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份過後,得州這邊天氣又會特別快熱起來,到時候雪水化凍,這邊草地都會變得特別泥濘起來,我們得有更多工兵補充才行,不然大部隊會寸步難行。」
「……罐頭食品不行,都凍壞了,還是炒麵、餅乾靠譜一些,我們想多搞點餅乾來。」
席捲得克薩斯州全境的寒潮,從1941年的11月開始加劇,直到1942年的三月份,寒潮還沒有退去。飛舞的風雪覆蓋了得州北部的草地,前方一個個白色的土堆很可能是美軍戰鬥警戒隊的前沿戰壕胸牆,美軍防守森嚴,在沃斯堡一帶已經開始激烈阻擊志願軍的前進,雙方戰鬥也是越來越激烈。
「……司令員,我們需要毛呢大衣,還有山地師使用的那種山地靴,防寒效果特別好。」
在鐵鍬鏟土的喀嚓聲里,直到凌晨四點多鍾,野戰炊事車終於來了。已在炮座上幹得疲憊不堪的眾多炮兵,在河岸陡坡上挖工事挖到虛脫的工兵,還有更多累得直不起腰的步兵,都聞到了炊事車發出的香味,炊車停在二排發射陣地旁,在雪地上好象一個黑點,冒著香噴噴的熱氣,灶坑裡閃耀著紅光。
志願軍在西海岸作戰時,還能獲得西雅圖公社動員https://www.hetubook.com.com的大力補充,作戰條件一度好到了比在中國本土都更優渥的水平。
美軍則龜縮在沃斯堡和達拉斯兩座大城市組成的城市群中,擁有大量的鋼筋混凝土建築做防禦工事,同時美軍士兵也能住在城市地帶,居住條件、取暖條件都比住在野外帳篷里的志願軍好得多。
美軍步兵的哀嚎慘叫之聲,就在沃斯堡郊區上空盤旋良久,始終沒有散去。
志願軍在得克薩斯「泥沼」中,一下子好像又找回了二十年前艱苦革命的記憶。
另外幾名士兵下車想要分開屍體,結果也是白費力氣,兩個士兵就像被焊接在一起那樣,難解難分,志願軍戰士的遺體上穿著雪地偽裝衣,風帽上滿是毛茸茸的霜,美軍的冬季裝備不如志願軍完善,不過艾森豪威爾的部隊後勤補給組織水平也很高,那名美軍士兵的屍體上穿著一件白色的雪地迷彩野戰軍服。
「沃斯堡這邊打得太苦了,紅軍真是有二十多年光景沒有吃過這種苦頭。」
蔣先雲也嘗過戰壕上的冰雪,淡而無味的雪水冰著喉嚨,雪塊在牙齒間嚓嚓作響,然後嘴裏就會幹得更加厲害,讓人異常想念在西部作戰時一hetubook•com.com度無限量供應的北冰洋汽水和可口可樂。
如果來不及掘好戰壕,沒有泥土作掩護,那就等於脫|光了衣服站在滿地冰雪的河岸上。但鐵鍬挖不動凍得梆硬的地面,只有十字鋼的猛擊才能敲出幾個小洞,啄出幾塊泥土,濺起象隧石那麼堅硬的碎片。
從達拉斯吹來的寒風掠過布拉索斯河的河岸,在灰白色的霧露中晃動著美軍炮兵和鄰近步兵積極行動的身影。而到了夜裡,天氣更加寒冷,很多前線戰士連呼吸都感到困難,筒直無法張嘴談話。
天邊的地平線,厚重的黑煙滾滾,幾道粗壯的煙柱排列成林,殷紅的火光把沃斯堡和達拉斯的天空都燒成一片赤色。
蔣先雲轉過頭去,那是油田被點燃以後造成的壯麗景觀——數十萬噸的石油正在燃燒,有的是被紅空軍的戰略轟炸機炸毀,有的是美軍自己撤退時放火點燃的,還有的一些是艾森豪威爾組織的特種破壞部隊潛入到解放區乾的壞事。
「一個是我們的人,還有一具屍體是艾森豪威爾的『野狗』。」蔣先雲的警衛從那具白軍士兵屍體的懷中掏出狗牌,如此說道。
前線戰鬥的慘烈程度,並不像拉伯克總指揮部里那些最高級領https://m.hetubook.com.com
