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歌舞狼煙
第019章 走投無路的賊軍

訾保元沒理會這個即將死去的敵人,環顧敵我態勢,選定了左邊的守軍。
殘酷的以命換命搏殺未持續多久,城下忽然傳來驚叫聲——韓觀循聲望去,南面不知何時出現的一隊近百人騎兵,只奔賊軍攻城主力衝殺過來。
順化城乃開泰三年(公元1014年,遼聖宗年號)以漢戶置,經過百年的繁衍,城中人口仍未超過三千,青壯約有八百,是標準的遼國下縣。
正因為順化城人少牆矮,防備力量薄弱,訾保元才會在此死磕。
扛著梯子的第一波賊軍很快就攻上了不足兩丈的城牆,守軍也刀槍齊下,毫不退讓。
你們是想凍死在外面,還是破了城,喝酒吃肉玩娘們?」
「我就在你的後面,不要退!」
韓觀注意到這邊即將失守的危急形勢,立即帶著機動兵力趕來與之相鬥。
韓觀取下自己的頭盔,帶在兒子的頭上。
賊軍兇悍,打開缺口后,順著梯子爬上來的人越來越多,守軍無路可退,前赴後繼。
「破城!」
「和尚快起來!先把身上的血擦掉,傻小子,你是想把自己凍在城牆根上么?
順化城城頭,再次打退賊軍的進攻后,向和圖書義軍刺史韓觀簡單擦掉衣甲上的血肉殘渣,顧不得休息,就一邊巡城,一邊鼓舞士氣。
老子和你們一樣,在安復軍待的好好的,稀里糊塗被蒲離卜這狗賊陷害,只因為我們是渤海人,而渤海人高永昌造反當皇帝了!
再次鼓舞士氣后,訾保元親自督戰,將全部兵力分為三波,計劃接連攻擊,務必要一戰拿下順化城。
其後,是密密麻麻的步兵,也在快步跑向戰場。
見此情形,訾保元果斷改變之前的部署,親自帶人衝上。
向義軍沒有固定兵額,居戶耕戰一體,城中每個青壯戰時都自動轉化為戰兵,本身足以應付一般的叛亂。
韓惟信握緊了手中的長槍,堅定答道:「跟父親一起,死也不怕!」
「你——」
馬罕,看看你的刀有多少豁口了,你小子竟然憑著這把爛鐵片子砍死了三個賊人!來,用我這把——讓你拿著就拿著,別死了!老子還指望你多殺幾個賊人!
城內損失慘重,韓觀也不願過度逼迫這幫「窮寇」,雙方陷入對峙狀態。
有賊軍問:「統軍,怎麼辦?」
城外亂軍營寨。
韓觀轉身,對城下避風www.hetubook.com.com的守城兵士們喊道:「都上來,打退了這波進攻,賊軍就應該要散了!」
戰鬥從一開始,就進入了殘酷的城頭爭奪戰。
這陣倒春寒,前天晚上,咱們凍死了五個人,昨晚,又凍死了十七個,今天要是不能打破順化城,晚上還要凍死多少人?
訾保元叼著刀,剛爬到一半的梯子,就被一具城上滾落的屍體砸倒,爬起后,再次向上,這次很順利的爬上了城。
「兒子明白!」
「我覺得會——只要交上你的腦袋!」
訾保元也很清楚這一點,這也是攻城戰從一開始就異常激烈的原因之一。
婦人在巨大的疼痛下,失手撒了槍,徒勞地去捂已經流出內髒的傷口。
訾保元放眼城下,敵人援軍出現后,一些人先是本能的逃跑,沒跑多遠,又大半丟下兵器,坐地投降,只有極少數人鑽入山林。
差別只在於向義軍刺史韓觀更得軍心,且因為城中多是親戚宗族,與一心想搶糧搶人的訾保元叛軍沒得談,只能咬牙打下去。
寧州待不住了,只能回安復軍,但不拿下順化城修整補充,我們憑什麼打更高大的來蘇城?
