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鐵馬冰河入夢來
第一百五十章 謝

「呵。」
第二句話,伸頭一刀,縮頭一刀,陛下已無退路,范城之敗,扯下了大楚最後一條遮羞布,陛下不會撫恤貴族再含情脈脈的,只會將刀,下得更狠辣。
楚地,
但現在看來,
無非是,有些人,牽挂太甚罷了。
瞎子將新剝好的橘子丟給了樊力,
陳郡本該是陳氏的封地,但如今,陳氏只在郡城這裏一帶還保留著勢力,族內的私兵早早地被拆解掉了,貴族的榮光,早就不復。
瞎子開口道;「沒文化。」
修了一輩子的史,一直到那一刻,他才覺得,自己彷彿也生活在史書之中一般。
三侯盟誓,不背離大夏,但大夏還是亡了,隨之建立起來的,是大燕、大晉和大楚,很顯然,各家老祖宗在這件事上,是做的不地道的。
「唔……」
平西侯府矗立在晉東,沒有原則,卻又堅定地秉持著某種原則。
結盟歸來,你再大張旗鼓地歡迎,就是給陛下心裏添堵了。
陛下,也是一樣。」
瞎子搖搖頭,對薛三道;「還是得阿銘去才合適,阿銘在主上身邊的時間長,燕皇也是知道阿銘的,讓阿銘持主上親筆信,才能更方便地在燕京城找到相類似的記載。
大楚本想浴火重生,卻又被那位平西侯爺再斬一柱國,大楚又再折一大將軍。
說到這裏,
佔據了這麼多先手的咱們,還真沒什麼好怕的,甚至屬下還有些躍躍欲試。
道:
阿銘喝了一口酒,
道;
陳家主一直覺得,
瞎子又道;
「是,屬下明白。」
但當年,燕國舉燕晉之力伐楚,我大楚雖處弱勢,卻依舊能以一國之力勉強抗衡,如今,面對一平西侯府,竟狼狽至此。
平西侯,就是那種人物。
可能,在你們看來,乾楚結盟,乾人的財貨糧食輸入進楚地,可解大楚燃眉之急,可解大楚對北面之困頓。
是他,告訴了攝政王百二十年的氣候輪轉,攝政王以此為契機,去刮骨療毒之法。
「不了。」
就比如這次咱們抓住了黑甲,靠的,是我們侯府的實力。」
「楚國。」
「這個,侄子知道。」
「屬下在。」
「九霄龍雲驚天變,風雲際會淺水游。」
他真的快死了,
但自己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爹娘更是早就作古,實在是沒興趣再在這個時候去分辨到底誰才是自己親爹了……
有人海戰術的優勢時,就沒必要去單挑了。
「是。」
可是,又醒過來了。
孟壽笑了,
陳家主馬上起身幫忙拍背https://www.hetubook.com.com
「應是沒死,畢竟沒收到信兒,所以,屬下建議可以由公主亦或者是屈培駱出面,聯繫楚地的一些願意幫這種小忙的貴族亦或者是熟人,去孟壽那裡打探一下消息。畢竟,那個人,本身就是一個歷史活化石。」
「咳咳……」
在聽聞這一消息后,
太子去吃了早食,吃著吃著,他還有些開心。
「屬下明白。」
孟壽坐在搖椅上,曬著太陽;
「七個屁孩?」薛三疑惑道,「主上不認為那個黑甲是其中之一?」
瞎子又拿出了一個橘子,
所以,嚴格意義上而言,後世史學家完全可以批判他們當初目光短淺的暴行,對晉地文化的「摧殘」和「破壞」。
四娘道:「如果都像天天現在這個樣子的話,至少目前來看,確實沒什麼好害怕的,而且已經證實了,我們的行為影響,並不在預言的預測之中。
孟壽本姓陳,是陳家子弟,但因其出身,早早地被革了姓。
「我被我爹葯過。」
這或許是陳家百年來,做的最錯的一件事。
陳家主臉色一下子變得極為難看。
