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你可以放心,大人早已有了謀划,這一次堺不會倒向三好,四國和淡路的三好家水師也只有死路一條!」周良仲看出勘兵衛的懷疑,得意的笑道:「勘兵衛大人,我可以向您透露一點消息,三好長慶在堺的代官松永久秀剛剛向堺的商人們勒索十萬貫的矢錢,納屋的今井宗久、天王寺屋津田宗達、茶屋的中島明延都對三好家恨之入骨,如果三好長慶死了,他們絕不會讓三好家在近畿有復起的機會的!」
勘兵衛思忖良久,最後才點了點頭:「我明白了,我會儘力勸說公方殿下的!」
「即便無法守住京都,大殿恐怕也會選擇出逃到六角家、或者別的大名,而不是堺!」勘兵衛低聲道:「三好家的根本在四國,還有淡路,只要三好家的水軍封鎖海港,堺的商人們就會立刻倒向三好家。大殿去那裡豈不是自投羅網?」
www.hetubook.com.com「那是自然!」周良仲笑道:「實話和你說吧,我知道的也不過是整個計劃里很少的一部分,那位大人還不知道留有多少後手。勘兵衛,你明白了嗎?」
「即便公方殿下成功的殺掉了三好長慶,您覺得他有足夠的力量控制京都嗎?」
「你怎麼知道大殿會殺你?」
「長慶公的威勢果然是天下第一呀!」身旁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勘兵衛回過頭,看到阿佛客棧的老闆正感嘆道,這個中年男人注意到勘兵衛向自己看過來,笑道:「勘兵衛大人,您覺得呢?」
「勘兵衛大人,你也太天真了。」周良仲笑了起來:「像三好長慶這樣的人,在遭到刺殺之後他難道還需要充分的證據才報復嗎?自從應仁之亂以來,死於家臣之手的將軍已經有好幾個了吧?再說——」
「原來一切都在和_圖_書那位大人的掌握之中呀!」勘兵衛嘆了口氣。
「再說什麼?
為三好長慶的轎子開路的護衛包裹五十名騎士,他們身上的盔甲鑲嵌著金銀和玳瑁,長槍的槍纓殷紅似血,在騎士身後則是近畿的國人眾們,這些桀驁不馴的傢伙們在幕府管領代大人的威勢面前,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頭,大風席捲,噼里嘩啦的掀動著他們的旗幟,無數綉著各種家紋的旗幟在空中攪成一團。勘兵衛細細的數著:鱗紋、銀杏紋、桐葉紋、菱紋、鶴紋、飛鳥紋、銅錢紋,他已經無法數下去了,這些家徽紋章代表著一個個家族已經拜倒在三好長慶的面前,與其結下了主從的緣分。在他們的身後是五十名弓箭手和一百名精選的足輕,他們背後的認旗在風中飛舞。然後是三好長慶所乘坐的轎子,一模一樣的轎子一共有三具,以免遭到刺殺。
勘兵衛猶豫和*圖*書了一下,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作為日本的古都,京都是一座沒有城牆的都城,換句話說,控制京都的關鍵在於這座城市外圍的隘口,而不是防禦城市本身。但問題是作為日本的古都,京都也是各方勢力交雜的地方,朝廷、寺院多如牛毛,一旦有強大外敵進入,立刻就會分崩離析。以足利義輝那點實力,一旦三好家的報復兵力殺到,多半就會土崩瓦解,只有逃命一條路。
「就這些了嗎?」勘兵衛問道,他想要儘快結束這場談話,離開這個院子。
「不,我不明白!既然這位大人有那麼多謀划,有那麼大的力量,為什麼還要隱藏在幕後,看著那麼多人死於戰亂之中呢?他明明可以直接壓服所有人,這樣許多人就用不著死了,許多悲慘的事情就——」
「啊呀,該是去做事情的時候了!」三好長慶威武的儀仗已經到了末尾,www.hetubook.com.com客棧老闆向勘兵衛哈了哈腰:「勘兵衛大人,我先要回去做事情了,您晚飯在店裡吃嗎?有新鮮的鰻魚,還有酒。」
「住口!」周良仲厲聲打斷了勘兵衛的話,他看了看左右無人,才壓低聲音道:「這些事情不是你我應該考慮的。這是個混亂的時代,服從強者,聽從智者才是我們的生存之道。身為武士,需要的是服從,而不是質疑主君的對錯。勘兵衛大人,你是一個好男人,我不希望你因為一點不該有的想法,白白的死在這種地方!」
「三好長慶很可能活不過今天下午!」勘兵衛心中暗想,他看了看前面大約三百步左右的河畔的一棟三層樓房子,刺殺者就隱藏在那裡。
勘兵衛沒有說話,他知道周良仲說的是對的,上位者就是這樣,把人當成工具,誰會在乎工具的死活呢?他在心裏苦笑著。
「長慶公只不過是幕府管領代,天下武https://m.hetubook.com.com家的首領是公方殿下!」勘兵衛最後還是慢吞吞的答道。
五天後。
「是呀!」勘兵衛嘆了口氣,苦澀的滋味在口中泛開,主君也好,家臣也罷,這些普通人是不關心的,他們只關心是否太平。只可惜就連這點可憐的希望也無法滿足!
「很簡單,公方不希望自己被當做兇手,至少不希望留下確鑿的證據,否則他就不會要用鳥銃在兩百步外射殺。毒藥,佩刀,伏兵,有太多比鳥銃更可靠的手段了!」
「逃亡?那豈不是承認自己就是兇手嗎?」
「呵呵呵!」客棧老闆笑了起來:「我只是個生意人,公方殿下也好,長慶公也罷,只要能夠太平就好了,太平了才能做生意嘛!再說了,幕府管領代不也是公方殿下的家臣嗎?您說是嗎?」
「不,晚上我不在店裡吃!」
「還有,公方殿下失敗后,你要儘可能勸說他逃亡到堺!」
「嗯,那一切都拜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