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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夜色漸濃

換好衣服,我剛走出去,就發現門外的若若換衣服了。她穿著折紋的白色連衣短裙,腰身和肘處都有蝴蝶結形狀的收束,她也穿著同色過膝襪,踏著黑色圓頭小皮鞋。除此之外,還戴著一個蝴蝶結形狀的髮夾,長發也因更顯而柔順。
雖說若若是遠遠凌駕於我的存在,但一直以來,一言一行里都感覺不到絲毫惡意。可也都不是很能猜透若若在想什麼,也或許這隻是她隨性的心血來潮。和若若相處很累,但說實話也很有趣。
「那麼——先去吃西瓜吧。」
我感慨道:「你如果把面具脫了就更好了。」
那時的我,就算無法回來也無所謂吧……究竟是從何時起,我變成這樣畏首畏尾的人了?因為有繩繩在吧……
「陪我?」
我發毛的切身體會到,這就是貨真價實的神明。
那就相信她吧,於是我不再猶豫,跟在若若身後,往那扇門的對面走去。
也就是說,因為沒辦法提高自身的精神境界來抵擋夏暑,所以人類走了另一條路,最終到如今,創造出了空調這種家電。某種意義上,這是一段讓人哭笑不得的進步歷程,如果當時的先祖們儘力提高自身的精神境界,恐怕如今後https://m•hetubook.com.com世的我們,先天便已有了不懼寒暑的堅強了。
我屈服於涼爽,妥協了。
我一邊換衣服,雖想讓自己提高警惕,但面對萬能的對手,做什麼都是徒勞。
「錯,是愛情!人類繁衍的本能下,所孕育而出的依賴性精神病態!可真正的愛情,卻是能戰勝萬物,世間最美好的幻想!」
約會……呵呵呵,肯定沒好事。
說起來——也不知談到愛情,睡在這衣櫃深處的雅雅會作何思量。現在想想,除了繩繩以外,還是雅雅最好相處,又是究極的大美人又很有包容力還很溫柔。
——夜晚時分。
若若又豎起一個V字形,放在了面具的貓嘴上,似乎是在露出調皮的笑,她就這樣笑著說——
若若側目看我,似乎在問我為何還不往前走——總感覺,如果踏出了這一步,就會有什麼發生巨變。
「心靜自然涼。」
「哈哈哈,你當我是誰?我幹嘛要遵守那種規則啊!」
每到這種時候,我都會羡慕不必顧及生老病死、春去秋來、寒冬炎暑的神明。在我胡思亂想時,若若一幅老神在在的樣子,對我說了一段有趣的名言和-圖-書
「放心吧,不給你看我長什麼樣。」
我思考了一會兒,這麼回答:「男人被各種各樣的美女倒追?」
若若拉起我的手,帶著我往前。
察覺我的猶豫不決,若若對我豎起一根手指。
「……好,好想吃。」
「……陪你?」
「出自現在,睿智偉大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大文豪,若若所作——即興七言一行。」
那些形容詞和美妙沾邊嗎?不過鑒於若若相當激昂的滔滔不絕,我沒敢問出來。
「嗯,陪我去玩,陪我去約會一次。」
藉著昏沉路燈,依稀可辨的是粗糙的不規則石板路,石縫中長著少許雜草。在這之上,修築著一所老舊的木瓦房。
和我的答案也沒什麼區別嘛……
「文人墨客書寫最多的題材是什麼,你知曉嗎?」她又沒由來地問。
可惜要我出門買空調,想想就有點可怕,外面的溫度實在是不想再領教了。
特意換了一身衣服,她的目的是什麼?一股瀰漫開來的陰險氣息,她絕對在謀划什麼麻煩事。說是約會,其實鬼知道是幹什麼,我的人生再怎麼爛俗,也不至於和這種完全摸不透的神演什麼戀愛喜劇。
又來了。我苦笑著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放https://www.hetubook.com.com棄了和她糾纏。
