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流觴曲水,我可不打算喝。」若若挑剔了一番這家店的擺設。
這個時代,冒著蒸汽的機械剛剛引入這個國家,轟隆隆的火車能到達的地方實在是太少,若若還是更喜歡傳統一些的交通方式。
雖然它不會因此而奔跑起來,但一天勞作后,辛勞的農人遠遠望見了村落煙囪飄起的炊煙,總是忍不住再拍打老牛第二下,同時口音濃重地笑著怨罵一聲它懶惰如豬。
——「關於什麼?」
——愛情是什麼?
「不……因為好幾個唱小曲兒的又卷進戰爭里,就此離世了。」空空難受地說,又喝了一口杯盞里的酒。
蒸籠里的蒸汽瀰漫了整間土房,趁著農婦正在專註于油火而顛勺上下時,若若迅速順走了一個剛蒸好的蕎面窩頭。
她嘟噥了一句,因為那行蹤不定的酒神終年無休,推著酒鋪遊歷整個國家,這反而使得有誰想專門去找他,變得困難。
前一千年,若若的好奇心驅使她研究「生命是什麼」,為此她進行了人類的觀察日記https://m•hetubook•com•com,還做出了一條奇特的繩子,來研究觀察對象得到這種東西后的反應。
「酒神……酒神……」
之所以對愛情感興趣,那是因為,若若是所謂的文學之神。
於是自今年起,若若研究的東西,變成了「愛情是什麼」。
「我還以為來你這裏,就能找到她,本來還有些問題要問呢。」
一襲華裳,某種稍稍有些世俗的哀傷,卻美過萬物的神明,見到若若之後,立即開心地向她抱怨起了自己的事來。
——「應該是在西安吧……」
杯子落到木桌,一口澈酒飲盡,犁犁感興趣地開口了。
不得不提的是,這個問題,可能存在一位專家應該能很好地給出答案,她正好還和若若是老朋友了,於是就首先打算去找這位專家。
這種問題真的很難回答。愛情這樣的概念,並不能被精準地定義,可總還是有人要對此高談闊論,或是發表隻言片語的一己之見。對若若來講,愛情是什麼,這和*圖*書真是個十分難以解答的問題。
她能做到很多事,倒不如說幾乎沒有她做不到的事,可就只有這偶爾為之的偷嘗,不會惹來責備——無論如何,她們都是神明,卻從沒有人供奉。
——「若若!你聽我說!這賣假酒的又不肯幫我忘掉那些傷心事了!」
「對,雅雅呢?」
糟糟的店開到了這裏,大抵也只是為了緩解他們對此無能為力的心境吧。
過了一些年月後,若若總算在一個無趣的小城裡,找到了酒神的鋪子。
空空算是這裏最熟的酒客之一,畢竟是那些個賞音玩律之人的神明,因而心頭總縈繞著諸多憂愁,需要借酒來澆。
——「還是談些開心的事吧,若若,今天來我這裡是?」糟糟好奇地問。
她了解這個國度,這悠久歷史中的一切故事,一切由文字拼湊,打磨出的故事,她都了解。
若若存在了十分漫長的時光,可她的好奇心依舊旺盛。
所以人們才鍾情于這個題材?
「那也沒辦法,這就是他們的命。」若若無奈和*圖*書
地回應,「既生錯了時代,又沒有好運相伴。」
若若咬牙切齒,因為自己好像白跑一趟了,她抱怨了幾句,同時講清楚緣由。
想著一些無聊的事,若若不知不覺已經被牛車帶到了村子里。她下了車,把顛簸了一路的衣服用手拉正,悄悄溜進了農人的家中。
這其中百分之九十五……不,也許更高的比例的故事裡頭,總要或多或少摻雜些和愛情相關的東西在其中。而且更恐怖的是,就算用了比繁星的數量還要多的文字來描寫愛情,可自始至終,沒人看膩這樣的故事。
兩邊的梯田層層搖曳,小小的土路慢慢延伸。
要找他還真是有點麻煩呢。
再往前數上一千年,她研究的是「天上有多少星星」,所以就花了整整一百年來數星星,她知道這是徒勞且無趣的,可不去做些無聊的事,這過於漫長的時光就無法消磨。
和如今動蕩的國情不同,內憂外患的危急關頭也似乎沒能感染到這座城市,人們依舊擔心著油鹽醬醋和生老病死。
若若下意識https://m.hetubook.com.com地想使用一些特別的方法,來讓自己一瞬就找到對方,但又擔心偷偷使用能力會被某位老奶奶發現,而招來一頓責罵。
「不知道。」糟糟立刻搖了搖頭。
「真是稀客。」糟糟斟完酒,臉上堆著些無奈的笑容,「真希望您不是來喝酒的。」
車上堆著浸透了稻穀淡香的秸稈,農人和老牛都不知道,車上坐著一位搭便車的女孩子。
趕著牛車悠悠前行的農人,一邊吸著水煙筒,呼嚕嚕的水聲和煙霧剛剛消散,農人便輕拍一下老牛結實的背脊。
這也許和寫故事的人有關?人,是愛情的結晶。這句話沒錯,這個世界,這個文明,就是靠愛情構築的。
「一事無成的古神」——這個很顯老,帶著敬畏感,而且很有諷刺性的稱號,若若事實上相當討厭。不過久而久之,她也喜歡拿來自嘲了。
所以,若若偶爾會從人間取走一點點食物,以此來當做她們默默守望人間的回報——成千上萬位孤獨的靈魂,守望了數千載的,微不足道的回報。
她實在是弄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明白,而且再想下去的話,估計很多人就要點紅叉了。
酒鋪並不熱鬧,只有酒神糟糟、音律之神的空空,和另一位悶頭喝酒的禮儀之神犁犁——直到若若露面以後,大家都感到一絲驚訝。
傍晚的風吹著他身上的素白色洋罩衫,雖然總被認識的人嘟噥她穿著打扮實在不像話,沒有半點身為神明的樣子。但若若就是挺喜歡一些異域的服飾,特別是進入近現代以後,服飾的多樣化讓她很是開心。
「關於愛。
另一方面,如果每件事都輕而易舉就能辦到,這就實在是太無趣了。
不緊不慢地走出了農居,咬下一口沒什麼滋味的窩頭,將農婦對孩子「竟然偷吃」的責備拋之腦後,漸漸走遠了。
愛情這個題材,真是不可思議。
她算是誕生得相當早,而且一直存在得很活躍的那類神明,簡而言之就是神明裡頭的元老,地位相當崇高,還是極少數擁有稱號的神明。
坐到了椅子上,若若輕輕拍了拍空空的肩膀,打趣道。
「怎麼?又是什麼陽春白雪無人賞識而鬱鬱寡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