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規模又升級了,沒想到那個人居然在這裏。我握住發抖的拳頭,低聲說。
但一兩秒過後,繩繩就小跑著過來了,非常關心的湊過來問我——「文安安?沒事吧?」
談攏了工作的事之後,我先勾起話題假裝閑聊。
說到這,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有點過了。本來只是起個話茬,卻沒頭沒腦說了這麼多,實在是失態……或許是同情心作祟,也想幫妹妹的朋友一把。我悄悄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后,把話題轉向——
原來如此,果然公司是了解情況的。至此,實話說盡了,就該拿虛話套出想要的了。
果不其然,睿智如空空這般的神明,比人要更深刻的知道世間的那些事是何種模樣,這幅淡然和一切瞭然於心的態度,只有嘆服。
「幹嘛。」她對我的來訪有點不高興,我趕忙搖頭,因為不是來找她的。
「對了,之前提到的那個叫友良的,感覺你們運作的方式有點問題哦。」
上鉤了,只要讓他主動說出這個名字,就達到我的預期了。但對於對方的疑惑我暫且避開,先拋出能讓他感興趣的話題——
「這方面——您也明白,我不好和您多說什麼。」對方忽然想起什麼,立刻說:「對了對了!最近有我們的人去您那地方演出,就這一兩天,作為挂名指導,那個人也在……這類事情的話,要麼您去和那個人談談?這不是很和*圖*書巧嘛。」
對方沉默了一兩秒,略帶可惜地說:「……不瞞您說,友良最近說什麼被髒東西纏上了,大概是壓力太大崩潰了吧,估計是熬不過這波了。」
「明白——談話愉快,就先到這。」
因而,我弄明白了很多事。
「嘛,這也要她還能回來工作。」
「我們投了兩千萬做的錄音室竣工了,哪天有空務必來參觀。」
——「那我也和你交個底吧,我這有個金主有點意思。」
「麻煩?該不會被鬼纏上了吧。」我裝出笑聲說。
「期待您的手筆。」
「她的聲音和實力都還湊合,既然做不出爆紅的效果,長線會好點,用口碑好的清淡作詞來打口碑做常青樹吧。」
能借酒忘掉嗎?的確如此……我的心情因此舒緩了許多。我用滿懷感激的眼神看著空空,她也柔和的回望向我,有一種微妙的悸動在心中敲打。
「別難過,因為世間美好的東西更多。」她輕聲安慰我。
我再加以拋出自己的解讀:「既然對我這樣罵人混口飯吃的人有興趣,那需要的就是故作苛刻的方式,用『公正』賺點苛刻觀眾的口碑。」
「是的是的。」
「當然當然。」
「……我要在這裏打電話。」
「哈哈您真會說笑——就是那個叫友良的,身體健康有點問題,大師對她有興趣嗎?」
「咦,大師想推她?真稀罕。」https://www.hetubook.com.com
那個人?難道是……提到這樣噁心的事,能不被提起名字的大人物,找遍整個中國就僅那位而已——我吞了吞口水,額頭滲出汗來,這還真是出乎意料,我下意識的捂住嘴,防止驚嘆從中泄出。
「哈哈,哪敢哪敢——對了,最近聯合某某電視台推了一個大企劃,屆時新老音樂人里,我們會請質量不俗的一批來當演員演一出好戲——可惜在宣傳方面,少了點言辭犀利的人推一把,讓他們的簽名湊一件T恤給您怎麼樣?」
忽然間,有一聲輕聲呼喚傳來。我抬起頭順著聲音望去,不知何時,空空站在我面前。
隔著玻璃,客廳里正和李月遙以及葵聊天,一點點變的正常起來的友良,我感到一絲揪心。
「怎麼會,只是和你們合作,稍微推心置腹的提點拙見,不介意吧。」
——「文安。」
「……或許吧。」
「大師您的見解真苛刻呢,哈。」對方卻非常愉快的笑了。
「呵,很隱私的電話嗎?打吧,我倒不介意知道那歌手的故事會變成什麼樣。」
「效益完全不理想啊,所以推新企劃刺|激一下市場,趁著選秀類的風頭還剩點價值可以榨取,來炒上一把。再說了,幾年前那批新人就一兩個還湊合……也遇上了點麻煩,嘛。」