https://www.hetubook.com.com連續兩日的攻守戰,守軍的箭矢消耗很大,能開強弓的人更少,有限的箭矢,基本沒有起到遲滯賊軍攻勢的作用。
敵對雙方的精銳戰力都很少,訾保元放棄了多面進攻的嘗試,直接將兵力集中在了正面。
順化城外的地勢起伏不定,賊軍立起的簡易營寨也不可能專門平整場地,營地內崎嶇不平。
你,去看看飯食好了沒?做好了就馬上送過來,兒郎們趁熱吃了,才有勁接著殺賊人。」
待眾人集合完畢,訾保元跳上一塊大石,看著疲憊的賊軍,道:「我知道你們心裏有怨氣,老子也有!
才露頭,一名守城健婦尖叫著持槍戳來,訾保元側身閃過,左手快速抓過槍桿,藉著對方慌忙抽槍的力量跳上城,右手握刀向上反撩,一刀便剖開了這婦人的肚腹。
這水都渾成什麼樣子了,還洗什麼洗,趕緊換一鍋!」
「破城!」
他很清楚,以蒲離卜的個性和安復軍少得可憐的兵力,必然不敢來救順化城。
「怕不怕?」
不斷的有人爬上城牆,又不斷被打退。
是以,韓觀發現賊軍有攻城傾向後,根本就沒考慮過向安復軍派求援信m•hetubook.com.com使。
這種相互牽制的設計能有效防備彼此起異心,但若是缺少上一級的職司協調,便容易各自為戰。
「噗——」
即將破城之時前功虧一簣,訾保元心中滿是苦澀。
遼初的統治者頗有政治手腕,以契丹官員統領安復軍防備南面的宋人,再置漢戶順化城以防備安復軍尾大不掉。
大宋西北,與夏國交接處,就有很多這樣的「城」存在,只是,以順化城的規模,在大宋,頂多冠以「寨」名。實際上,其土木結構的城牆,比起大宋關西一般的寨牆也強不了多少。
僅過去一日,賊軍就攻上了城頭,危急時刻,韓觀帶著年僅十四歲長子韓惟信增援,才堪堪打退敵人的進攻。
踏著粘腳的血漿,小跑過去,接連斬殺三人,成功接應五名賊軍登城,在守軍防線上打開了一個缺口。
見城外賊軍再次聚集,韓觀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這幾日遭遇倒春寒,賊軍倉促起事,裹挾的人雖多,禦寒物資卻不足,在野地里每多呆一日,就多一份危險。
隨著大遼的沒落,國內的各種矛盾和問題開始顯現。
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城中的人本來就少,多一個青壯都是好的。
正在登和_圖_書城的賊軍果斷撤退,已經攻上城的二十多名賊軍急切間很難退下去,便是下了城,敵人的援軍還有騎兵,肯定跑不掉,本能的聚到一起,由進攻轉為防守。
訾保元回頭,苦笑道:「怎麼辦?這時投降,你覺得他們會饒恕咱們嗎?」
只是遼國數次大敗於女直人,多次抽兵,順化城也被抽走四百人,此時不得不以老弱和健婦協助守城,形勢非常危急。
雙方再無保留,刀刀見肉,倒下的人越多,補上來的人就越更。
訾保元對躺在地上亂七八糟的賊軍喝道:「起來,起來!都起來!我有話要講!」
時辰還早,賊軍在天黑前很有可能再組織一波攻擊,希望能挺過這一波,等到晚上天氣轉冷,興許就能迎來轉機。
現在,就要為自己的選擇拚命了。
同在局勢混沌的東京道,被抽兵、缺訓練、缺錢糧、人心不穩等等,南面安復軍曾經面臨的所有問題,緊挨的向義軍也一樣存在。
他娘的,我們是渤海人怎的了,高永昌當皇帝關老子屁事?
寧州不也是渤海人(寧州僅轄新安一縣,聖宗統和二十九年伐高麗,以渤海降戶置),還不是招呼都不打一個,逮著我們就放箭?
「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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