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高燕，嘴唇掀動竟然不知道怎麼講。
但是唐耀華卻沒有那麼選擇，他選擇了錢？
他跟我講，義肢生產目前只是他們的一方面業務，這方面他們的專利很成熟，生產出的產品比較暢銷，不僅國內客戶有需求，國外的很多客戶都向他們下訂單。
我嘴巴上這麼說，心中卻想孫建還是太嫩了，關鍵是他來深圳的時間太短了，根本就還沒有了解這座城市。
「高總，你不要開玩笑啊，這……這怎麼可能？不可能啊！」
我那天覺得自己就像個婊子一樣，但是他媽的明知自己像個婊子，卻還是無動於衷，我麻木到了什麼程度呢？
在深圳這個地方，錢很重要，但是錢比命更重要嗎？如果讓我來選擇，我肯定選擇要命啊，因為生命沒有了，錢有什麼用呢？
我離開耀華醫療的時候，他送我到廠門口，他跟我講：
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是這種新聞不可能假，也假不了。
但是唐耀華在這一塊投入hetｕｂｏok•ｃｏｍ•ｃｏｍ很多，目前也有產品進入試驗階段了，如果不是公司近期遇到了問題，可能相關的產品都推出來了。
《耀華醫療董事長唐耀華于南山區墜樓身亡》
我聽高燕的語氣不太好，連忙說「行，行！」
看到這條消息，我完全傻掉了，就在一天之前我和他見過面，吃過飯，聊過天，他的言談舉止，他的音容形象就在我腦海裏面像放電影似的浮現。
「你不是說唐耀華這個人全是套路，一肚子都是壞水嗎？這樣一個人走了，你也難受？」
「陳彬，你之前說要辭工去跟那個什麼黃總，我覺得你還可以再慎重考慮一下！你那樣選擇可能短時間內收入會增長，但是你的事業的長遠發展必然受消極影響，我覺得得不償失。
我愣了一下，道：「高總？什麼情況啊，我哪個老鄉啊？」
高燕道：
別人說我急功近利也好，說我沒有底線也罷，我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呢？也是一點點ｈｅｔｕｂｏoｋ.ｃom•com的蛻變的啊。
我們喝酒的旁邊就有一家網吧，我開機的時候手都在抖，開機之後打開深圳本地的論壇，看到最上面一條就是觸目驚心的新聞——
我意識到高燕可能已經知道了我準備離職的事情，也許馬從靜跟她通過氣了，我想待會兒她倘若問我，我該怎麼跟她說這事兒呢？
高燕道：「你還不知道這事兒？我以為你早知道了呢！你去網上看看嘛，消息都已經滿天飛了……」
他是我在深圳的老鄉，我非常不喜歡的一個人，我和唐耀華談不上有任何的交情，但是這個人現在死了，我的心中卻非常的難受。
高燕講得對，我不喜歡唐耀華，這個人全是套路，全是詭計，但是我現在想我自己是不是也全是套路呢？
但是我萬萬沒有想過，唐耀華口中所謂的代價竟然是他的一條命，我現在回想當時的情形，覺得自己像個殺人的兇手。
我他媽為了簽單，為了搞錢，玩的套路還少和*圖*書嗎？我他媽又算個什麼東西？
孫建是個非常認真的人，這讓我們網站的交付暴露了一些問題，實際上這個義肢網很冷門，我們的開發人員在很多細節上沒有辦法做到專業，因此想一次性|交付搞好還是蠻有難度。
我們就網站的問題溝通了一個多小時，問題基本上都理清了，然後孫建又帶我參觀他們的廠。
我以前和孫建何其相似，我還記得第一次見鄭小君的時候，蘇雪嬌讓我喊鄭小君君姐我都嫌丟人，但是現在呢？
讓我沒有料到的是，高燕跟我喝酒並沒有提我離職的事情，酒喝半酣，她忽然問我：
反正對這些情況我也不是很懂，我只是覺得孫建這個人很不錯，比較對我的脾胃，他屬於那種特別鑽技術的人，很實在憨厚。
我忽然想到，他昨天跟我講，他要保住廠子需要付出代價，他問我值不得值得付出代價。那個時候我說值得，因為在深圳你一無所有了，就意味著你一切都完蛋了，能保住廠子，和*圖*書付出什麼代價都不為過。
高燕道：「你沒有看今天深圳新聞嗎？有人在深圳南山XX大廈墜樓，就是那個叫唐耀華的，你不是給他做了一個行業網站嗎？什麼義肢網來的？」
我驚呆了，我幾乎是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我瞪大眼睛盯著高燕，道：
我道：「是的，這事兒還沒有決定呢，我一定再好好斟酌！」
我想有一天我會不會也變得跟唐耀華一樣，我會把命都搏出去呢？假如有一天，我也站在某某大廈上面一躍而下，那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實話講我對這個廠還有些好奇心，孫建帶著我參觀他們的一些新研發，主要都是針對殘疾人的。
「啊？」
我回到公司，高燕給我打電話說晚上一起吃飯，我問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那種難受不能用言語表達，就像是腸子被沾上了灰一般，我看外面的天，看外面妖嬈的夜色，覺得這一切美麗都變成了黑白兩種顏色。
我曾經發過誓，這一輩子無論怎麼樣我都不會給黃和_圖_書海山做事，不會做他的手下，但是這個誓言一年都沒有堅持，黃海山只是稍微用點手段，我就破防了。
「一定要有什麼事兒嗎？想找你喝酒行不行？」
「陳彬，你那個老鄉都億萬富翁了，他怎麼忽然就那麼想不開呢？」
你還年輕，只有二十四歲，你現在的收入已經讓很多同齡人羡慕了，沿著你目前的這條路一直走，肯定能節節高陞，你又何必在這個時候去選擇急功近利呢？」
他說最有前途的設備還是康復的設備，比如有些人遭遇意外之後雙腿殘廢了，需要藉助設備康復。還有一些人腦部受傷之後，失去意識也需要器械助力康復，這一塊設備最有前景，也最難研發。
我被自己的念頭給嚇住了，臉色非常的難看，高燕問我怎麼了，我說沒什麼，我說唐耀華畢竟是我的老鄉，他就這麼走了，我心裏難受。
一念及此，我毛骨悚然，我突然想到了自己來深圳之後一天天的蛻變，我從剛開始的矜持和設底線，慢慢的迷失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