掛掉了電話的剎那,我膝蓋脫力的癱坐在了地上,情不https://m.hetubook.com.com自禁的捂住了額頭,不住的嘆息。糟糕透頂的現實,就發生在自己身邊,我甚至有了乾嘔的感覺。
「你們配的編曲人有點問題,最好讓作曲人來操刀,因為是他抄的曲子,由他自己來編曲會降低爆出醜聞的風險——當然爆出醜聞也不是壞事。」
「那等我做完這件事之後,就去求他幫我忘掉這些吧。」
「好……反正我……我是替人辦事,這事就點到為止,那之前企劃的合同和相關事項就麻煩你們了。」
因為國內的CD行業並不算紅火,在盜版泛濫了幾十年,再加上網路資源太過便利的情況下,追求CD的發燒友並不多。因而,包裝出粉絲能主動去買CD的藝人明星,就是這一行的人們要做的事之一。而在這情況下,為了賺到錢,他們做的事遠不止如此。
牽扯進了這種噁心的事情里,實在是太難受了。
「沒事沒事。」
我又和他詳談了幾分鐘有關這個企劃的事,給點好處讓對方鬆懈之後,才能更方便問出想要的東西。另外——不管怎麼說,如今的我手頭是相當之緊,生活都成問題了。厚著臉皮賺點外快總是好的,何況人家就是要我去嚴厲批判嘛……能光明正大的說壞話的這份兼職也不錯。
「如果有厲害的樂人去錄音,我去要簽名的時候,別趕我出門就感激不盡了。」
我倒不介意在她面前打這和圖書通電話,我介意的是別的事情——所以我回頭瞥了一眼跟著我過來的繩繩,用請求的態度看回空空。
我一邊把玩著那對骰子,一邊等待對方接起電話,心中有些不安。
早飯後,我讓兩個小姑娘照顧友良,自己則去到了陽台,空空正在發獃的地方。
和這一行的人聊天,還要從中套出話是有些難度的。那些美其名曰和音樂相關的唱片公司,實際上和高雅二字絲毫沾不了邊,這些人甚至要比多數商業行當里的精英還精明。其中緣由,用認識的那位編輯的話來講是最通俗了——「能在這年頭包裝出能賺大錢的藝人,可想而知靠這行存活至今的那群人有多狡詐」。
「哦?你們公司今年的大企劃就是這個啊,不打算繼續推那些愣頭青了嗎?人氣不是還不錯?像那幾個女的。」
她從坐了一夜到天亮的那裡飄飄落地,走回了房裡替我攔住了繩繩。這樣做是因為我將要打一個連自己也感到作嘔的電話,不想污了繩繩的耳,她和我們不同,不是污濁世界里的居民。
「會有正式邀請的,不過別擔心,還得一倆月呢。」
「實在熬不過去,就找糟糟喝一杯,就能忘掉了。」空空非常溫柔地說。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但很遺憾,有主了。」
「挺善良的,好吧。」
「電話打完了嗎?不給我聽的電話。」她抱著手,裝作生氣的嘟著小嘴。
對友良的這一和_圖_書整件事情,都已經有一定把握的我,接下來要做的就只有對事態加以確認,並且進一步弄明白了。昨晚我查到了友良簽約的公司,現在,我撥號打給了其中一位管理層的人,這是雜誌社幫忙給出的聯繫方式,這方面我還是有些門路的。
我順勢盤腿坐在地上,強顏歡笑的對繩繩豎起大拇指,表示自己沒問題。只要還能見到繩繩,似乎多少苦楚都能吞下……我莫名的有了這樣的感覺。
「……哎呀,逃不過大師的耳朵。」對方很大方的笑著承認了,這倒很稀疏平常,反正都是慣用做法,我也不是外人,沒什麼好遮掩的。
「打完了打完了。」
「對你們企劃更有興趣,偶爾參与大型商業活動也不錯嘛。」說話時,我放下骰子,換了只拿手機的手,順便抹了抹手心和額頭的汗水,「我猜猜——是每次節目后的評論吧?」
像這樣炫耀自己實力,試探我是否有合作意願的方式,是個不錯的開頭,至少能正常談話。
我打過去的電話接通了——起初,對方對我的來電感到榮幸之類的,我也用做作的語氣回話,先是這樣互相吹噓一番,扯點有的沒的過渡一下之後,就到了談話比較麻煩的階段了。
「呀,那真遺憾,這人可挺專情的,要勸他挑其他人可有點難。」
果然三句離不了商業的那些破事,但拜此所賜,可以供我切入的話茬也有了,我裝出隨意的口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