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你好……你是?
第二十二章 時光流動之中

這似乎和無無沒什麼牽扯……只是個普通的民間故事吧?
「清末吧——」
「我挺喜歡第一個故事,你呢?」
「不知,也無意去探究,我只想安靜的再小睡一會兒。」
她抹開袖子,比較了時間,心滿意足的宣布維修完畢。
所以她就從拿著兩千塊錢工資的老師傅手裡,搶走了人家年輕時挖到的寶物嗎?然後碰巧那懷錶里躺著一尊神明,怎麼什麼事都讓我碰見了……
無無態度堅決的否定——「不允許,請好好勸說,讓這位深愛著鍾錶的小姑娘帶我離開,並放棄讓懷錶的指針再次運作。」
「我就半夜偷偷挖開,發現裏面是張藏寶圖。」
清碎姐點頭同意了,沒有忙著講,而是起身走到角落裡,打開了小冰櫃,取出兩罐啤酒。又走了回來,我對她伸出手準備接住啤酒,但她卻坐了回去,又挨個打開。
對我的問話,清碎姐是這麼回答的——
「表不就是記錄時光的嘛……比起停下不走,繼續流動,繼續記錄下他離世的時光,要更有紀念意義。」
那又是誰埋下,還畫了張藏寶圖呢?那故事的真相,也只有無無才知道了吧。
一點都不有趣……完全不是奇遇。
「……我,是不是打瞌睡了?」
「沒有,我從他手上搶過來的,因為很漂亮。再說了我協助那博物館修了十一件古董鍾錶,裏面好幾個一級國寶,結果一個月給我兩千塊人民幣還不包吃住,簡直是在侮辱人,真不知道那些老頭子怎麼幹得下去的。」
「媽了個巴子,見了大頭鬼了,老娘不鼓搗的時候怎麼自個轉起來了,Fuck……」
她揉了揉眼睛,露出了些許疲態:「不好意思,我忙了很久,昨天沒睡覺……一直在拆那個破表。」
「我拿和圖書著懷錶,想去找懷錶的主人,想看看能不能花錢正兒八經的買下來。不過那家完全沒有留下子孫,據說是犯了什麼事,被滿門抄斬了還是什麼的……我又去翻閱了一些文獻,在野史書里,讀到了這麼一個故事。」
「有想過不修好它嗎?」我為接下來的勸說開始做鋪墊。
我和繩繩踏上了歸途。
我只得把懷錶放回了原處,雖然我討厭這種溫吞的做法,但畢竟這是居於其中的這尊神明所要求的,我願意尊重她。
「我是活在時光流逝里的人,就不對那些停滯不前的時光評頭論足了。」
「有個宮廷鍾錶匠,手藝精湛的出奇,因而一輩子忙碌,家裡好不容易添了個孩子,結果是個病秧子,他偷偷請了熟識的御醫來瞧病,總算讓孩子活到了五歲。孩子有個願望,想看看爸爸整天忙,鼓搗的究竟是什麼玩意。」
還真是奇遇,真有趣。
清碎姐時不時抬手,向我索要工具,我則像手術台前的小護士一樣,把工具不斷遞給她。這樣的工作持續了大概半個小時,繩繩都看膩了……
「那塊懷錶是誰委託你修的呢?還是你家的老東西?」
清碎姐沒由來的忽然講起了故事,至此又打了個嗝。
「你要將懷錶運抵何處?」
「沒啊,撿到的。」
「……自己做了一個出來?」
——「雖然時間一直在走,不會停下,但我覺得有兩樣東西可以將自己的時間停下……」
愣了一秒,清碎姐大聲笑了起來,拍著大腿沖我點頭肯定:「哈哈哈,說的對。那意思是你覺得停下好?」
面對無無的質問,我本來想回答說:隨便找個地方一寄——不過仔細想想也欠穩妥。但人際關係淡薄的我,又一時間找不到什麼好地https://m.hetubook.com.com方可以寄存,於是我如此提議。