導人們的揮斥方遒一樣寫意輕鬆。戰場是如此殘忍,蔣先雲乘坐的裝甲偵察車從一個昏暗的彈坑旁邊開過,坑洞裏面有兩具白糊糊的屍體死死抱在一處,蔣先雲的警衛下車蹲在兩具屍體旁邊,使勁扳著他們的肩胳,想把兩人拆開,可結果還是白費力氣。
而且因為許多優良公路和橋樑被美軍炸毀的緣故,東共聯從中國一路運到美國的許多工程車輛,包括挖土機和起重機,都很難運到最前線來,戰士們只能靠手裡的鐵鍬來挖工事。
「過來!過來!」
「……我想多弄點反坦克火箭筒,就是四一式火箭筒,不管是野戰還是巷戰都特別管用。」
蔣先雲是成長在中國大革命時代以後的新一代紅軍軍人,他幾乎只在書本上看到過那些有關於紅軍戰士卧冰飲雪的故事。這些革命時代艱苦奮鬥的逸聞,對他們這代人而言,一向就只是書本上才會看到的內容,紅軍的後勤補給,不管是在南洋、太平洋上,還是在印度、中亞和俄羅斯,都非常完善。
蔣先雲在回到後方的拉伯克總部之前,就在這樣的環境下和戰士們一同用餐。炊事車裡的熱湯振奮了志願軍稍顯萎靡的士氣,蔣先雲一邊吃著戰地口糧和圖書,一邊向戰士們了解著眾人的需求:
寒潮之下,天寒地凍,大批革命官兵卻只能住在臨時搭建的帳篷營地裏面。從拉伯克到威奇託福爾斯,一大片雪白色的帳篷星星點點,斑駁落在布拉索斯河和科羅拉多河之間,許多部隊沒有休息,就開始在凍得象鐵板一樣硬梆梆的土地上挖工事。
志願軍官兵們低聲喘息,只要誰稍微停止一下工作,出汗的臉上霎時就蒙上了霜花,一層薄冰使上、下眼皮粘在一起。如果有人口渴難耐,倒是剛好可以從胸牆上扒幾捧壓緊了的、被泥塊弄髒的積雪,放在嘴裏嚼一嚼。
被火炮摧毀的裝甲車冒著濃煙,熊熊燃燒,一群美軍步兵跟著身上著火,在覆蓋霜雪的草地上四處亂跑,然後被志願軍的狙擊手在遠距離上一一射殺。
「打成這幅樣子,怎麼可能速戰速決?」蔣先雲喃喃自語,「我們,他們,都打成這幅樣子,沒人會輕易認輸作罷。」
對志願軍來講,除了艾森豪威爾集團軍群極為激烈的節節阻擊以外,更讓遠道而來的中國士兵難受的一件事,還是當數居住問題。
幾發照明彈射上沃斯堡附近一個小城鎮上空,照出了一片明亮、光滑的雪野,北方吹來的風搖撼著草原上的灌木,大片發動機又hetubook•com•com轟鳴起來,志願軍和美軍大量戰鬥機在天空中廝殺成一團。
現在戰士們在得州北部的寒潮里,一下子又陷進到遠離中國幾十年的苦難記憶之中,戰士們的非戰鬥減員也特別嚴重,蔣先雲一點一點記錄下這些他認為對整個戰局都會起到巨大影響的關鍵要點,總結起來,就準備回到拉伯克向藍天蔚和伊麗莎白·弗林等同志做彙報。
艾森豪威爾的「費邊戰術」極其成功,美軍對得克薩斯州的西北地區進行了極其系統、極其徹底的破壞,稍微能夠主人的磚房都被炸毀,剩下的木屋也被大火焚燒,只剩下非常少數的建築供後到的志願軍使用。
蔣先雲的裝甲車所過之處,到處可以聽到鐵鍬碰擊多石的土壤、十字鎬遲鈍地敲打地面的聲音,沃斯堡—達拉斯城市群的美軍反擊攻勢打得越來越凌厲,而志願軍後勤補給有限,彈藥基數不足,只能通過加強陣地來解決防禦問題。
蔣先雲坐在一輛師部裝甲偵察車上回到沃斯堡前線,他看到在東方那片白色的草原上到處冒著煙,美軍的坦克和其他裝甲作戰車輛數量越來越多,兩輛裝甲運輸車載著一批美軍步兵步向沃斯堡郊外的城鎮衝來,直到志願軍的一個炮兵連開火,很快就擊毀了那些裝甲運兵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