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我一直對他抱著太多幻想。既然他從老工匠那兒學來那首歌,那麼一定見過鑰匙。或許什麼在衣服褶子里偶然發現,也是騙我的。他認出了這把鑰匙,從托托羅那兒偷來,然後為了更好地保護它,把它交給了我,並且不讓我知情。這樣更說得通,不是嗎?」
「鮑西婭,你……」
但是他這麼做不僅僅是為了打擊老人。
「什麼時候出發?」喬貞問。
鮑西婭搖了搖頭。
『——喬貞案卷·夢的輓歌·END——』
「知道要去哪嗎?」
「這需要我回答嗎?是尼爾留給你的。」
「留著它,」喬貞說,「留著它。而且你也不用完全依靠自己的。在前線戰鬥是集體的活兒,不會再有我這樣一個人扯著你去冒險的蠢事……」
「事實已經沒辦法改和_圖_書變了。我醒過來了,喬貞。從現在開始,我要依靠自己了。但是我還要留著這鑰匙,因為它是你給我保留下來的。所以,不要再把我當成非保護不可的小姑娘了,行嗎?否則我會改變主意的。」
天色暗了下來。新兵部隊離開后,暴風城門緊緊閉上了。英雄谷中很安靜,但是卻始終有一種微微的鳴響在空氣中流動。它難以捕捉,就像從海面上飄來的歌聲。
「你知道的,對吧?這麼明顯的事情,我都能考慮到,你還會沒發覺?尼爾從來沒有信任過我。他只是利用我而已。不光是他,大主教也是。我感覺自己二十一年來都活在一個夢裡,所有我看見的東西,只不過是別人想要我看見的。從我聽見尼爾唱那首歌開始,這個夢就結束了。」
喬貞點了和_圖_書點頭。
「你還是決定把鑰匙帶著。這樣很好。」他說。
「呃,我呆過的地方也不多。西瘟疫?希利蘇斯?我不知道……」
「我不希望你這樣想,鮑西婭。或許你之前是有些天真,但你也沒必要那麼快把想法徹底顛倒過來。」
喬貞起初想說「到那時候,我不知道自己會在哪」,但立刻發覺鮑西婭的情況也是一樣,便說成了:「會,當然會。」多餘的傷感是不必要的,他不介意為此撒點謊。探案的基本原則之一就是不要和保護對象產生感情,這往往會引致任務的失敗。喬貞從不否認這一點,現在他擁抱著鮑西婭,但任務可算是失敗了,因為他最終沒有了解老人搶奪音樂盒的動機。這很公平,他想著。
鮑西婭緊握著鑰匙,看上去像是害怕它會消失,又像是隨www.hetubook.com.com時會把它扯掉扔進護城河裡。她似乎要根據喬貞的回話,來決定選擇哪個行動。
喬貞直到現在也不明白老人搶奪音樂盒的意義。他隱隱約約感覺自己也許破壞了對老人來說很重要的東西,或許會重新激起謀害他的慾望,但是這不重要。就像老人所說,喬貞會承擔自己造成的一切後果。
「這得看你自己。」
「我回來之後,」鮑西婭說,「你還會見我嗎?」
「你覺得我到了那些地方會害怕嗎?」
繩子前端的黃金鑰匙,在夕陽光線的照射下,變成了溫潤的琥珀色。
「還有十分鐘就要集合了。」
鮑西婭離開后,喬貞儘力不去回想自己再也熟悉不過的暴風城新兵傷亡率。數天前,當老人問他「你真正想要得到的什麼」之時,他回答「還不知道」。那hetubook.com.com
是一句實話。但是現在,他明白自己至少想要活著再見到她。很想。
散落在送葬人屍體附近的聖騎士鎧甲遺失了,喬貞猜想已經落在了某個民間武器匠的地下倉庫里。鮑西婭並不打算找回來,而是以此為理由,主動提出接受聖光大教堂的懲罰——剝奪聖騎士身份,並且一再堅持,拒絕大主教的斡旋。隨後,她成為了要補充到前線的騎兵。
在月溪鎮停留的那些天,喬貞讓希塞克打造了一件贗品鑰匙,掛在鮑西婭的脖子上。真品則按照尼爾的辦法,讓她吊在牙齒根上,懸在食道里,確保不會被送葬人發現。
希塞克無法完全精確地再現鑰匙,並且特意留下一些製造上的錯誤,保證它能自然地毀滅那遇上些微機械誤差,就會從內部崩潰的精密音樂盒。喬貞最初不期盼希塞克會答應這件和-圖-書
事,但是玩具匠表示,既然養父的作品再也拿不回來了,那麼他很願意用這種方式給殺父仇人一些打擊。
鮑西婭抱住了他。雖然隔著冰冷的鎧甲,但那仍然是擁抱。她的臉埋在他胸前,雙手按在他的背脊上。喬貞用左手回抱,右手的傷使他只能讓手掌邊緣搭在她的肩膀上。他本不想表示什麼的。
「為什麼你覺得好?」
黃昏時分,當喬貞來到英雄谷橋邊的時候,鮑西婭已經在等著他了。她俯視著橋邊的雕像,當聽到喬貞腳步聲的時候,就轉過身來面對著他。她身上不再是聖光教堂衛隊的裝束,而僅僅是一名普通騎兵的模樣。
「時間不多了。」鮑西婭看了看雕像在湖面上的倒影,然後直視著喬貞,把脖子上掛著的細繩拿出來。「看。」
「要先到港口的軍營再分配目的地。你覺得到哪兒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