而眼下的平西侯府,眼下的晉東,雖然可以稱得上是小「兵強馬壯」,畢竟剛剛以一己之力打贏了楚國;商貿也極為發達,百業也是肉眼可見的興旺,但確實是「文化荒漠」。
「和乾會盟,實乃無奈之舉,范城之敗,我大楚對北面的空虛孱弱,顯露無遺,陛下是被迫才與乾國站在了一起。
「念在這段香火情,我就送你兩句話,這之後,你就不要再經常來了,被打擾一次,多說幾次話,可能我就越是容易一覺不醒。
起的,可能是一個串聯的作用,有點像是甘道夫。」
「叔,陛下會盟歸來,將過陳郡,想來,是會來看望叔叔的。」
這種開心,源自於原本的班級倒數第一,在排在自己前頭的人都缺席了后,自動榮升到了頭名。
要讓燕軍懂得珍重晉地文化,保留古籍什麼的,實在是太異想天開了,燕人骨子裡,到底是「蠻」,普遍也沒「文化」。
此次會盟,于陛下而言,是恥辱。
「這件事的基調就先定下來了,以不變應萬變。黑甲的身份,瞎子,你再負責跟進,我不信這樣一個存在在赫連家歷史上會沒有名姓,將其生平給挖掘出來,有利於咱們更為充分地掌握預言的信息。」
道;
「你會做么?」
「陛下是個高傲的人。」
和_圖_書是要被砍,主動把頭送上去,還能留一段情分。
陳氏本非大族,就算是情分交上去了,到最後,還能留下幾何?
陳家主抿了抿嘴唇;
由此可見,燕人,當真是諸夏文化的毀滅者。
四娘開口道;「瞎子說的對,古籍這種東西,想要保存好,必須得有一個強有力且持久的政權做庇護。
「沒有,就是……就是……」
「主上,屬下還覺得有一個地方可以試一試。」
「叔,侄子打算迎接陛下,這儀式上,叔可有教我?」
「叔何必再談及這些。」
謝。
這家主,當得難啊。
孟壽。
交了,陳氏也就不再是陳氏了,不交,家裡人,尚且還能再渾渾噩噩一段日子。
「你也別繼續歇著了,給你找個差事做做。」
這話,沒絲毫水分。
寫了一個字:
太子站在床邊,看著趴在床上的天天。
孟壽長舒一口氣,停止了咳嗽;
主動在我,不慌。」
並沒有好。
孟壽咳嗽起來。
他身上雖然沒具體的官職,但其之清貴,連宰輔都比不上,歸國后,更是被攝政王召見,一邊下著棋一邊眺望著北面郢都的大火燎天。
著眼未來,其實也就我一個家主會這般去想;
站在門口,
「是,屬下明白。」
「迎接?儀式?」
薛三有些疑惑道:「那豈不是和瞎子的差事重了么?」
孟壽睜開眼,看了陳家主一眼。
「叔,非是侄兒看不開,如今局面,侄兒其實看得很清楚,陛下的刀,就在上面,燕人的刀,就在外面;
「所以主上,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梁程開口道,「繼續搜索……那些可能現在還是孩子的魔王?」
他快死了,
薛三耷拉著眼皮,等著解釋。
「我非陳氏之人。」
但並沒有那種當「開國太祖」的思想包袱,沒有自己不辭辛勞為後代掃清障礙的情操。
咱們先前的擔心,是怕預言中的魔王蘇醒即巔峰,這樣對於咱們而言,就實在是太被動了,比如鯁在喉更甚,相當於是刀架在了咱們的脖子上。
梁程道:「郢都都被燒了。」
身旁,有小童子在烹茶。
鄭凡有些意外道;「那老傢伙,還沒死?」
太子搖搖頭,道:「我不信。」
太子開始愉快地一個人跑操,
但他,還是沒有死。
……
鄭凡忍不住笑了,自嘲到一定程度后,就是真的笑出了聲。
倒不如丟我在這兒自生自滅,可能還能多挺一會兒。
普通一封書信過去,那邊可能就隨意地打發了。和*圖*書
彼時鄭凡要轉任盛樂城城守,要開荒新地圖,缺啟動資金,可是連人家晉國皇宮太廟裡的金身都刮下來了;
鄭凡拍了拍手,
……
自己母親當年和孟壽,可能有那麼一段……
