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陸炳擺了擺手:「我還是那句老話,給朝廷辦差,要的就是忠勤二字,忠就是忠於聖上,勤就是不能偷懶,有不忠的,有偷懶的,治他的就不是朝廷的律法,而是軍法,明白嗎?」
那兩個小旗看陶晴賢一行人轉身離去,也往承天門內走去,兩人從側門進了城,向當中一名身著飛魚服的魁梧紅膚漢子下跪道:「啟稟陸大人,方才在城外那群跨刀異服漢子乃是最近來京中的倭人使團成員,鴻臚寺的人帶著他們四處遊玩的!」
「這些都是什麼人,怎麼個個服裝怪異,腰佩刀劍?」走過來的是一個小旗,帶著一個隨員,挺胸突肚的看了看陶晴賢等人,目光中滿是懷疑之色。
「明白!」
「聽說這次是來請求天子冊封日本國王的!所以人數不少,按照規矩只能有五十人上京,還特別放寬了一倍,來了一百人!」那小和_圖_書吏道:「我身後那位便是倭人的副使,聽說在他們國中也是一位貴人!」
「謝左都督大恩!」眾人趕忙齊聲道。
「倭人使團?有這麼多隨員?」那小旗用懷疑的目光看了看陶晴賢一行人。
「是,是!」那小旗這才鬆了口氣:「小人立刻就去鴻臚寺!」
「回稟二位大人!」那小吏陪笑道:「這些都是前兩天來京中的倭人使團,小人乃是在鴻臚寺當差的,帶他們見見上國的風貌!」
「倭人使團?」那漢子皺眉思忖了片刻,點了點頭:「好像是有這麼回事,難怪這些人這麼大胆,居然持刃窺視禁中!」
陸炳就站在旁邊,行刑的力士不敢放水,硬生生的二十軍棍下去,那倒霉蛋早已昏厥過去,力士最後一棍劃破腫起處,放出裏面的淤血,以免毒血攻心要了性命,方才退到兩旁,叉手行禮道:「和*圖*書大人,已經行刑完畢!」
「都起來吧!」陸炳陰冷的目光掃過眾人,冷哼了一聲:「看在沒有惹出大麻煩的份上,當值的二十軍棍,罰俸半年;上司罰俸半年。」
「多謝大人開恩!」眾人這才紛紛站起身來。兩名力士上前,將當值的軍官按倒在地,扯下褲子,一五一十的行刑起來,那被打的漢子也不敢呼痛,只能咬牙苦忍,旁人個個屏住呼吸,場中只聽到棍棒打在肉體上的悶響。原來這紅膚漢子姓陸名炳,乃是當今天子的奶媽之子,自小便和嘉靖一起長大,又有救命之恩。嘉靖對其極為信任,令其執掌錦衣衛事,常年在西苑嘉靖身邊,位高權重,心狠手辣,前一任首輔夏言之死便和他有關。
聽到上司扣了這麼大一個帽子下來,那小旗頓時滿頭是汗,趕忙磕頭道:「屬下該死,竟然將其放走了,屬下立刻和-圖-書去將其追回來!」
那漢子被劃破了大腿,痛醒了,想要爬起來向陸炳磕頭謝恩,卻爬不起來。陸炳冷哼了一聲:「罷了,都這個樣子了還行什麼禮!給他弄副擔架來,再請個好的金創大夫,一起送到家裡去!」
「不必了!」那紅膚漢子笑道:「一群化外野人,也不知道我大明的法度,眼下朝廷正想著借這個機會一舉蕩平倭亂的禍根,在這個節骨眼上也沒必要節外生枝了。你去和鴻臚寺的提醒一句,這些倭人出來遊玩沒什麼,但以後就不要攜帶刀劍了,不然在京師里傷了人,也不好說話!」
「肅靜,肅靜!錦衣衛過來了!」鴻臚寺的小吏焦頭爛額的跑了過來,這伙倭人使團抵達京師之後,依照舊例是住在鴻臚寺專門的館舍之中。剛到了兩天便拿出銀錢賄賂自己帶著他們出來遊玩,這倒也是常有的事情,不少使團的隨員來https://m.hetubook.com.com了京師都會買一些大明的商品回去轉賣牟利。可奇怪的是這伙倭人不去東城南城的市場,第一個卻跑來看紫禁城。這不,幾十個挎著倭刀的奇裝異服漢子站在承天門外指指點點的,非惹來一堆麻煩不可。
「是,是,小人明白!」那小吏趕忙連聲稱是,這樣那兩個小旗武士方才轉身離去。那小吏這才鬆了口氣,回過頭來對陶晴賢道:「咱們快些離開吧,這裏呆久了只怕會惹來麻煩!」
「貴人?」錦衣衛上下打量了一下陶晴賢,點了點頭:「是有點貴人的意思,不過說來也是奇怪,南邊倭患鬧得這麼厲害,卻還要讓倭人使團進京,也不怕生出事情來。也罷,你讓他們小心些,這麼多人跨刀帶劍的,也不怕惹出事情來!」
「是,屬下知罪!」眾百戶、千戶一個個噤若寒蟬,趕忙跪下磕頭。
「是呀,裟欏雙樹花失色,盛者轉衰和-圖-書如滄桑!這世間事皆有無常,豈有長盛不衰的?」宇喜多直家也連聲感嘆,才剛剛二十七歲的他還沒來得及贏得後世「陰謀家」的名聲,從外表上看他是一個年輕英俊的武士。在周可成席捲西國的大潮中,這位善於觀察「風向」的牆頭草出賣了自己的主家,向周可成表示降服,並獲得了領地安堵的承諾。
「錦衣衛,想必便是大明天子的北面武者吧?都噤聲,休得丟了主上的顏面!」陶晴賢年少時也是跟著跑路到大內家的公卿們讀過書的,趕忙向身後的武士們叱呵了一聲,眾人趕忙停止說笑,肅容而立。
「嗯!」那紅膚漢子點了點頭,對了兩旁的百戶、千戶們道:「我常年在西苑侍候聖上,這裏就不能時常看顧,你們既然穿了這身衣服,吃了這俸祿,就得小心辦差。雖說天子常年在西苑,不在禁中,但這裏畢竟還是紫禁城,像今天的事情,就懈怠了!」