至此,這段小故事就已經結束了。
拋開這些愁緒,我整理了思緒,向清碎姐提了個問。
她打開燈,從工作台上取出了一個很大的掛鐘,嫻熟的拆開蓋子,讓齒輪和機械結構暴露在節能燈下。但工作時專註于機械的表情卻認真無比,每一次校對都十分的流暢精準。
「來給我打下手,畢竟喊你來也有原因是為這個。」
「你呢?為什麼要撬動停下的時間?就這樣隨它停著不也挺好嘛,畢竟能紀念逝去了的小孩子。」
這個問題讓我好好考慮了一陣子,要回答出來還真不容易。我只能想到一點說一點,畢竟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又望了一眼,不知是不是錯覺,那古舊的針走的十分匆忙,像是在追趕停滯了太久的時光,加油吧,畢竟你停了太久。
「暫時這樣吧——」說著,清碎姐蓋上了掛鐘的蓋子,上緊。
那些在時光長河裡不斷演繹的深刻親情故事,以及生與死的故事,都被我忘于腦後。
事後想想,其實這件事並沒我想的那麼複雜。
其他的我沒有留意去聽,反正也和我無關了。恨恨的小委託,也算是圓滿完成了。
「……你可以直接說是那個老師傅委託你的。」
清碎姐已經達到了自己追求的目的,便告訴我打算啟程了,目的地似乎是個什麼什麼城市來著。另外,臨走前的雜談里,她沒由來的忽然說她和雜貨店的老闆是親戚關係。我挺替那老闆難過的,攤上這麼一個神奇的女人當親戚……
我和繩繩沉默無言地看了彼此一眼,不知該如何做反應才好。
我立刻側目望了過去,意外的發現,那秒針居然開始了轉動。看見我改變了https://m.hetubook.com.com的臉色,清碎姐也隨之望了過來,在目睹了那開始陳述時光的懷錶后,她難以置信的罵了起來。
這些髒話聽起來格外順耳,畢竟她為了讓這懷錶動起來,花了很多心血。我能理解勞有所得的喜悅。至於這懷錶再度開始記錄時光的緣由——我想……是她的話語,打動了某位白色的神明吧。
——「文安。」
「後來我才知道,這個故事還有另一種說法——」清碎姐口吻戲謔的講:「這是匠人從寶庫里偷出來的,而不是做出來的,所以這不是仿品。」
「……」
我摸了摸肚子,邊和繩繩聊著那些往日里常有的對話,邊尋覓有什麼便宜好吃的店。
「哪種方式來紀念更好?」
她直白的回話使我感到失望,不像是在說謊,但如果連這樣特別的神明都不知道的話,那我的困惑又要延續到何時?或許不是每個問題都有答案。
我猜,這是她祖上傳下來的吧?或者是在家裡的某個老抽屜里翻出來的,這些東西幾乎都是這個樣子流到年輕人手裡的吧。
——「慢。」
「文安安的外快沒得賺咯。」
這人還真是徹底的個性派,前面還在嘲諷工作沒能拿到對應的酬勞,到了自己身上,就想著從我身上榨取勞動力。
「哦?是什麼呢?」
沒辦法,暫時沒什麼機會勸說,我點點頭,將話題止住。清碎姐挪著凳子,不顧它在地板上刮出尖銳的聲音,挪到了工作台前。頭也不回的沖我勾勾手指——
清碎姐姐非常迅速的搖了搖頭,堅決的否定了。
清碎姐笑著搖搖頭,接著講:「我請假順著藏寶圖去挖了,結果到地方一看,已經被人挖走了,我挺氣餒的,回去把那個藏寶圖拿給了老師傅看,人家笑呵呵的告訴我,那玩和-圖-書意被他幾十年前就挖掉了。」
清碎姐眨了眨眼睛,看著我,皺著眉毛好像理解了什麼。