等到吃完早食到院子里后,發現劉大虎今兒個沒來,太子更開心了。
「叔,真的到了如此地步了么?」
「侄兒,懂了。」
陛下大張旗鼓地去,是為了給你們這些人安心;
「不疼哩。」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也不看看什麼時候了,呵呵。」
「阿銘。」
陳氏不是大貴族,就是巔峰時也和獨孤屈氏那種的完全沒得比,伴隨著攝政王對楚國貴族的下刀,高層貴族還能依靠「賣身」來獲得新的投靠,底層貴族多少帶點含情脈脈地安撫,中層貴族,就實慘了。
我這老不死的還有一口氣在,陛下到底會照顧點陳氏的面子,你要是嫌自己的命長,就把歡迎搞得再盛大一點兒。」
「知道為何我會再回陳家住著么?」
鄭凡起身離開;
「叔,您覺得我大楚,還有希望么?燕人再休養生息個幾年,必然不會再滿足於小打小鬧的。」
我覺得,
他動身,其實很簡單,帶上酒就可以走了。
陳家家主見狀,小步走入,跪伏下來,執晚輩禮。
古往今來,多少大人物恨那天不假年,可惜,自己這裏,卻是想結束卻一直沒能等到天命。
這裏頭,到底有為尊者諱的意思。」
他知道天天還躺在床上,但就是沒有邁步走進去看看,一些親近安慰的話,也難以說出口。
「當年我求學于恩師,恩師鄙夷我之出身,是你娘偷用你父印信寫了封信于恩師,我這才有入師門的機會。」
調侃道:
「主上,屬下的建議是,該找找,該尋尋,一切隨緣,能找到幾個,都是驚喜,實在找不到也無所謂。
「叔,您是!」
原本的晉國皇宮早就荒蕪了,最終,想找到真正的線索,還是得去燕京。」
「是,屬下明白,屬下會馬上派人去曲賀城。」
這其實也是田無鏡當初態度轉變的關鍵所在,以前他是看出了鄭凡脾性上的「天性」,故而會時不時地出手打壓,但後來,很荒謬的是,這世上真的能不以任何利益為目的且願意為了「天性」而不惜一切的,只有鄭凡。
孟壽舉起一根手指,
瞎子不屑道:「不用打賭了,主上是去看孩子了。」
「您是看在當年我母親曾接濟過您的情面上。」
第一句話,陛下會盟歸來,陳氏https://m.hetubook•com•com上下,不要聲張,就當,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越是這個時候,就越是需要主動求變去做些什麼,身為一家之主,總不能坐視家族一步步沉淪。
「好,還是你來安排。」
先前鄭凡說的,讓阿銘去穎都等三座晉地昔日「首府」去看看,也只是去碰一個運氣,燕人打入晉地后,和鄭凡等人在晉國京畿皇宮的所作所為那真是大哥不笑二哥,畢竟彼此都是黑龍旗幟下的丘八;
鄭凡點點頭,道;「如果是其中之一,那確實是意外之喜,但現在,我更傾向於,他是類似奴僕或者護衛一樣的角色,亦或者可以稱為,觸發者。
日子,還得繼續過,享受事業的享受事業,享受生活的享受生活,瞎子為首的,是一群野心家,哪怕是一向閑適的鄭凡,骨子裡也有著叛逆的精神;
「是,主上,屬下明白,屬下今晚就動身。」
「八百年前的記載,口口相傳是不可能信的,只能靠古籍去找尋。三家分晉的三個本家,赫連、聞人、司徒,和當年三侯時代比起來,還是過於年輕稚嫩了。
真正的英雄,是自己掀起這浪潮,且能去進行引領。
薛三笑道;「打個賭?」
局面,
「哥哥,吃早食么,我喂你。」
你懂么?」
唯一值得有期望的,還是燕京,因為燕人自始至終,哪怕是當年和蠻人廝殺得最為慘烈的時候,都保護著自己的國都沒被攻破過。
「侄兒……」