這扇門對面,是如此遙遠而懷念的地方,在那裡又能尋覓到何物呢。我是否能順利折返回到這個家中?不——我為何要執著于歸來呢?以前的自己,一定會欣然踏出這一步,去看看那奇妙的世界吧。
「免了,人是很膚淺的,比起追求那種道家哲學的境界,還是空調要實際一點。」我不由地回嘴。
我雖然覺得,若若這是相當的偏見,但礙於這傢伙的確自詡為所謂的文學之神,所以沒敢反駁。也不知看到自己的筆觸催生出這模樣的神,被她調侃為沒女人緣的可憐傢伙們,在九泉之下會不會含起一嘴苦笑。
「我知道很多美妙的愛情故事!悲慘的,哀傷的,訣別的,分離的,晨風零雨!」
若若領著我走到了玄關處,她握住門把手,停頓了幾秒后,打開了那扇門。可門外的風景,竟非是見慣了的樓道和對門的防盜門。而是散發著奇妙氣息的地方,我心頭的驚訝還未散去,便想起了那是何處。
月明星爍,陳漆舊木,灰瓦白牆,昏燈縈蟲。
回到家,我坐在沙發上,拿著小扇子扇個不停,因為實在是太熱了。
真不要臉……怪不得要拿面具遮著和_圖_書
「完全沒聽過……出自哪裡啊?什麼意思?」
若若繼續說:「文安,你知道嗎?埋首書卷中,長吁短嘆的文人墨客,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沒女人緣的可憐傢伙,這樣的他們當然會將自身對愛情的憧憬寫成文字!」
「陪我的話就給你吃。」
門前一條溝渠里,或許有些蟾蜍棲居,因為時而能聽見擾人清凈的呱呱鳴叫。
但歷史沒有這麼發展。
「那你開始干涉我了啊,我也是世間渺小人類之一啊!」
「所以!」若若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指著我,宣布:「作為只讀過,而未經歷過的我,身為神的生涯是不完整的!礙於不能干涉世間這種爛俗的規定,作為神的我沒試過!但好歹遇見了你!跟我出去約會一次吧!讓我體會體會故事里女主角的心境!」
「我比較傾向於買一個空調,享受人類進步的苦果。」
我咽下口水,用哀求的眼神朝若若面具上的貓眼睛看去,希望萬能的若若能可憐我一下。
「我打包票會帶你回來的。」
「但萬事,皆可從中取趣,暑熱也一樣。哼哼,寒冬暖爐人圍聚,酷暑冰漿井中來。」
我正疑惑這手指是作何打算時——忽然,我所感受到的酷暑消失了。反而非常非常的和_圖_書自在涼爽,就像是一下子來到了最爽的秋季,風會稍微吹涼人的肌膚,但更突顯出陽光的溫暖,就是這麼美好的感覺。
「陪陪陪。」
「小暑,馬上就是三伏天了,熱才是常理。」若若說。
我的腳下無疑是自家地板,回過頭張望,窗外也是明晃晃的大白天,但這門外,卻儼然一副夏夜的舊景。而且——那老房子,正是連我也幾乎不曾記起的,兒時常去的老房。
「因此,當沒有空調時,才會更耐不住熱——『盛暑不開窗、不納涼者,皆因自幼習慣,亦由心靜,故身不熱』。但很少有人是如此成長的,因而人類學習了創造風,接著,有錢人請侍女扇風,沒錢就自己搖扇,然後,人類因懶惰進化到了創造出吹風機和空調的地步。」
到了午後,日晒進了房間,家裡溫度升的很快。這種天氣如果還要讓我鑽進油煙嗆人的廚房,那還不如殺了我。所以我出門,奢侈地吃了一頓很貴的過橋米線,回家的路上順便又買了一把小扇子。
「至於意思嘛……文安沒經歷過嗎?暑來時,爸爸抱回一個大西瓜,拴上繩子,沉入古時傳下的一口老井中,一夜浸過,翌日取出,家人圍坐取刀分之,涼透的一瓣西瓜,其滋味正是冰漿仙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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