「是嗎,總有會因此而受感動的人存在吧。」清碎姐笑了笑。
「什麼怎麼看?」
「對的,挺不可思議的,硬是做的居然和本來的一模一樣,那手藝和用心,真是不可思議——所以就是這一塊了。後面的故事就挺俗套了,給了孩子看,孩子挺喜歡,孩子死了,表停了。被皇帝發現私自仿造自己藏品的這匠人一家,隨之滅門。」
「那麼——」正如無無匆匆出現,她消失了。
「賣給收藏家。」
我沉默的聽著,繩繩也不知不覺坐到了我旁邊來。
我認為這是個好答案,和讓停下時光來紀念逝者的無無不同,她卻希望用繼續流逝的時光來紀念逝者。
「故事呢?」
清碎姐轉著手裡的小螺絲刀,翹起二郎腿頗為懷念的,開始按約講起了故事。和我所想的不同,我本以為是她的故事,結果是懷錶的故事——
或許……無無就是一位?如今光是三言兩語的描繪,或許勾勒不出什麼。我猜,無無應該是目睹了故事的本來樣貌,深受感動決定停下這獻給那孩子的懷錶,讓時光就此隨他一起停駐吧……
她一派輕鬆地說明緣由:「留學回來,有古文物修復的工作,我就去了……那地方是以前什麼什麼大王爺還是什麼鳥官位的宅邸,我有天修東西很無聊,就在房子里探險,發現有塊地磚是空的……」
「……呃,我還以你直接挖到了懷錶。」
走出大樓,外面稀疏的夕陽沉于天邊。
「沒錢,完事後給你講個故事抵工資吧。」
「宣告終結的死亡,還有記錄時間的鍾錶。」
在我和繩繩打算回去之前,我的餘光里隱約見到了一抹白色,我停下腳步定睛一hetubook•com•com看,見到一個身影掛著淺淺微笑,向我們揮手告別,但卻轉瞬即逝了——也不知是羞澀還是因為別的緣由。不過既然打完招呼,那就這樣吧。
「怎麼了?」
「簡略的講行嗎?快到晚飯時間了。」我提了個小要求。
「算是吧,我看你睡的挺香的……」就是睡姿很特別。
認真地說,這工作挺無聊的……我對鍾錶的機械之美沒什麼感覺,所以在她動手修第二件之前,打斷了她的活計。
剛才的白色身影似乎只是一個夢……不知何故,我對這樣的形容心有戚戚,似乎缺失了些什麼。與此同時,某尊雕塑似乎也活了過來。
「……好吧。」
「都不喜歡。」
不過……不管是怎麼樣,我有些羡慕肯為孩子做到那個份上的,身為鍾錶匠的那位父親。想到這裏,不知何故,我比往常都格外懷念自己的家人,特別是那位總在賭桌前的父親。
仰天昂首間,她轉眼喝掉了一罐,打了個綿長的嗝,粗魯的擦了擦嘴,又轉眼喝掉了另一罐……她的靈魂會不會也飄走?
無無點點頭,瞥了一眼我手腕上纏著的繩子,不知何故,面容間掠過半縷愁緒。難道是她知道點什麼嗎?於是我立刻問:「你知道點什麼嗎?關於……我為什麼能看見你們。」
——「那你怎麼看呢?」清碎姐問我。
「我拿到手后就開始修,想自己用。結果發現修不好,就糾結到了現在。」
「但他鼓搗的,那都是帝王的玩意兒,根本帶不出來給孩子看,於是呢,他做了件很可笑的事。把當時洋人進貢的一塊懷錶截了下來,研究了個透,四處借錢,找各種各樣的人訂材料,還偷過傳教士的表,只為了湊零件。」
繩繩指著懷錶,面露喜色地提醒著我什麼。
「給工錢嗎?」我很擔心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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