「那就這樣吧,誰想下去看黑甲,切片研究什麼的,得提前通知其他人,這東西畢竟是關在咱們家裡,可容不得絲毫馬虎大意。」
陳家的家主,比孟壽還低一輩的老者正在外頭候著,不敢打擾孟壽的清靜。
普通的英雄,講的是好風憑藉力,順勢而為;
「先去穎都,再去歷天、曲賀,甚至,可以拿著我的親筆信,去燕京城,三侯盟誓的事,得翻找出具體的記載,雖然大概的意思,咱們能粗略地猜一猜,但我想知道細節。」
晉國正統早就式微,晉國皇宮更是被咱們洗劫過了一遭,當年也沒注意什麼典籍這類的存在。」
當年,燕國將舉國伐楚之際,修完了《燕史》的他,辭別燕京,決意返楚,他想死在母國。
陳宅;
孟壽睜開了眼,他剛剛又打了一個盹兒。
陳家主只覺得在這一眼裡,似乎看透了自己的所有心思。
靖南王何等人物,如果不是看重主上這方面的特殊,也不會選擇將兒子寄養在他那裡。
陛下大肆提拔寒門,又接納山越和圖書之人,不是陛下不想用貴族子弟,真正能用的人,還是貴族子弟居多。
鄭凡只能跟一個極為封建的大家長一般,在門口駐足后,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但全族上下,絕大部分都想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鄭凡來到了天天的屋子裡,
「那為什麼要讓阿銘去,直接寫一封信……」
現在來看,雖然不能說一切盡在掌握,但我們已經坐上了牌桌,我們自己是參与者,同時也瓜分到了一定的制定遊戲規則的權力。
瞎子笑了笑,道;「你是怕提前收網后,會太無聊了么?」
道:
瞎子開口道;「楚國,有一個人,曾做過靖南王的老師,也曾一人編纂過四國史書。」
瞎子不以為意道:「主上是將天天當親兒子的。」
史書之中,總有那種以一己之力對抗浪潮的英傑人物。
孟壽看著陳家主;
孟壽臉上的老人斑,一夜之間,又重了一些。
陳家主馬上將雙掌攤開合併奉上,
在場所有魔王們的臉色都有些不自然,就連主上,都有些神色訕訕。
「就是什麼?」
「哥哥,疼不?」
「爹打的,不疼的。」
孟壽在其掌心,
「那我去吃啦。」
只有憑藉著主上和燕皇的關係,再由燕皇知道的主上親信親自過去,才有可能被開「方便之門」。
值錢的,全都運走,那些典籍文書這類的所謂「文化瑰寶」,在那會兒動蕩的晉地,壓根就不值錢,帶著還極為麻煩累贅,甚至,縱兵劫掠時,還焚毀了不少。
「天子,代天牧民,何為牧?以鞭撻之!」
瞎子的話,倒是大傢伙的共識。
感覺今日上午的空氣,都是那麼的清新。
「你被你爹打過么?」天天問道。
陛下若是想來見我,陛下自會來見。
現在,他發現自己想多了。
「去吧弟弟。」
所以,無論是去穎都還是去歷天亦或者是去曲賀,只是走一個過場。
到頭來,
陳氏的日子,不好過。
「哪裡?」
不過,因為上輩子父母之愛的缺失,鄭凡覺得自己如果當父親了,必然會是一個和孩子打成一片的好父親,會和孩子成為朋友。
其人臉上,早就遍布老人斑,身上散發著的,是類似古老藏書的那種略有腐朽的氣息。
簡而言之就是,哪管我死後洪水滔天!
每次有困意時,他都很坦然地閉上了眼,想象著,下一刻就是自己的年卒;
「是。」
上輩子,他沒孩子,這輩子,倆親生的還在他們媽的肚子里。
「請主上吩咐。」
「哥哥騙我,怎麼可能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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