意和反感,而不是被迫如此。
一個統一的民族、國家,是由應然與實然的力量共同製造出來的,塑造一代革命的新人,更新當前一代人,同時塑造下一代人……同志代替了先生、公、君等等各個國家不同的尊稱,相同的革命英雄的電影和戲劇在全東亞的影院劇場里上映,即便是那些各國所獨具特色的歷史英豪們,也被納入到一套共同的辯證唯物主義史觀的歷史話語體系裡面進行重塑……
林淮唐的思路十分清晰:「國際局勢是這樣的緊張,急如星火之下,容不得我們花費五年十年的功夫來慢慢研究、討論最高統帥部的問題了。我們必須儘快做出一個決斷,即便要留有討論和研究的餘地,我也認為這樣的時間不應該超過幾個月的上限,如果同志們和聯盟理事會和*圖*書完全否認我的觀點,那麼我暫時辭去我在聯盟內的工作職務。」
而且很顯然的,最高統帥部不可能只負責純粹的「軍事指揮」問題,其他涉及到軍事的領域呢?或者換一個說法,在近現代總體戰的戰爭形式下,一旦爆發新的世界大戰,又會有哪個領域是不涉及軍事的呢?
「遠大理想嗎?」越飛想道。
聯盟各國的最高權力機關、政治制衡機制,互相之間都略有不同,如果按照權力的集中度來排列的話,日本的政治權力集中度是最高的,朝鮮、中國、越南、婆羅洲又按順序次之。
即便在場的所有同志,都相信林淮唐是一個純粹的人、一個高尚的人,一個大公無私到了完全是不近人情地步的革命超人,可是面對最高統帥部這樣一個龐然大物的時候,還是無法避免從內心深處油然而生的恐懼感。
那種正軌的歷史發展趨勢,絕不是亞洲人民在來自西方的帝國主義列強衝擊之下,各自做出「反饋」,在一陣陣外部衝擊下碎片化和侵略或反侵略戰爭過程中逐步萌發近現代民族主義意識的道路。
會議廳內,人們神情各異,或許有人支持設立最高統帥部的想法,可是光從大家的表情上就能看出來,反對的意見肯定是占多數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
而到了那一步,林淮唐的工作才算勉強完成第一步,他相信自己的歷史任務,就在於使得中國、諸夏或是現在更多人所說的不具有那麼強烈沙文主義性質的東亞,走上東方歷史自發形成的正軌。
就算是武藤純子這樣堅強的聯邦主義者,也不能不說道:「像這樣重大的問題,在我國必須由人民國會才能做出最後的決策。」
但林淮唐更願意相信,共同應對一場世界大戰的歷史,是使全東亞人民走向徹底團結和統一所必不可少的步驟。
這時候林淮唐終於開口了,他在內政、外交方面,幾乎從來沒有利用過自己的權威和政治資本來強行推進什麼事情,但在今天,林淮唐感到絕不能再等待了。
從1911年的黃花崗走到1937年的今天,二十六年的時間過去了,這四分之一個世紀里,林淮唐沒有束手旁觀歷史在支流上放縱發展,而是決心積累足夠的政治資本,將支流倒回其主幹。
工業生產、金融管理、科研教育……甚至是文是藝娛樂,一旦世界大戰爆發,國民經濟的一切領域都必須首先為軍事服務,那麼負責一切和軍事相關工作的最高統帥部,也就事實上成為了管理全聯盟一切事務的最高行政機關。
可其廣泛的和_圖_書權力是如此顯而易見,不由得大家不能心中一顫,感到一旦開了這個口子,不僅可能使聯盟各成員國就此徹底喪失大量的獨立性,還可能使林淮唐個人的權力膨脹到一個極為可怕的地步。
許多年前,在和袁世凱、國民党進行鬥爭的時候,林淮唐曾經採用過暫時下野的方式來以退為進,但今天的形勢又截然不同,他的地位、他的權威,都容不得林淮唐干出向後退一步的動作了。
這就是林淮唐的政治影響力,這就是林淮唐幾十年來為自己塑造的革命超人形象,在眾多革命者內心中產生的巨大威力,在許多至關重要的事情上,只要是林淮唐表達出了最堅決的意見,即便是一些外國革命家,他們都願意為了某種遠大理想去無私犧牲自己的一部分利益。
這種情況的形成,也和各國自身的革命歷史以及核心領導群體做出的決策有關。每個國家都有自己的特殊之處,或者說是特殊的國情,現在林淮唐一下子要求大家都把大量的軍事主權讓渡給新成立的一個聯盟機構最高統帥部,人們心中難免產生抵觸心理。
而是在共同的歷史、文化、記憶、情感基礎之上,由共同生活在一起、能夠互相交流且享有相同價值觀的人民,自然而然生成的另外一種現代民族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